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再难逝
心中念头刚起,眼里映照出那道身穿黑色劲装、仰天悲啸的身影,世间自在王佛顿时又感觉不对。
不管送出黄粱枕的那位彼岸要怎么谋划,只要涉及夏红颜的尸体,都绕不开玉虚宫那位!
他登临彼岸,回溯了时光,统一了过去,眼前悲愤冲霄的狂刀就等于本尊,亦是货真价实的彼岸,无有弱小之时,敢打他怀里夏红颜尸体的主意怎么可能不惊动他?就连自身的窥视怕也被察觉!
想到这点,世间自在王佛便心生退意,不敢再旁观,免得惹恼了哪位彼岸,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正当祂要运转自身时光积累,以抵御返回时乱流的冲击,忽地看见那道英武阳刚的身影横抱夏红颜的尸体,一步步走向了大江,未曾踏波,像要沉入水底。
就在这个时候,夏红颜尸首内部突地腾起了无明业火,摇曳燃烧,难以熄灭,既像诅咒又如反噬,让那道白裙身影变得朦胧,仿佛梦幻泡影,若不亲眼目睹,若不是大神通者,根本察觉不到她在缓慢消逝。
看到这一幕,世间自在王佛猛然明白了当初夏红颜尸体的“下落”,她本身属于轮回者,被六道掌握,虽然与魔佛有着某种程度的合作关系,又得了无生老母灌输的彼岸记忆,生前少受控制与约束,但亡故后,六道轮回之主要毁灭她的尸体还是轻而易举,而当时出手的只能是魔佛。
在不知道夏红颜是无生老母做减求空产物的前提下,魔佛为了更进一步刺激赵洛,竟歪打正着消弭了这隐患。
今时今日,回溯时光再来,又会有怎样的不同?
但不管是哪位要改变夏红颜尸体的状态,都绕不开“当初”行焚烧之事的魔佛,以及与此密切相关的金皇和挣脱苦海登临了彼岸的元始天尊赵洛!
由于世间自在王佛不清楚金皇做减求空的法门与佛祖究竟有着怎样的区别,也就无法判断夏红颜遗留的这具尸体有何玄妙,一时之间委实难以揣测魔佛、金皇、元始天尊赵洛和黄粱枕背后那位各自抱着怎样的想法,希望达成什么目标。
因着这个疑惑,世间自在王佛离开这段历史的举动出现了犹豫,也就看到了接下来的变化:夏红颜体内腾起的无名业火缓缓熄灭了!
魔佛对无上真佛的事情知之甚详,抱着宁错过不放过的心态,想将这具尸体保存下来,若日后证实确对金皇有影响,那就是至关重要的筹码了!世间自在王佛心底闪过了类似的念头,竟忍不住却猜想难以测度的“天意”。
而无名业火熄灭后,赵洛双臂之间突然变得幽暗,虚空重重结构与流逝的时光都在坍陷蜷缩,要将夏红颜的尸体与它们一起归于最初的“无”!
“玉虚宫那位想毁掉尸体,免得影响当前的夏红颜,即使将来真的发现这具尸体能影响金皇,飞灰湮灭于他的手上,‘复原’亦相对容易许多……”世间自在王佛有种瞬间的满足,自己似乎于此事上把握准了彼岸的想法!
这可是苦海中挣扎的生灵们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伟业!
“而夏红颜尸体的状态改变必定也无法瞒过真空家乡那位……”世间自在王佛无比确认这点。
想到此事,祂突地毛骨悚然,只觉高空似有一双眼睛在悄然注视着这一幕,邪恶,妖异,黑暗,堕落,深沉,是魔佛的眼睛,而天边皎洁明月仿佛出现了难以察觉的微微涟漪,不再有缺,圆满无暇。
再加上那道英武昂扬的背影,世间自在王佛竟灵台蒙尘,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远远窥视的自身似乎也被注视着,通体透明,毫无秘密,倒是旁边借助黄粱枕前来的少女被微妙力量遮掩,未遭发现。
时光涌动,水流奔腾,世间自在王佛不再犹豫,金身被琉璃净光缭绕,变得如梦似幻,往着“当前节点”返回。
祂眼中映照的最后一幕场景是:无名业火再次喷发,阻止着虚空与时光的坍塌蜷缩,天地变得昏暗,即使明月高悬!
轰隆!
祂耳畔听到了钻入心底的爆炸声,只觉大江边上仿佛末日降临,夏红颜的尸体于三方拉扯下化作了灰灰,烟消云散,而这波动汹涌奔来,影响了自身对时光的操纵,拼尽了全力才勉强未被乱流吞没。
………
就在广陵城外的历史“喧嚣热闹”的“当前节点”,另外一段历史里。
大晋神都,曾经显赫一时的前太子府。
赵谦身居静室,结跏趺坐,身下是禅味隽永的蒲团,周围是一朵朵忽然绽放的莲花,清净超凡,悠远空灵,一道佛意似乎自空空冥冥之间降下,于他的眉心凝聚着琉璃色的万字符。
窗外,一位白衣少女静静旁观,精致绝美,空幽灵动,嘴角勾起,梨涡浅浅,似笑非笑。
………
噗!
世间自在王佛艰难回到了当前,喷出了一口金色佛血,险些将碧波染上了死寂。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得回报阿弥陀佛。”祂不顾伤势,纵身一跃,遁出了真实界,来到了无边无际的圆满琉璃净土,西方极乐世界。
祂一路前行,进入了似空似梦的核心之地,看到了一尊丈六金身,满脸的慈悲与怜悯,微微点头道:
“我知晓了。”
无需世间自在王佛再多言。
这……听闻此言,世间自在王佛陡然觉得自己今日的目睹似乎也是被某位彼岸大人物安排好的!
之前觉得猜中的天意,是不是也是哪位让我猜中的?
………
客栈内,黄粱枕蒙着的淡淡微光逐渐暗淡,夏秀猛地惊醒了过来。
“你回到了哪段历史?有什么收获?”谭平等人迫切询问。
夏秀茫然摇头:“不知道是哪段历史,也没有收获……”
她话未说完,忽地看见掌心冒出一点清光,如同喷泉,勾勒出一片片花瓣,凝成了一朵手掌大小的白莲,清新脱俗,超然物外。
白莲瞬间凋落,留下了一枚看似普普通通的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