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顾清浅没好气的瞪了霍清风一眼,这才两手撑着床,艰难起身。
霍清风见状,赶忙去扶她。
“都是你害的。”顾清浅瞥了霍清风一眼,一把将他推开,生气了。
霍清风坐在床边,两手握着顾清浅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板正,面朝自己,随即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了下,“好,是为夫不对,为夫有错。”
顾清浅别过脸,不去看霍清风,却又听他说:“既然浅浅的身子不舒服,那就在王府多待一日再回去吧。”
“你……”顾清浅一噎,想不到这个男人竟如此会找借口不让她回家,真是太坏了。
面对顾清浅带着几分愤怒的眼神,霍清风却是嘿然一笑,“浅浅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和伯母说了。”
顾清浅又是一噎!
做事效率挺快的啊!
等等,她怎么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好像,某狼为了留住她,所以昨晚上是故意的?
想到这儿,顾清浅眯起了眼睛去看某只狼,却见他,一脸的天真无邪。
让旁的人瞧了去,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坏人。
好在这一个晚上,霍清风都老老实实的。
这几日,太后一直都在忙着翻看黄历,想要挑选一个好的日子让霍清风与顾清浅成婚。
太后高兴,连着几日都在忙这事,连吃饭都顾不得了。
只一早,太后便抱着黄历去了养心殿,一进门,就激动地开了口,“皇帝,哀家终于为风儿挑选了一个成婚的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初九。哀家跟你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
太后难掩兴奋,抱着黄历与皇上说了一大堆,然,皇上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太后递来的黄历,说道:“母后,下个月初九,会不会早了些?”
太后一听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蹙起了眉头,“皇帝这是何意?难不成,皇帝不愿让清浅嫁给风儿?”
见太后一脸的不高兴,皇上赶紧将茶杯放下,好声安抚,“母后,儿臣并非此意。”
太后撇撇嘴,“那皇帝是何意?”
皇上有些犹豫。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又道:“皇帝当初派风儿去棉城,不就是给风儿出的一道题吗?这题,险些让哀家失去了两个宝贝孙。皇帝,清浅为了风儿,只身前往棉城与风儿一起共进退。他们二人的感情,难道从这件事还看不出来吗?”
当初皇上派霍清风前往棉城,太后是拒绝的,可,这是皇上给霍清风和顾清浅两人出的一道题,目的就是为了考验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厚。
而棉城发生瘟疫一事,皇上知道了以后也是捏了一把汗。
倘若,皇上一早就知道棉城怪病是瘟疫,便不会派霍清风前去了,险些失了性命。
现在想起来,皇上还是一阵后怕。
太后的话,让皇上陷入了深思。
皇上没有想到,顾清浅明知棉城发生瘟疫,却还要冒险前去,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爱?
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皇上所羡慕的。
曾经,皇上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
“母后,风儿让儿臣想到了当年的自己。”皇上垂眸,从过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感慨的叹了一句。
太后眸色一沉,知道皇上又想起了那个人,不禁叹了口气,很是心疼皇上。
那段情,已经深深的埋在了皇上心里,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忘。
“皇帝……”太后张了张嘴,原是想要说些安抚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事,早已在皇上心里结了疤,难以消了。
“母后,说起来,儿臣很是羡慕风儿他们。”皇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伤神一笑。
太后心痛的绷紧了下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知道,皇上在霍清风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只是和霍清风比起来,皇上到底还是弱了一些。
“皇帝,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咱们应该祝福他们。”太后想了想,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皇上端着的茶一直没有喝,听到太后的话,皇上手里一顿,终是将茶杯放下,没有说话,只盯着那杯茶上面漂浮的几片茶叶出神。
太后也没有说话,只站在那儿看着皇上,不知,她这个儿子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等了许久,皇上才缓缓开口:“母后说的是,朕应该祝福这对有情人。”
太后闻言,面色一喜,“那,皇帝还在等什么?赶紧下旨赐婚呀!”
皇上抬头看向太后,想他有多少年,不曾这般真正看到母后笑了?
看得出,太后是真心喜欢顾清浅的,也不知,这丫头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的汤药。
皇上不愿让太后不高兴,又想到宫里这些年,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什么喜事了,添一添也是好的。
“好,那就随了母后的心愿吧。”皇上终是勾唇一笑,却没人能察觉到,他眼神里的那份伤。
夜晚,皇上带着宫人去了皇宫最为偏远的一处宫殿。
身着明黄龙袍的皇上,静立在宫殿门外,他抬头,往宫殿的匾额上看了看,因许久没有人打扫,匾额上已有了厚厚的一层蜘蛛网。
可匾额上“梅华宫”三个字却依然清晰。
皇上在看到这三个字时,眼里的那份伤痛便更深了几分,他站在门外犹豫了会儿,才鼓足了勇气推开梅华宫的大门。
“吱呀”一声,因这扇门已经许久不曾被人推开过,发出沉沉的声响。
“皇上。”一旁的公公刚要跟着上前,却被皇上拦着,“在门外候着。”
“是。”公公不敢多言,应了声,便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
皇上从公公手里接过一盏灯笼,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到院子里,看着昔日景色,皇上心里又是一疼。
这是皇上许多年以后,第一次踏进这里。
他以为,这么多年了,梅华宫至少会有些改变,却没想到,这里还和当年一样。
院子里的树,依然屹立在那儿,树下的秋千也在。
只是秋千上,早已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皇上在看到那秋千时,不由停住脚步,有些出神的看着秋千,时隔数年,他恍若又看到了当年在树下荡秋千的美丽女子。
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皇上站在那儿良久才回神,拎着灯笼推开了梅华宫正殿的门。
门开,一股独特的清香扑面而来,让皇上在门口顿了顿,才终是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摆设,都和当年一样,甚至连桌上的那壶茶,还摆放在原来的地方,宛如她还在一样。
这也是,皇上为什么没有让人来打扫的原因,他不想让人破坏了此处,不想失去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皇上的视线在正殿中扫视了一圈,这才往内室的方向望去,他伤心的挑了挑眉,慢慢走过去,伸手推开了内室的门。
内室正中间,挂着一幅丹青。
画上的女子躺在椅塌上,哪怕是睡着时的模样,也美得动人。
皇上静静地看着这副画,眼里的伤痛逐渐转为幸福的笑,他看着画里的人,对她说:“梅儿,我来看你了。”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可见他对画中女子的情,很深。
这一夜,皇上在梅华宫待了许久才肯离开,他并未带走那幅画,只想将它留在原来的地方。
宫里的人,只知道梅华宫里原来住着一位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梅”是那位妃子名字里的其中一个字,故而封号为梅妃,而“华”则是皇上名字里的其中一个字,可见皇上是有多宠爱这位妃子了。
可惜,梅妃在皇上登基不久后便去了,宫里的人只知道,这位梅妃是病死的。
梅妃死后,皇上的心似乎也跟着去了,为了梅妃,皇上连着数日不去上朝,整日宿醉在梅华宫。为了保住梅妃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皇上不许任何人踏足。
于是梅华宫,也就成了皇宫里的一处禁地。
至于梅妃,只有宫里老一辈的人见过,梅妃对于他们而言,美得不可方物,好似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
只是在传出梅妃的死讯后,宫里便无人敢提及“梅妃”二字,生怕会让皇上听了去,伤了皇上的心。
三日后,圣旨到。
顾清浅前去听旨,在听完公公念的圣旨后,顾清浅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磕头谢恩,“顾清浅,谢皇上赐婚,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公笑眯眯的将圣旨交给顾清浅,不忘讨好了句,“奴才在此恭贺和乐郡主了!”
顾清浅端庄一笑,“多谢公公。”
当顾清浅拿到皇上亲自下的这道圣旨时,跟着跪在一旁的袁思瑶和顾相宜两人已经极度得快要疯了!
能让皇上下旨赐婚,这是多大的圣恩呐?
袁思瑶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清浅竟会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听说,她郡主的身份是因为太后喜欢她才得来的。袁思瑶倒是想要见一见当今太后,怎么就对顾清浅这个贱人如此喜欢?
在她看来,还是顾清浅太过厉害,不知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的汤药,竟从一个卑贱的罪臣家人,一跃而上,成了和乐郡主。
甚至,皇上还亲自下旨赐婚,将她许给煊王做正妃!
这顾清浅,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啊!
送走了公公,当顾清浅拿着圣旨转身之时,便看见袁思瑶母女二人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圣旨,那小眼睛里的嫉妒之色,如今毫无遮掩,全都露了出来。
看着她们母女二人的脸色,顾清浅得意一笑,拿着圣旨朝她们二人走过去,气场强悍,震得袁思瑶母女不由浑身颤了颤。
袁思瑶虽心有不甘,却还是扯出一抹笑来,不情愿的恭维道:“恭喜郡主了。”
顾清浅定定地看了袁思瑶半晌,将她眼中的那份不甘尽收眼底,却是勾唇笑道:“清浅在此多谢大娘的祝福了。”
看着顾清浅脸上的笑,袁思瑶心里很是不舒服,可人家是当今的和乐郡主,手里又拿着皇上赐婚的圣旨,她即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得罪了顾清浅。
只能被顾清浅踩在脚底下。
“妹妹在此恭喜姐姐了,祝愿姐姐与王爷,白头到老,恩爱一生。”顾相宜也在一旁恭维着,这面上功夫,还是得做足了的。
顾清浅看着顾相宜,大方的接受了她的祝福,即便知道,这不是她诚心的,“多谢妹妹了。”
顾相宜微微一笑。
这一天的梅棠阁很是热闹,只因婚期是定在下个月初九,梅棠阁里的人除了聚在一起恭贺顾清浅外,更是在忙着顾清浅大婚的事。
夏清荷心里高兴坏了,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起来,说是要为顾清浅亲手缝制嫁衣,却又担心时间不够,怕来不及做好。
为了给顾清浅做嫁衣,夏清荷将自己攒了多年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可看着这些钱不够,又将她所有的首饰拿了出来。
说是要买最贵的料子给顾清浅做嫁衣,并不是因为顾清浅是郡主的身份,而是,顾清浅是她的女儿。
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女儿在成亲那天,穿上最美的嫁衣,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顾清浅瞧着夏清荷慌乱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她握住夏清荷的手,道:“娘,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不着急啊!”
夏清荷立即反驳,“怎能不着急?这可是你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天,娘必须要让你美美的嫁出去。”
“娘。”顾清浅鼻子一酸,一把抱住了夏清荷,像个孩子似的在她怀里撒着娇。
如今,知道顾清浅要嫁出去了,若是说舍得,那是假的。
有哪个母亲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嫁人?
只是,到底是要嫁的。
“娘祝你幸福。”夏清荷轻轻拍着顾清浅的后背。
“谢谢娘。”顾清浅强掩下心里的那份酸意,从夏清荷怀里出来,灿烂的笑着。
夏清荷仔仔细细的瞧着顾清浅,虽说距离婚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对于夏清荷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
她的清浅,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