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后发制人
这一刻，刀客李墨夏，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下方的激战。双眼依旧丝丝的望着，不愿移开片刻。跃跃欲试，却又惋惜无比。
而上方的楼阁之内，看到这一幕，秦烈竟是不小心将漂浮在半空中的茶杯，意外摔下。把他烫的是呲牙咧嘴，却一时没心事去理会，只以愕然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两百丈之下，那个中年汉子。
他一阵失神，刚才的那一招居然是玄武合一！段云真的将玄术武道，糅而为一！旁边的韩方，也同样狼狈。一不小心用力太过，身下的摇椅，轰然粉碎。手中的酒杯，也被捏成的齑粉。
却始终是一副端坐的姿势，苍老的面容，略显呆滞。
伫立虚空的方文，仍旧是茫然的表情，足足过了数息，他才口中呢喃念道：“玄武合一，居然是玄武合一！”这一声低吟，就仿佛是投入到滚油中的一点火焰。使整片空间裂隙，都为之搔动哗然起来。
“玄武合一，这可是极少人能做到的事情啊！”
“怪不得会最后一个出场！”
“就是嘛，我就说这其貌不扬的人，怎么可能有资格，拥有五头神兽后裔当做护驾！”
当那议论之声，才纷起之时。段云的轻灵剑影。与那横扫而来的暗黑剑芒，已然是交织碰撞了一处。
“鏗！”
并未掀起什么庞大浩瀚声势，只是一声锐利的金属交鸣。可这袁飞玄叶几人，倾尽全力，都无法抵挡住一招的大绝灭剑，却在崩溃瓦解。
两道剑影之间，一道道骇人惊闻的黑色裂痕，在四下蔓延。所有的罡风与剑芒余劲，以及种种冲击震荡之力，都已被这时空裂痕所吸收。那不可一世般的涛天魔雾，也在一片片消退溃散。
绝欲非但是未能将上空中飞凌而至的剑影斩退，反而是踉踉跄跄的，身形被一股巨力冲击，暴退至数十丈外。
反观段云，虽也是在退，却是更从容的多，身影依然是轻灵至极，飘然欲仙，“这一剑，是你教他的？当真是神妙无方，绝艳当世！”
阁楼之上，韩方唏嘘了一声，似乎是在感叹着。那面上，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若无其事的挥手一招，又是一张摇椅，到了他身下。而后韩方，就又斜着眼，看着秦烈衣上的那些茶渍。
“这么说来，段云能够掌握玄武合一，即便是你，也未能想到？”
秦烈苦笑。
韩方的眼眸，却是一亮：“这么说来，你说他能抵挡绝欲十剑，是另有底牌？”
“确然！”
秦烈再次颔首，至于是什么底牌，却再不肯解释了。反正这次的赌约，他是赢定了。三百万功德，已经在向他招手。
“师兄，要不再加注如何？我赌段云，多半能够战到五十剑开外！”
韩方斜睨了身旁这小子一眼，却是冷哼一声，不肯再应承。
心中也是为之一定，这次虽是输了三百万功德，不过结果也还算不错。至少他们苍生道，不会再沦为他派笑柄，非但不会，反而更将再次震动东荒。
玄武合一的资质，这百年以来，整个东荒，也不过才出现十人而已。现如今，还要加上一个段云！
而无论那秦枫，还是凉冰，实力也都是远超同阶。
心中又有如是万蚁噬心，有了那么一丝后悔之意。
若是当初能答应秦烈，顺便收下，若是再仔细一些、有段云若兰二人，传承自己一身的所学。他这一脉，也必可光耀于世。
只可惜——这一次，却是看走了眼。
面上却不肯显出半分，依旧保持着肃穆凝然。双眼继续灼热的，看着向下方。
而下面的方文，则是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中大定，也轻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总算是不用丢人。也微觉惭愧，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
周围几位长老，也莫不都是如此。其中一两位。更是眼神炽热。
这中年汉子，在苍生道之内，似乎还并无师长？
段云此时心内，除了茫然之外，就还是茫然。
这一剑，自己真的挡住了？再仔细看，对面那个绝欲，似乎也很狼狈的样子？先前令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万分的剑意势压，如今虽还在，却再没半法将他困缚。
只觉是浑身轻松，轻盈无比。身周的五行之灵，更是活跃跳动。
这怎么可能？自己真的是把这绝欲，把这袁飞几人，连一剑都挡不下的剑公子击退？
肯定是自己的看错了，一定是幻觉！
却全然未曾注意，体内已经突破到了破碎境的真力。
是无比的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身后，五只灵兽的已念，骤然齐齐剧烈波动示警，段云才猛地再次醒来，而后便见对面的绝欲，已经止住了急退的身形。
之后脚尖在空中虚踏，整个人就合身带剑，往这边疾扑而至。
那面上不但没有半分羞恼的沮丧，反而是泛着微微红晕，似乎是兴奋无比，战意高扬！
黑色阔剑，撕开了虚空，再次带起了一片黑色的浓雾，没有了之前那吞天噬地般的气势，却更是凝缩。
绝灭一切！把所有接触到的微尘粒子，就尽数碎灭！
段云先是一惊，接着瞳孔又立时一竖，而后是想也不想，近乎无意识的，又是一剑削出。
五灵剑之爆焰！
一年半时间，习练过千百次，几乎化为身体本能的剑式。此时施展开来，竟是异常的顺畅。
身后的烈火金凰，也张开了双翅，一波浩荡凰威，立时威压全场。
段云的剑意，也在变幻，仍旧保持着先前的轻灵，却更多了几分烈焰的狂暴！
身周燃起了一层火焰，五色剑上亦腾起一片金中带赤的烈炎。在黑色剑潮之中，逆势而击，仿佛是凤凰临世！
而就在浩荡的赤焰，与纯黑剑雾，激撞冲击的霎那。段云的剑尖，却蓦地在那阔剑真身之上，轻轻的一点。
立时又是‘鏗’的一声锐响，绝欲的身形，竟是再次暴退。
而段云这一次，却再未有半分停滞，再不给绝欲丝毫的喘息之击。如影随形，紧随而至。
身上的烈炎，慢慢消退。更多的纯白灵光，笼罩在身周。手里的五色灵剑，仿佛在这霎那，提升了两个阶位！锋刃处更闪现着，令人心悸的森冷寒芒。
灵剑之掠锋！
若说先前段云的剑意，是华丽高贵中带着暴戾。那么此时，就是不可一世的凌厉。
寒金虎一声怒啸，段云身周的白色灵光，也仿佛是化作一只白虎之形。那只青螭，此时也是目中透出一个符文。使段云的身周，又笼罩了一层青色的微风，身影更速。
也就在绝欲挥剑疾挡的那一霎那，段云的剑路轨迹，也随之变幻。
左下，三寸！
他不知是为何要如此，只是朦朦胧胧的有种感觉。刺向那里，必定是对的。
又是一声刺耳剑鸣，虚空中绽放出点点火花。依然是把整片虚空破坏，一条条手指粗细的列横向四周横扫，绝欲的神情一怔，身影再退，仍是十丈之巨。
还未再稳，段云就又是一剑，凌空而落。
五灵剑之龙降！
绝欲眉头一骤，毫不慌乱，阔剑在身前一横一划。也就在他自以为，已经把段云的所有的剑路，都尽数封死之时。
却只见这空中的青色剑影，又是轨迹一变，直斩他的身躯之右。
“叮！”
一声轻鸣，再次响彻十万丈时空。此时的绝欲，已然是无法踏空而立，被那浩瀚剑势逼迫。竟是猛地跌落了下来，踩着那实质为时空壁障的地面，再次狼狈而退，这一次，又是十丈之距！
段云却仍是不依不饶，身周那还未消退的赤炎，再一次膨胀。身后竟是两面火翼张开，轻轻扑扇着，翱翔于空。
赤焰剑光，带着一片片突如其来的火色金羽。往十丈之外，狂卷而去。
五灵剑之烈羽！
就仿佛是身化金凰，身内那来自太古神兽的血脉，也是脉动燃烧！
心神之中，是兴奋无比，却又毫无杂念。只是按着本能，不断的追击，不断的出剑。
绝欲此时，却是不自禁的瞳孔疾缩。在他眼里，此时的段云，简直就是与这片天地，彻底合为了一体。
那天地之灵，特别是五行灵能，几乎是将他完全背弃。全都围绕在这中年人的身周，盘旋缠绕，任其调度。
绝欲眉头一挑，而后心念也彻底寂静了下来。这一次，是他小视了此人，这段云，也的确是足堪为他敌手。
所以这一战，他也必定要全力而为！
黑色阔剑，猛地一涨。爆发出千百剑影，一道道黑色电流激发，与那片片火雨，不断的碰撞交击，将之一一点碎。
最后所有暗黑剑影，都汇在一处，向那道最炽烈的火光，冲击过去。
可就在交汇的那一霎那，那赤焰之剑，却先是一缩一引，而就在他汇在那剑尖处的力量爆发之后，这点火光又再次暴涨。
当两剑交击，又是大片的时空裂隙，如蛇席卷。绝欲却是胸中烦闷的，快要吐出血来。
力量爆发的时间先后不同，使他明明有着力压对方一筹的内息，却偏偏是处于劣势。以集中对分散，使他的剑光，蓦地一阵散乱，几乎陷入了无序状态。
身形也不得不再次暴退，这第四剑，又是十丈之距！身周上下，更被几道火雨透入了进来，将他的发丝衣物，都瞬间烧焦了不少。
心中竟升起了一种无比荒唐的感觉，仿佛自己所有的破绽，在这段云眼中，都是无所遁形。甚至一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剑术缺陷，也逃不过对方的敏锐灵觉。
只是这又如何可能？开什么玩笑！
他自幼便被视为剑术天才，二十三年时间穷研剑道至理。这两年间，更一一挑战十大圣地灵府，以及所有世间公认的名门大派。
会遍了东荒，几乎所有的年轻辈强者，大小一百七十四战。
自问剑术在同辈之中，必定能入前三甲之列。而战斗经验，更是独一无二。
可眼前这人，哪里来的这般高深的武道修养，能破他的大绝灭剑？
段云却没功夫去理会他的所思，当火雨消退，又是一剑袭至。
浑身上下，全是幽蓝水光，却并未与烈焰冲突。
段云身后的火翅，也化成了水蓝羽翼。长剑挥洒，带着无数的沸腾激流，向前冲击。
五灵剑之水银！
就真如是水银泄地！无论是那剑影，还是那水液，是弥漫了所有的空间。如见缝插针，无孔不入的，冲入到那绝欲的黑色剑潮之内，发出一连串的‘叮叮’声响。
而每当一次双剑交击之声响起，绝欲就是是后退一步。当这水光剑势，渐尽之时。
绝欲已退出了十丈之外，神情阴沉如水，那俊美到妖异的面颊上，也多出了几丝血痕，而此时，整片空间，所有万余人，都是一片死寂。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恐搔扰了这场精彩剑战。
眼中却充满着惊骇不可思议之色，段云方才一共只出五剑，而绝欲却是每接一剑，就要后退十丈。
闻名东荒，近乎是战无不胜的剑公子，此时却似乎是狼狈无比，左支右绌。
难道这挑战十圣地灵府，而无一败的神话，今曰就要在这中年大汉的手中终结？
远处的苏辰，也同样是错愕，不解的看着场中。
想了又想，苏辰还是忍不住开口。
“真个是奇怪！我看此人，几乎每一剑，都落在这绝欲的破绽处。这剑术之强，我看已不逊色于秦烈老弟。只是看他剑路，分明前面是无比呆板，到半途之后，才会忽然随势而变。走的竟是后发制人的路子，真个是奇怪！”
雷无桀也是一阵迷糊，他见过段云，这人的悟姓，非但不高，反而是有些迷糊才对。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人？
再仔细看，那剑路确实呆板，缺少变化，却又有着一种常人难及的灵姓？
同一时间，在那阁楼之上。韩方蓦地长身站起，踏前一步，到了凭栏之外。手微微发颤，许久之后，才长嘘了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