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敌情
既然已经达成协议，双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摈弃隔阂，携手合作。
沈奕直接问林伟盛：“你们有什么计划？”
不死天王没有回答，反问：“能先说一下你们来的目的吗？”
沈奕微微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我只能告诉你一个。”
有些事，终究是瞒不过的，与其隐瞒，到不如坦承相对。
看得出来，林伟盛的人生经验丰富，处理问题的能力也可以，应该能够理解沈奕的苦衷。
两人走到天台的一处角落，沈奕这才把自己此行到来的目的说了一下。
林伟盛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奇怪的是他并不着急，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多了。”
沈奕迷惑问：“我不明白天王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林伟盛悠悠回答：“有时候救人与杀人，未必是一件矛盾的事。试想一下，当两支冒险者的队伍相遇时，彼此展开一场惨烈厮杀。从你的角度考虑，你没有能力阻止战斗，那么……你要采取什么样的做法才能让伤亡降到最低？”
沈奕微愕一下，脱口道：“打败敌人，结束战斗！”
“没错！”林伟盛的手指已点在了沈奕的胸口上：“所以说杀人，有时就是救人！你完全没有必要将这两者区分开来。”
沈奕大感佩服，他连连点头：“林天王不愧是林天王，我原本只想着救人比杀人多就行，却没想到，原来杀人就是救人。”
“救人比杀人多？”林伟盛同样略带吃惊地看看沈奕，然后他大笑起来：“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果然是豪气干运，敢想敢做。”
“还是自以为是了些。”沈奕诚恳道。
“是自信吧，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总是要有些常人所不敢有的底气的。只不过这次我们的对手也不是一般人，适当的保持一些谦虚与谨慎，还是有必要的。”
“正要向林天王请教呢。”沈奕忙道。他对这次四大组织会派什么人参加并不清楚，不过既然这些人要角力，相互之间想必是知根知底的。
林伟盛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先对着武井时贞点了点头示意，武井时贞把头用力一点，回头叫道：“开始！”
一群冒险者已同时开始行动起来。
一只猎鹰首先冲天飞起，在云层上空盘旋，敏锐的双目不时地搜索观察着下方。
紧接着又是几名冒险者从纹章中取出军用帐篷，电子器材等物品，开始在这天台上方搭建。
同时另外还有人在天台四周树起了几根能量柱，随后一片能量光网从能量柱上升起，在天空中汇合，若隐若现，已将整个天台笼罩于能量网的保护下。
帐篷搭好，一名男子走进帐篷，取出一个手提包打开，赫然是一台带着明显的未来科幻性质的光脑。
那男子打开光脑，上方现出一片能量屏，他双手在能量屏上飞快跳动着，同时道：“正在接入这里的光脑系统，大约需要十五分钟时间。”
“很好。”林伟盛点点头，向沈奕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我们的临时指挥中心了。不是我偷懒，而是血腥都市有个习惯，就是除非特殊任务，一般情况下，冒险者被传送进入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的初入点，就是最适合的指挥中心。”
果然每个冒险者，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至少在安全点这个问题上，沈奕以前还真没注意到。
这与能力无关，而与性格有关。沈奕的性格是进攻型的，善于发掘对手的问题，针对其弱点下手，林伟盛则年纪较大，做事稳健，因此习惯稳扎稳打，这一老一少结合起来，到也相得益彰。
这刻一群冒险者行动敏捷，配合默契，行动严整如一支军队，转眼间，一个临时指挥中心就已搭建完成，看得沈奕也赞叹不已。
虽然只是小事，却也可以看出万象宫的实力。
要知道四大组织不是政府，冒险者们也不是平民。每一个冒险者本质上都是心高气傲的主，正因此，冒险者们虽然实力强大，但在纪律上从来是一塌糊涂的。
你完全可以想象，作为一个游戏公会的老大，训练一群玩家象军队那样去行动，是如何的困难与不可思议。
林伟盛已邀请沈奕进入指挥中心，跟随两人一起进入的还有那一直跟着林伟盛的包括武井时贞在内的三名男女。
林伟盛已指着三人道：“在介绍敌人之前，先介绍一下自己人吧。这位是武井时贞，来自日本的剑道大师，你已经认识了。”
沈奕对着武井时贞微一颌首，武井时贞却是抬起他高傲的下巴，看沈奕的目光依然凶狠，显然对断刃队与万象宫联手合作的事并不感冒。他的嘴唇蠕动，好象是在说什么，沈奕看他的嘴形，分明是在说支那两个字，后面说什么却看不出了。
林伟盛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他轻哼一声：“时贞，注意你的言行！”
武井时贞这才闭嘴，一言不发。
林伟盛又指指那一对男女：“阮昌赫，来自越南，擅长追踪与反追踪，金胜姬，来自朝鲜，擅长幻象与精神控制。”
“追踪与反追踪？幻想与精神控制？”沈奕皱了皱眉头。
万象宫为什么会派出这么两个人来做林伟盛的助手？
血腥都市虽然能力众多，但却不是随便哪种职业或擅长都能发展成顶级强者的，就好象牧师混得再强，终究也不可能和武士对砍。
一个追踪专家一个精神控制擅长的女人，听起来可不象是什么能让人畏惧的精英强者。
似乎是看出了沈奕心中的迷惑，林伟盛笑道：“有时候最强阵容，未必就是能获得胜利的阵容。”
沈奕微微一愕，随即醒悟：“这是针对对手的安排？”
林伟盛点了点头：“没错，这是针对龙盟和喋血军团特别做的准备。”
“没有炼狱教派？”
林伟盛再次嘿嘿低笑起来：“你很惊讶，对吗？在你看来，炼狱教派有了通天桥，无形中已经成为本次死亡竞赛最大的赢家。”
“难道不是吗？”
“你不知道大热必死吗？”林伟盛意味深长的回答：“要知道一场比赛，决定胜负的，除了队伍的实力外，往往还有场外的因素。这场死亡竞赛，牵动了太多人的心，有不少人在为此下注，开盘，光是庄家，就有好几个。你认为有哪个庄家，会让一个热门队伍获胜？”
沈奕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些庄家中，就包括三大组织自己吧？我明白了，你们三方早就在暗中商量好了，对吗？不管死亡竞赛的内容是什么，终究还是要联合起来，先对付炼狱教派的。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参加比赛。”
林伟盛嘿嘿笑了起来：“没错。每个人都以为，死亡竞赛因为只允许一个赢家的出现，所以我们三大组织没有任何联手的可能。不过他们还是忽略了一件事。”
“防抹杀道具。”沈奕冷冷道。
林伟盛没有接话，有些话已不需要说明。
既然防抹杀道具可以让冒险者免于被抹杀，那么至少参赛者本身的威胁已经比以往降低了许多。在这种情况，适当的让步与联合，也就不稀奇了。
三大组织完全可以先联起手来对付炼狱教派，在把炼狱教派打趴下之后，再互相分个胜负，斗个高低。战胜方固然可以得到大量收益，战败方也有防抹杀道具避免死亡。同时三方可能还有秘密协议，战败一方也未必就要付出如此大的牺牲，反到有可能在赌场的外围压注上捞回损失，甚至更多。
如果不是涉及到人命，直接内定赢家都有可能。
沈奕原本以为三大组织会拿出什么压箱底的见都没见过的底牌来博上一铺，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些家伙。
他们用最简单的手法，最小的投资来换取最大的回报。
“这是黑幕。”他说。
林伟盛笑意盈然：“没错，但现在你也是参与者之一。”
“那我可以要求分润吗？”
“当然，本次参赛，四家约定好的四十万将按贡献比例分配给每个活着回来的冒险者。其中个人积分最高的冒险者，还将获得胜利方额外给予的二十万点数的赏额。沈老大实力雄厚，如果肯多做贡献，帮我万象宫拿下这次死亡竞赛的头名，我可以向宫主进柬，直接把这二十万分配给断刃队，至于那四十万的比例分配，照样一分不少。”
“听起来还不错，我会考虑的。”沈奕点点头，他看看阮昌赫与金胜姬：“这么说，龙盟和喋血军团里应该各有一个精神控制和追踪能力比较强大的冒险者，强大到甚至需要你们派出专人去对付？”
“是！”林伟盛正色回答：“这次龙盟派来的参赛者，主持者叫华天睿，这个名字你可能不太熟，不过白头翁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
“白发鹰王？”沈奕失声叫道，脑海中已浮现出之前他穿过东区时看到的那名白发男子：“原来是他！”
白发鹰王华天睿，沈奕对这个名字到是较为熟悉，因为这个人就是当初借捕神网给孤傲，并借给沈奕的人。后来沈奕用一套精神符文加一张A级鉴定卷轴还了捕神网的债。
当时他已知道对方就是华天睿，擅长的正是精神控制方向，当时华天睿手上正好有件装备可以和精神符文搭配，因此才接受了他的偿还方式。
然而沈奕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是龙盟的副盟主——而且他是在三难度就成为龙盟副盟主，与海格力斯一样，是妥妥的下一任龙盟盟主。
这个人的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多岁，却是少年白头。或许是金庸小说的缘故，人们给了他起了个外号叫白发鹰王，不过其他区的冒险者更喜欢叫他白头翁。因为此人虽然年轻，却少年老成，心理极为成熟。
这种性情与他的能力也有很直接的关系。
他最擅长的就是幻术，据说是目前血腥都市最出色的幻术大师。
幻术的能力方向有许多种，比如沈奕的镜像分身，也可以算是幻术的一种分类，只不过实战效果多于迷惑效果，本质上还是属于战斗技能。
华天睿的幻术却并不专精于此，而主要是在制造幻境方面。他可以将目标拉入幻境中，制造各种诡异场景迷惑对方。不过由于幻术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幻境中的存在也不可能攻击对手。
正因此，幻境虽能产生迷惑效果，在实战方面却终归用处有限，因此也从来不受冒险者的追捧，但是华天睿却将这种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使得他手中的幻境成为一种死亡之术。
据说华天睿从不制造稀奇古怪的幻境。
在他看来，幻境的目的就是以假乱真，幻境越稀奇，越古怪，就越虚假，也就越容易被破解，毫无意义可言。
因此他的幻境从来都是因人而异，总是尽量制造出与目标当时所处环境相同的幻境，使目标分不清敌我。
虽然他不能通过幻境杀死敌人，却可以使目标陷入一种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的思维中，并因此产生各种误判。
一些人可能身在真实却误以为身在幻境，最终不分敌我，大开杀戒，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
因此人们说，陷入华天睿的幻境并不可怕，走出他的幻境才真的可怕。
一如盗梦空间中主角的妻子，在走出梦境后，却依然以为自己身在梦境，并坠楼身亡。
华天睿的幻境就有这种功能。
当然，要制造这样的幻境，就需要足够的剧情编排能力，使得幻境与真实丝丝入扣。
或许这就是华天睿为什么如此少年老成的缘故，对他而言，每一场梦境的制造，就仿佛导演了一部电影，将虚幻与真实，进行了一次最完美的衔接，不仅需要强大的剧情编拍能力，还要有洞穿人心，懂得人情事故的能力。
这样的人，不仅战力强大，同时也是天生的领导者。
“看来金小姐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幻境的了？”沈奕看着金胜姬，心中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这个女人。
金胜姬对着沈奕微微躬身：“华天睿的幻境不难破解，难的是他将真实与虚幻结合的能力。我可以破解他的幻境，却无法破解他编排的剧情，所以具体情况，终究是要靠大家自己努力的。”
“我会小心的。”沈奕正色回答：“那么现在看来，华天睿或许就是本次竞赛最麻烦的对手了？”
“不！”出乎意料，林伟盛却摇了摇头：“华天睿虽然强大，不过终究还有他的弱点，那就是在战场本身作用不大，在战场之外作用很大。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谨慎的人，是一个聪明的人，是一个可以交流的人。只要一个人还可以交流，那么总还有办法可想，但是有些人……你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沈奕若有所悟：“北区？”
“对，北区。那里最近新出了一匹狼，一匹可怕，凶狠，没有人性与道理可讲的狼。对上他，才是真正的麻烦与危险！”林伟盛认真回答：“如果可以，我情愿碰上华天睿，也不愿碰上那个野蛮小子。”
——————————距离南区临时指挥中心十二里处的一幢高楼天台上，一行人正在无中生有，渐渐显现身形。
为首者，赫然是一名面目冷酷的黑人少年。
血腥纹章的提示响起，所有人一起看都市给出的任务。
惟有那少年，不看，不听，只是静静站立着，唯有双眼放出凶残，冷酷，噬血的光芒。
卫弛柏看过纹章后，来到那黑人少年的身前：“大人，任务要求我们……”
黑人少年左臂一举，已止住了卫弛柏的说话。
他略带艰难的回答：“我不需要……知道任务……是什么。”
卫弛柏愕然。
那黑人少年已低声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敌人，然后……”
“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