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了会儿话
夜。
昏黄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永杏不安的搅着手指,轻轻点头应道:“嗯。”
叶朔瞥了她一眼,想起今日顾清浅说过的话,他的脸便再次红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他只知道,今晚上他失眠了。
如今,两个人见了面,倒不像之前那般话多了,反倒觉得有些尴尬。
叶朔与永杏两个人就静静地站在那儿,半晌,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你……”
永杏脸一红,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头,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由捏紧了衣角。
“你先说……”
这一次,两个人又是同时开口。
叶朔咳嗽了声,红着一张俊脸看着眼前的女子,见她始终垂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看自己,抿了抿薄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此时,有风轻轻地吹过,吹乱了永杏额前的发丝,她下意识的抬手,将凌乱的发丝挽在耳后。因她身子一侧,便将她那通红的一张小脸展露在叶朔眼前。
而叶朔,已经被她方才挽发的一个动作,看痴了。
叶朔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落在永杏那张绯红的小脸上,于他而言,好似一个熟透了的柿子般,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叶朔全然不知,他因看永杏而看的出了神。
永杏被他这么盯着,原就通红的小脸如今更红了,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知,他为何会这般看着自己,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抬手摸了摸,忍不住开口:“叶侍卫,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听了这话,叶朔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两手抱拳向她道歉,“是我失态了,还请永杏姑娘原谅。”
永杏慌忙摇头,“不,叶侍卫言重了。”
闻言,叶朔咧嘴一笑,伸手挠了挠头。
接下来,四周的空气再次变得寂静,两个人就这么对站着,半晌没有说话。
永杏一直低着头,不安的搅着手指,也不知在这儿和叶朔一起站了多久,直到夜晚的风变得有些凉了,她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叶朔一慌,急忙将身上的外衣脱下,递给永杏,“夜里凉,披上吧。”
虽是简短的几个字,却字字戳中了永杏的心,使得她缓缓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间,只觉这夜里的风都变暖了。
叶朔的好意,永杏并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他的衣服披在身上。
顷刻间,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充盈在她的鼻间。
衣服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披在身上,很暖。
哪怕夜里的风再怎么凉,也不会觉得冷了。
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奇怪。
永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抬起头来看着叶朔,“你把衣服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叶朔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不算什么。”
瞧着他这副样子,永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尤为灿烂。
叶朔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又看向永杏,“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永杏点头。
随即,叶朔往她跟前走了两步,与她并肩。
永杏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一手抓紧了身上的衣服,生怕会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她和他一起往回走,本是还隔着一段距离的,可两个人的影子却在某个时候紧挨在一起,就像是,手牵着手。
一夜好梦。
早上,永杏端了早饭给顾清浅和霍清风二人送去。
这对她而言,都是平日里常做的事,可她不知,从她刚进门的那一刻起,顾清浅的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那眼神,好似要将永杏的心思给看穿一般。
永杏被顾清浅看的浑身不自在,却不敢多言,只能低着头,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上。
做完这些,永杏才屈着身子道:“小姐,王爷,奴婢先退下了。”
“等等。”顾清浅见永杏急着要走,偏就叫住了她。
永杏脚下一顿。
顾清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似是漫不经心道:“永杏,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啊,是不是昨晚上做了什么好梦?”
说着话,顾清浅便咬了一口包子,一边嚼一边道:“不知,能不能和我这个小姐说说呀?”
看永杏的这副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恋爱了。
不过,顾清浅好奇的是,某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将她家永杏的心给勾走的?
要知道,这才一夜啊!
难道,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想到这儿,顾清浅不由往霍清风身上看了一眼,这主子都是个披着羊皮的色狼了,想必身边的手下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此刻,霍清风正拿着一个包子吃,忽然被顾清浅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不禁蹙了蹙眉。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见永杏不说话,顾清浅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继续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够知道的吗?”
顾清浅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永杏,她不过是想要逗逗她罢了,也没有真的要她开口说的意思。
永杏生怕会惹小姐不高兴,急忙摇头,“小姐,不是。”
“哦?”顾清浅挑了挑眉,随即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
一边问话,一边在填饱自己的肚子,两不误。
永杏抿紧了唇,两只手不由抓紧了手里的托盘,这种事,要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
想了想,永杏才低下头,好不让自家小姐看见自己脸上的神色,撒着谎道:“小姐,奴婢昨晚上在院子里捡到了钱。”
永杏撒谎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想不让人看出都难。
顾清浅勾着唇角,饶有兴趣的看着永杏,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也学会撒谎了。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哦?捡到了多少?”顾清浅笑道。
永杏不自觉的将脑袋垂的更低了些,“回小姐,三文钱。”
“哦,三文钱啊……”顾清浅故意拉长了音,“才三文钱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永杏,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霍清风听得出,顾清浅话里有话,可永杏听不出来。
永杏扯了扯嘴角,“小姐,三文钱可以买张手帕了。”
虽说三文钱买到的手帕不怎么好,可她只是一个丫鬟,没有钱去买好的手帕。
通常,三文钱买回来的手帕都是素色,若觉得不好看,便自己在手帕上绣些花样。
如此瞧着,倒也没那么素了。
“是可以买张手帕了。”顾清浅点点头,随即伸手要去拎茶壶倒茶,却不想,有人比自己快了一步。
待霍清风将倒好的茶放在面前时,顾清浅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是不紧不慢的端着茶杯,喝了口茶。
永杏在一旁站着,紧张到要命!
怎么觉得,小姐像是看穿了一切呢?
若是小姐知道她在说谎,会不会罚她?
顾清浅轻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抬起眼来,淡淡地往永杏身上看了看,“不巧,我昨日刚好掉了三文钱。只是不知,这三文钱是在哪里掉的,兴许是在院子里,也兴许,是掉在了叶侍卫那儿。”
顾清浅故意提起叶朔后,又观察了一下永杏的脸色,只见这丫头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撒谎是吗?
好,你捡的那三文钱就是我的了!
听了顾清浅的一番话,永杏赶紧掏了掏自己的腰包,还好她说的是三文钱,若是再说高些,她怕是就拿不出手了。
只是,白白的就要将这三文钱给送出去了,她心痛啊!
咬了咬唇,永杏还是老老实实的掏出三文钱来,走上前,两手捧着那可怜的几个铜钱递给顾清浅,“小姐,这三文钱既然是您掉的,那奴婢就物归原主。”
“好啊!”
顾清浅非常豪爽的往桌上那么一放,伸长了手,毫不客气的从永杏手里将那几个铜钱拿了过来。还当着永杏的面,将三文钱装进自己的荷包里。
永杏能说什么?
谎是她说的,如今就要担得起这个责任,即便是不舍也不行。
永杏只能委屈的撅起了小嘴。
顾清浅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将这三文钱还给她的意思,知道她心痛着,还故意使坏的往她心口上撒盐,“怎么了,是不舍得这三文钱吗?”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这就是你说谎的代价。”
这么说也就罢了,顾清浅还特别的得意,生怕永杏不知道她自己的荷包里少了三文钱似的。
此刻,霍清风只是坐在一旁,用着一种很宠溺的眼神看着顾清浅。
他从不知,他家浅浅也有如此调皮的时候。
可真是坏!
从始至终,霍清风都在偏帮着顾清浅,自然不会开口为永杏说话。
永杏急忙摇头,“小姐,这钱本就不是奴婢的,如今,奴婢也只是物归原主,并没有不舍得。”
永杏到了这个时候仍是在撒谎。
“嗯,这就对了。”顾清浅满意的点点头,随手又拿起一个包子要吃,她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胃口竟好得很。
包子的个儿都很大,往日里,她最多也就只能吃一个。
也不知,是心情太好了,还是昨晚上太累了。
顾清浅只坐在那儿吃着包子,也没有说要让永杏退下的意思。
永杏也不敢多说什么,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站着。
顾清浅吃包子吃得很慢,等一个包子吃完,永杏站的腿脚都有些麻了。
这绝对是小姐给她的惩罚!
“小姐。”永杏看了看时辰,到底忍不住开了口,她还要熬药给叶朔送去呢!
“嗯?”顾清浅应了声,却并未抬起头来看她。
永杏抿紧了唇,欲言又止。
见她肚子里有话却说不出口,顾清浅都替她急了,“好了,知道你要去给叶侍卫送药,瞧把你猴急的样儿。有了叶侍卫,就把小姐给忘了是不?”
顾清浅面上装着生气,心里却在偷着乐。
永杏实在是太可爱了有木有!
永杏急忙摇头,又急忙点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能求饶,“小姐,奴婢错了。”
“错在哪儿了?”顾清浅故意问她。
永杏老老实实地道:“奴婢不该欺骗小姐。”
“嗯,你确实不该欺骗我。”顾清浅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耐心的等着永杏接下来的话。
做了什么事,就要勇于承认嘛,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她可以将她当成好朋友啊,朋友之间还瞒着,也太不够意思了。
想她当初和霍清风的事,也没瞒着她。
“那三文钱,不是奴婢在院子里捡的,是……”永杏开始老实答话。
“不,那三文钱就是你捡的。”顾清浅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荷包,生怕永杏会将那三文钱给抢回去。
永杏:……
小姐,您当真不将奴婢的三文钱还回来了?
小姐,您好像不缺这点儿钱吧?
永杏在心里腹诽了一番,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吗,哪儿敢当着顾清浅的面说出来?
除非她不想好过了。
永杏一副可怜巴巴样,如今,就算是她再说什么,那三文钱也回不来了。
只当,是她说谎的一个教训吧。
“小姐,奴婢不敢瞒着您,昨天晚上,奴婢因睡不着就去了院子里走走,不想,在院子里遇见了……”说到这儿,永杏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
话并未说完,故意给顾清浅留了悬念。
顾清浅仔细打量着她,这还是以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永杏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顾清浅看着永杏的眼睛亮亮的。
永杏点头,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院子里,难道,就没有发生点儿什么?”顾清浅故意调戏永杏。
永杏一愣,放下吐出去的气如今又回来了。
果然,小姐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小姐实在是太坏了!
永杏红着一张脸,几乎都要将头埋在地上去了,“小姐,叶侍卫是个正人君子,奴婢只是和叶侍卫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
嗯,只是说了会儿话,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