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狗仗人势
吉州州牧府门口，严浩等人告知衙役想要见州牧大人。
“去去去，你们以为州牧大人是你想见就就见的吗？”衙役不耐烦地挥手道，“每天想要见州牧大人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又算哪个葱啊，老老实实到后堂排队去吧！”
“你！狗眼看人低！”听了衙役的话，严浩还没反应，月儿先大怒起来，毕竟她在宫里养尊处优，又是严浩的贴身侍女，就算是三品大员见到她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月儿姑娘”。
而如今几个衙役竟然也敢对她指手画脚，要知道吉州州牧俞齐也不过是从四品的官员，这又让月儿如何不愤怒。
“诶，月儿勿恼，和这些下人较什么劲？”严浩轻拍月儿的香肩安抚道。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碟来，对那衙役说道：“请你们把这枚信物交给你们大人。说是皇上派遣的钦差到了。”
其中一名衙役见严浩气度不凡，拿出的信物也隐隐有股贵气，便有些将信将疑，似乎想要接过信物。
可这时另外一名衙役却一把夺过那玉碟呵斥道：“老刘，你怎么还信这些装腔作势的骗子，不过是浑水摸鱼之辈罢了。我可从没听大人说起过什么钦差的事情！”
“你们还不快给爷滚！再发现你们到这里招摇撞骗，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听了这话，就连戚芸都按耐不住了，当场一脚朝那名衙役飞踹过去。戚芸一脚的力气何其之大，那名衙役当场腿骨骨折，倒地哀号不止。
戚芸冷哼一声：“本将军就先把你的腿打折！”
剩余的衙役见到情况不妙，连忙大喊一声：“有人闹事！”
很快州牧府的数十名兵丁就从府中涌出，将严浩等人团团围住！
见到严浩有危险，原本扮成小厮和仆役的几名玉剑姬以及周围伪装的路人也都全部撕开伪装，一甩头万千青丝飘舞，纷纷拔出腰间银光闪闪的长剑与兵丁们对峙。
兵丁们一看傻了眼，周围竟然凭空冒出了几十名脸蛋姣好，身材劲爆的大美人，手握长剑对他们怒目而视，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却想不到，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这三十名玉剑姬弹指间就能把他们全部屠杀殆尽！
“住手！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我州牧府闹事！”这时府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一个穿着黑色官府的中年男子现身在众人面前。
“大人！”兵丁和衙役纷纷行礼。
衙役们对俞齐说道：“大人，有几个骗子想要见您，还自称是什么钦差，出手伤人，要不要小的去请城防驻军？”
“慢着！”听了衙役的话，俞齐脸色大变，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严浩跟前，“这位……公子，说自己是钦差，可有信物为证？”
严浩亮出手中玉碟，俞齐接过端详一二之后，干脆地跪在了地上：“下官俞齐，参见钦差大人！”
刚才刁难严浩的几位衙役顿时全都傻了眼，呆立片刻以后，便开始瑟瑟发抖起来：“真……真的是钦差大人……”
“俞大人，这鄱阳城治理的倒是不错，但府内的下人却似乎没有管理好啊。”严浩轻描淡写地说道。
俞齐听了脸色一白，他的长相原本就比较清秀，面白无须，这下更显得面无血色。
“钦差大人，是下官御下无方，还请钦差不要见怪。”俞齐慌忙说道。
“钦差大人饶命，钦差大人饶命啊！”这时那几名衙役噗通一声全部跪倒在了地上，头磕得震天响，哪里还有刚才飞扬跋扈的气势。
严浩摇摇头，俞齐本人看上去随和谦逊，偏偏这些奴才狗仗人势，好在今天是他微服私访，见到俞齐起了爱才之心，不准备多做计较。否则若是真的钦差驾到，就光凭这一档子事情就足够给俞齐的政治生涯划上一道污痕了。
“月儿宝贝，你想怎么处置这些人啊？”严浩见月儿还在嘟着小嘴，搂着她亲昵地问道。
“哼，就按照宫里……公子的家法，这些人统统自己给自己掌嘴，扇到公子和妇人们满意为止。”月儿生气地说道。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衙役们听了却如蒙大赦，立刻迫不及待地跪在那里扇起自己的巴掌来，扇到脸上青青紫紫肿了老高，戚芸又上前补了几脚，揣地他们当场昏死过去才作罢。
这倒不是严浩得理不饶人，而是在封建等级制度下，人与人之间就是有着尊卑的差别！以下犯上就必然要得到严惩，这时整个社会认可的公理，他只需要遵从即可。因此在场的无论是俞齐还是三位妃子都把这件事情看做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
要知道，冒犯皇帝本来应该是死罪！如今扇几个巴掌就能了事，完全可以说是便宜了这些人了！
这段狗仗人势的小插曲过后，俞齐恭恭敬敬地把严浩等人请到了内堂。合上门以后，俞齐就当场跪在了严浩面前。
“下官吉州牧俞齐，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严浩吃了一惊：“俞爱卿是怎么识破我身份的？”
褒姒道：“想必是玉剑姬的姐妹们情急之下露出了女儿身，才让俞大人猜到的吧。”
“娘娘果然冰雪聪明！”俞齐笑呵呵说道，“仕女司的大人昨日通知我时，就只说有钦差，没有说明钦差的具体说明，强调钦差的身份无比尊贵，当时就引得微臣做了许多猜想。”
“臣的屋内挂有陛下画像，臣每日瞻仰圣容，叩谢皇恩，因此对陛下的长相颇为熟悉，更兼看到陛下身边标志性的玉剑美人，这才确定了陛下的身份。”俞齐补充说道。
“你啊，倒也是机灵。”既然被看穿了身份，严浩也就不藏着了，大大方方地考较其俞齐的工作来。
这俞齐果然没有辜负严浩的期望，所有问题他都应答如流，提出的见解都蕴涵着丰富实践经验的总结与个人的体悟，很有见地。
严浩点点头说道：“州牧大人如此年轻有为，想必往日里上门攀附关系的不在少数的吧。”
俞齐听了摇头道：“陛下，自从您开设仕女司督查全国官员以来，哪里还有人胆敢做这种贪赃枉法的事情。吉州大大小小数百名官吏，自从仕女司来了以后全都谨言慎行，又有哪一个敢顶风作案的！”
“噢，看来俞大人对仕女司的工作成效很是认可啊！”
“微臣对仕女司的同僚可谓又敬又怕。陛下，不瞒您说，我们读圣贤书之人，初入仕途都怀抱着救济苍生的决心，可步入官场，遇到腐蚀也是在所难免。很多时候人的邪念就在那一瞬之间的空隙。”
“陛下上任后，不仅御史台严防死守，加强了对各级官吏的督查，仕女司的姑娘们更是个个无孔不入，哪怕贪个几两银子都有可能被查出来。有了这层对仕女司的忧惧在，各级官僚们在为官之时就等于在心里给自己多加了一把锁，这对清廉吏治的意义非同凡响啊！”
严浩惊异于俞齐竟然如此坦诚地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对此人的评价顿时又高了几分，不仅能有出众，而且真实不做作，在大魏官场中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不过陛下，在如今一片吏治清明的盛景下，臣倒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看法想禀告陛下。”
“俞爱卿但说无妨。”
“陛下初登大宝时，整个大魏官场乌烟瘴气，处处藏污纳垢，陛下狠斗贪官污吏的不正之风，严刑峻法，密切监视，这才扭转了局面，所谓矫枉必先过正，当是这番做法。”
“只是如今大魏国富民殷，百业蓬兴，无论是农夫、商旅还是兵丁的收入都大大提高，唯独官吏的俸禄没有涨过，反倒是要接受最严密的监视，丝毫不正之举都会遭到严惩。”
“长此以往，臣倒是担心读书会让位于商贾，有才之士不想着为天下之忧而忧，而是琢磨着如何善舞长袖，日进斗金，这对整个国家的发展来说恐怕是有害的。”
听完俞齐说的话，严浩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就连褒姒和戚芸也都若有所悟的样子。的确，俞齐的话初听起来是对传统儒家入仕思想的冲击，但仔细想来其实很有几分道理。
儒家传统观念对“利益”是摒弃的，《论语》中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将义和利对立开来，范仲淹更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言。因此为官不为名不为利，就得为了“兼济天下”。
然而这种观点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捆绑了后世的读书人。为官者就必须得大公无私，就必须要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不能存在有一点私心，但这样的人是圣人，整个历史又能找到几个呢？以这样的标准去要求全体为官者，或许存在一点要求过高的弊病。
千百年来的读书人，每一个都为了家国情怀而寒窗苦读，顾炎武有“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名句，龚自珍有“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呐喊，正是这种对天下苍生的牵挂激励着一代代学子们勤奋学习。
这当然是一种神圣的理想，读书人与为官者需要要这种纯洁的理想，这也是儒家文明最核心的内涵与优势之一。
但是在具体的治国实务中，理想要有，面包也有要，官员们如果真的要个个一生清贫，“家徒四壁书侵坐”，那也太打击人做官的积极性了。因此俞齐说的话，是当下很实际的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在保持队伍清廉的情况下保证官员们的积极性？
严浩立刻就想到了现代通用的一个做法——高薪养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