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心中有怒火的曹变蛟
民团作战室之中。
魏麒麟看着巨大的沙盘,有些无奈的看着京师和边境的距离。
原本魏麒麟以为京师和最近的边境虽然距离不算远,但从来没有想过竟然只有三四百公里远。三四百公里什么概念,若是千里马的话,单骑一天之内,便可从边境跑到京城。
若是大军行进的话,考虑到行进的速度,中间的耽搁,也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不得不说,大明帝王真是有些彪啊!
竟然将京城放在如此接近边关的地方,看来明朝皇帝们所说的天子守边,可没有丝毫作假。
古往今来,除了小国以外,没有哪个大国会将自己的京城设置得如此靠近边境的地方吧!
科尔沁和大明的交界处,距离京城也不过五六百公里,大军行进速度够快的话,只需要一个星期左右便可抵达京师。
卢象升等人手中拿着一根细棒,指了指京师的位置,又指了指和科尔沁草原相接的方向:“魏帅,就这一两天传来的消息,后金显然开始动作了。咨询部的人,已经在蒙古发现了大量后金活动的踪迹。虽然草原广阔,但是想要找到几万人却不是什么难事,估计在这一两天,后金人便会进入到大明境内,前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极有可能出现在京师。”
其他几人脸色全都不太好看。
大家不是官方的将领,但时时刻刻都是以军人的标准和精神要求自己,一想到在京城之外,竟然会和后金军队作战之时,在场的年轻的军官们,还是有些紧张。
一个个稚嫩的面孔,很难以让人相信,他们就是民团的高层。
魏麒麟双手撑在了沙盘边上,凝眉思索着,情况有多么危急,魏麒麟不是不知道!以古代的通讯时长,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算很快了,要知道,这个时代,若是平常,从京师到海南的话那可是要走上大半年的时间,就算是官方,没有个把月也不可能做到。
七天的时间能够干什么?就算组织防御,都非常的凌乱,要想组织起有效的防线,太困难了。
不过眼下有一件事情,却更加让魏麒麟担忧,那便是边境的辽蒲大败,与此相关的,是熊廷弼被押解回京。
魏麒麟看着沙盘,朝众位军官说道:“后金的防务之事,我们先前已经做了预案,几套方案应该能保全咱们流云城。咱们流云城位于山区之中,我想后金骑兵还不至于朝我们攻来,真正危险的是京师,就算后金不攻击京城,若是围点打援的话,那损失就太大了。不管怎样,大明一兵一卒的损失,那也是咱们的损失,绝对不能抱着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态。”
众位军官点头称是。
“象升兄,这件事情由你负责我十分的放心。其他人就按照预案进行吧!曹变蛟,你跟我来一趟。”魏麒麟的手离开了沙盘,朝着站在一边一直傻笑的曹变蛟说道。
曹变蛟点了点头,跟着魏麒麟走出来民团作战室。
夕阳西下,两道人影投射在地面之上,远处的民团军营之中,传来的吃饭的击鼓之声,正在训练的各个民团士兵也纷纷集合。
魏麒麟和曹变蛟站在山坡之上。
“曹大人的伤没什么大碍吧!”魏麒麟轻轻的说道。
曹变蛟一愣,随后有些尴尬:“唉,谢魏帅关心……皇上也真是狠心,竟然用锤子砸我爹,怎么说我爹也是兵部尚书啊!这实在太让人心寒了。”曹变蛟的语气,越说越激动起来。
魏麒麟表情不变,拍着曹变蛟的肩膀说道:“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咱们这位皇上,大家还不了解吗?情绪化太严重了,今天做出此番举动,也是因为太过于愤怒罢了。”
曹变蛟摇了摇头,咬着牙齿说道:“可是我爹是兵部尚书啊!大明朝以来,哪个皇上会用木头锤子砸兵部尚书呢?”
魏麒麟无语一笑。
大明朝以前的确是没有,但是天启帝之后的崇祯皇帝拿砚台砸起人来,用铡刀杀起人来可是丝毫不手软,撤换掉的兵部尚书,多达十几人,曹达能够在天启帝手上当兵尚书五年,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不要这样说皇上,虽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始终是我们的皇上,要再说的话,可就是大不敬之罪了。”魏麒麟提醒道。
曹变蛟一咬牙,用劲的一挥拳头:“魏帅,这口气我忍不了啊!我爹倒是像个闷驴一样默不作声,郎中都不敢去喊,还是我用急救的方法将他包扎的,我哥更是气得半死,就连我的小侄女都被吓到了。皇上怎么能够这么做呢?”
“那你爹到底有没有事啊?”魏麒麟问道。
曹变蛟回答道:“皇上所扔的木头锤子,倒是不重,除了破了伤口之外,倒也没什么大碍。不过听我爹说,皇上可说是雷霆之怒,看当时那样子,皇上不仅是对熊廷弼有了杀心,就算是对我爹都是恶语相向,只怕我爹的兵部尚书当不久了。”
魏麒麟微微点头。
曹达能够在任上当上五年兵部尚书,的确是所有人没有想象到的。毕竟和其他部门相比,兵部尚书的变化还是很大的,此时的兵部尚书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权威,更多的是给一些兵伍之人隐退作为资历之用罢了。明穆宗隆庆四年,甚至还曾经将兵部尚书废去,直到万历末年才恢复。
曹达能够在录尚书的位置上呆这么久,也和曹达与世无争,边境高级将领不争气有关。毕竟不管是孙承宗还是熊廷弼等人,身上都有污迹,都曾经失败过。曹达则是万历年间,先是跟随福王等人征战过辽东,去过高丽,而后以立功之身回京,在朱常洛的任上成为了兵部尚书。
曹达谁也不得罪的处事态度,则是让各方对于曹达都比较放心,毕竟兵部本身就没有什么油水,听上去好像统管天下兵马事宜,实际上也就是给皇上打打下手罢了,毕竟在兵家之事上,真正的统兵之人都是皇上信任的。
当然,这一次的熊廷弼除外。
关于这一点,魏麒麟其实有些无奈。因为前世的时候,他对大明有些了解,可是并不是任何事情都明白,对于熊廷弼,魏麒麟也就知道一个有名的‘传首九边’,至于具体中间过程如何魏麒麟一无所知。
可是来到大明之后,仔细的研究了一番熊廷弼的战略,还有熊廷弼的能力,不得不说,熊廷弼的确是个帅才。魏麒麟还是很欣赏的。
熊廷弼的对待后金的主要攻略,便是以守为主,尽量减少攻击,至少在此刻后金崛起之时,不要与其锋芒相对。
老实说,这政策在有些人看来,虽然比较怂,但却是最符合大明现在实际情况的。大明的军事本就是以步兵为主,不管是冷兵器兵还是热兵器兵,作战能力都有限。
之所以这么快的时间将辽东拱手让给了后金,更大的原因还在于大明虚妄的自信,用人方面的失误。
谁能够想象,在无数次战役之中,大明都是使用普通的步军和对方上万的骑兵作战,这要是能赢就奇了怪了。
现在后金已经坐大,要想继续和骑兵对战,显然是不可能了,因此不管是关内关外,绝大部分大明所占有的地方都是采取防御的措施。
不过熊廷弼的这种策略,不仅引得文武百官诟病,就连百姓也指鼻子大骂,最为不满的自然是皇上,每年几百万两的军费养着,几十万人镇守的边关,真正打得有板有眼的进攻却没有几次,这让身为年轻人的小皇帝如何满意?
熊廷弼若不是在不同的阶段,分别有魏忠贤和东林党齐楚浙党等人撑着的话,早就被撤换了。
这一次的辽蒲之败,成为压垮熊廷弼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麒麟皱着眉,思索着一个问题:自己到底要不要救,几天之内就要被传首九边的熊廷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