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城西人命硬
“这个小土财主是谁？”
“嘶！小野人怎么穿成这样？师母怎么带着小师妹和他一起？”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适逢休沐，学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回家的心思，早早就挤在了书院大门，等着开门，秦红玉带着小家伙和宁瑶儿一到，便立刻引来阵阵喧哗。
许多学子，险些都没认出来这个圆滚滚的小财主竟然是小家伙。
“宁夫人，你们这是？”
有山长经过，好奇询问道。
“我们去看房，昊儿要买房子。”
秦红玉仰起头，嘴角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秦昊要买房了！
一语落下，山门处喧嚣一片，昨夜刚给小家伙交了灵玉的那些学子，满脸惨笑。
小家伙买房的钱，可都是他们挣的血汗钱，或是牙缝里省出来的钱啊！
“师母，瑶儿师姐，小师兄……”
而在这时，张富贵和谢宝树他们四人也到了，看到秦红玉后，立刻恭恭敬敬施礼。
“姑姑，他们四个都是在城里长大的，我让他们带着我们一起看。”
小家伙见状，向着秦红玉道。
“嗯，都是好孩子，走吧。”
秦红玉很是矜持的点点头，道。
“师母，这边请，城里的房子，我最熟悉，我爹常说，养儿不防老，买房才防老！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我家那边，那里环境很不错，而且育婴堂是咱们大烈城最好的，从小喝的都是刚挤出来的木灵牛牛乳，每个孩子从小都有三个佣人照顾，启蒙也是请的城里最好的先生……”
张富贵听到“好孩子”三个字，脸颊激动得红扑扑的，狗腿的跑在最前，带着路，道。
“唔，我昔日在云都时，出行时，身边有仆从二十……”
秦红玉笑容满面，微微颔首道。
“木灵牛的奶奶很难喝的，又腥又寡淡，还是獬豸的奶奶好喝，香甜……”
小家伙小声嘟囔，却没人理会。
片刻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张家所在的区域。
这里是大烈城的最高层，青石街道上，纤尘不染，路边站着人，不时泼下一桶桶的灵泉，涤散灰尘，让地面永远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灵气。
周围的房屋，也是高大且漂亮，即便是围墙下面，都栽种着许多灵花灵草，有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正拿着大剪刀在小心翼翼的修剪出各种形状，花香轻轻逸散开来。
路上行走着的人，也是笑容和煦，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育婴堂里，几个长着明媚大眼睛的小娃娃，正被几名穿着粉色小袄的女人抱着，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葫芦，里面装着牛乳，旁边还有一名年轻少女正在奋力鼓琴，传出阵阵清越之声。
而几个稍大一些，两三岁的娃娃，则是被几名峨冠博带的老者，正带着吟哦文章，是修炼启蒙之法。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有丝竹之悦耳，无浮生之劳形……”
秦红玉望着眼前这祥和宁静的一幕，微微颔首，赞叹出声。
“晚上的这里，比白天还漂亮，有人会在树上扎上绢花，点上鲛蜡，明亮如白昼，芬芳如暖春，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张富贵闻言，急忙向着秦红玉介绍起了晚上的夜景。
“不错，去找个卖房子的地方，看一看吧。”
秦红玉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一众小家伙走进了不远处一家挂着“现房出售” 牌子的店铺中。
“几位，不知道你们想看什么房子？咱们这里有刚推出的观山房，还有观湖房，当然，还有最好的育婴华宅！价格便宜，观山房十万灵，观湖房十五万灵，育婴华宅二十万灵！所有的房子，都是精装而成，拎包便可入住！”
一进店铺，便有身着白衫，打扮利落的年轻人迎了出来，拿出展板，细心介绍。
“师母，他们装的不成，要拆了重装的。”张富贵急忙小声向秦红玉解释道。
最差的也要十万灵！
小家伙大眼睛瞪得溜圆，这些家伙简直是比他还要更能抢一些！
“我只有一万灵，能买什么房子？”
紧跟着，小家伙有些怯怯的问道。
“万灵？那连十成之三的首付也不够！这里的方子，不适合诸位。”小家伙一语落下，此前笑容满面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倏然变得更加热情，道：“万灵要买房，诸位可以考虑一下城西。城西好，更便宜的价格能买更大的房子，绝对的价值洼地，有很大升值空间！”
“城西不是常有蛮兽袭扰吗？”
小家伙皱眉，对年轻人的话将信将疑。
“黑暗时代已经过去，蛮兽不过是疥癣之患而已，等把蛮兽杀绝了，城西的房价还不嗖嗖的往上涨！趁价值低，买一套，以后赚翻啊！”
年轻人笑容满面，唾沫星子横飞，仿佛比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还要更懂大局。
“去看看？”
秦红玉将信将疑，向小家伙看了一眼。
她来大烈城虽然有一段时间，但一直住在书院，对城中的情况所知并不太多。
“我来给诸位带路。”
年轻人笑容满面，急忙小跑着向前走去，很是热情。
“姑姑，我觉得他不是好人。”小家伙扯了扯秦红玉的袖子，小声道。
四叔和他说过，等到了山外的时候，如果遇到什么人，拍着胸脯子说做某某事情一本万利，说他是为了你好，你就一定要小心了，因为他不见得是为你好，而是为自己好。
“找我买房的人，很多都说我是坏人，但买完房，都说我是好人。”
年轻人耳朵很尖，闻言后，并不生气，笑容团团。
“看看也不会怎么样，去看看吧。”
秦红玉摇摇头，向小家伙道。
小家伙闻言，这才不再做声，向着周围四下环顾。
片刻后，众人便来到了城西。
“好臭！”
刚走没多久，宁瑶儿便掩住了鼻子，皱眉道。
城西的地面，不再是水磨的青石板，而是泥泞黄土，街道阴暗潮湿，东一堆，西一坨的都是各种秽物，散发着浓烈的臭味。
而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娃娃，正在满是秽物的泥地里打滚，却也没人理会。
“他们的娘亲呢？怎么也没人管管？”
秦红玉迷惘发问。
“她们都在育婴堂做工，哪里有时间管这些小家伙。城西的孩子命都硬，不怕脏，不怕臭！在这里买房的人，也能沾上这股命硬的气！”
年轻人笑呵呵道。
小家伙看了看那几个光着屁股，咯咯笑着在泥地里打滚的小娃娃，再想想之前育婴堂里抱着牛乳，粉雕玉琢的娃娃，还有那些女子抱着孩子时脸上的笑容，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在这些人的眼里，别人家的孩子，还能比自家的孩子还亲吗？”
小家伙迷惘发问。
“呵呵，谁能不亲自己孩子。他们不做工，孩子就不是玩泥巴，是要饿死了。城西的人都上进，知道拼命做工，勤劳，住在这里，能跟着他们学会勤劳上进……”
年轻人古里古怪的笑了笑。
小家伙皱眉，觉得年轻人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可哪里又似乎不对。
“那里……那里是怎么回事儿？”
突然间，宁瑶儿停下了脚步，伸手指着前方，颤声道。
小家伙循声望去，立刻看到，一片倒塌的废墟里，散落着几具爬满了黑色苍蝇，已经有些肿胀的腐烂尸骸。
但在那里，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就如闻不到臭味，看不到尸骸般，正在废墟里面费力的扒拉着，挖出一条布单后，举起来披在身上，张着嘴，嗬嗬的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