深藏不露

  “嫂子,实不相瞒,郡主确实曾委托我赠玉佩给大哥,但是大哥心里无她,看都不看就拒绝收下。”
  苏璃见这两口子因郡主之事闹起别扭,赶忙出面化解。
  碍于情面,姚念慈只好牵强一笑:“这样啊,我自然是信任慕白的,只怕郡主年纪小不懂事会难以自拔。”
  苏慕白低头喝酒掩饰尴尬,想和姚念慈道明自己的心意,又顾忌到她在气头上难免听不进去。
  苏璃听出这话里的刺,唯有进一步说明:“其实若不是考虑到齐王的难处,大哥怎么会理会那任性刁蛮的郡主呢?大哥也是左右为难,包括我在内。不过嫂子放心,齐王已派人追寻郡主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好话说尽,姚念慈不得不给苏璃面子,只好假装与苏慕白恩爱有加。
  她主动挪了挪身子,帮着苏慕白把垂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嫣然一笑道:“三弟说得在理,我和慕白之间早已是千金不换,其实我只怕你们会成为宣亲王的眼中钉,到时惹上麻烦,恐怕齐王也保不住你们。”
  姚念慈表面上不再纠结平乐郡主对苏慕白的爱慕,可内心深处仍是酸溜溜的。
  毕竟苏慕白在郡主的事情上处处隐瞒,纵然再深厚的信任,心里也难免不是滋味。
  当晚苏璃离开房间后,她始终不理睬苏慕白,躺下便侧身而睡。
  苏慕白哄不好姚念慈,无计可施之下只好由着她跟自己冷战。
  翌日清晨。
  馨儿抱着醒儿来找姚念慈,她发觉苏慕白和苏璃已经结伴离开,因心底醋意未消,干脆问都懒得问。
  “夫人,少爷出门前让我叮嘱您去医馆不要干重活。”馨儿一边给醒儿换衣服一边转述。
  姚念慈不以为然,故意岔开话题:“嗯,昨日玉儿帮我买了三盒胭脂,据说是京城运过来的上等货,我自己留下一盒,剩下两盒给你们,你记得问玉儿要。”
  虽说是主仆关系,但姚念慈向来没架子,每次购买女儿家用的物品,总是少不了自己的贴身婢女。
  馨儿一脸欣喜,连忙向姚念慈道谢:“谢谢夫人,刚好上次您送给我的胭脂用光了。”
  姚念慈心中烦闷,见馨儿绽放笑颜,自己也觉得开怀不少。
  随后她抱着换好衣裳的醒儿来到院子里,一出门就看到秦兰湘在低头扫地。
  听到醒儿咿咿呀呀的声音,秦兰湘抬头望见姚念慈出门,立即上前请安。
  “夫人早安,我刚才把小少爷的衣裳都洗好了,您和少爷是否有换下的衣裳,我晚一点去洗。”秦兰湘竭尽所能地讨好。
  姚念慈还是不愿理会她,想到之前她干出来的荒谬事就心里发堵。
  不过天性善良的姚念慈终究狠不下心,既然回来了便不能把人赶走,即使不情愿也只好默认。
  沉默片刻,姚念慈见秦兰湘扫完院子又准备去柴房,忽然开口叫住她。
  “兰湘。”她的语气听来确有女主人的威严。
  秦兰湘的身子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猛地拽住,立即点头哈腰地应声:“夫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姚念慈扁扁嘴,摆摆手道:“柴房的事不用你做,还有以后你还是叫我姚姐姐听来顺耳些。”
  听出这话暗藏的意思,秦兰湘差点喜极而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幸好这时馨儿出来才随她一起去忙碌别的事。
  吃过早饭,姚念慈准备和玉儿一起去往医馆。
  由于秦兰湘突然回来,姚念慈把醒儿放在家里总是有些不放心。
  每每回想到她偷窃小外甥的事,姚念慈就会格外警惕,这事着实成了她心中的一个坎。
  思来想去,姚念慈叮嘱玉儿多留神,随后把两个婢女都留在家里,这才安心地去医馆。
  当天由于医馆里少了一个人手,姚念慈又开始忙碌起来。
  小工阿渔给开酒楼的常老板送罗汉果泡茶,学徒苍云由于先前学过推拿,则在帮客人缓解腰椎痛。
  此时正逢中午,刚好没有病患来医馆抓药,姚念慈随意吃了个饼子便出去给腿脚不便的宋阿婆看诊。
  回来的路上,姚念慈走在街头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富商老爷马车。
  “让开,都给我让道!”挥鞭子的车夫神气活现地呼叫着。
  街上的百姓纷纷躲闪,唯有姚念慈在走神,眼看着马车横冲直撞冲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路人根本来不及拉开她,而她注意到马车已然为时已晚。
  “小心!”
  就在姚念慈躲避不及的时刻,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紧接着姚念慈感到腰肢被人猛然抱住,身子一歪倒在结实的胸膛上。
  马车扬长而去,姚念慈侥幸与惊险交臂。
  再看出手相救之人,轮廓刚毅,剑眉星目,单凭五官看去便知其非同寻常,唯独泛黄的面色透露出他的隐疾。
  认出是来自蛮族的病人,姚念慈先是惊愕失色,随即躲闪开他的凝视,匆匆挣脱而出。
  站稳脚跟,她瞥了一眼远去的马车,这才礼貌地向对方道谢。
  “多谢大哥及时出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见姚念慈拱手抱拳的姿态带着些许江湖气,男人朗然笑笑:“想不到会在这里偶遇大夫,看来我们的确是有缘。”
  “刚才怪我一时走神,给大哥添麻烦了。”姚念慈拘谨地回笑,脚步有意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回过神来,姚念慈意识到此人身手非凡,看样子绝非蛮族的寻常百姓。
  男人见她一再客气,面色和悦地询问:“大夫,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可否告知在下?”
  “姚念慈。”她爽朗地答复,随即望着男人的笑脸反问:“大哥呢?”
  男人的目光忽闪,似乎有所犹豫,但停顿了一下还是恳切开口:“我叫拓跋崇虞。”
  闻言,姚念慈愣了愣,发觉这名字不但比较长,而且读起来还有点绕口。
  “拓跋大哥的名字听起来很有深意。”姚念慈没话找话。
  男人没有多解释,客套两句便匆匆告辞。
  而姚念慈望着他落拓的背影,心里腹诽:果然是个蛮子,名字都和汉人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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