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握拳轻咳了一声,原本以为皇后会继续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措辞,却不想皇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臣妾知晓陛下乃是圣明之君,现在之所以会这般也是一时被人蛊惑,索性也没有酿成大祸。”
皇后自然是注意到了皇帝脸色的变化,若是换作从前的她,只怕还会指责下去,将祖宗礼法都搬出来震慑皇帝。
只是现在……
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慕言,她可是在白慕言身上吃过不少闷亏,总不能一点儿教训都不长。
白慕言听到皇后在暗讽自己是那蛊惑皇帝的小人时,当即便嘤嘤哭泣道:“皇后娘娘,您为何如此说臣妾,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实在担不起这祸国妖姬之名啊,而且,陛下只是最近太过操劳,臣妾只是想为陛下松缓片刻罢了。”
明眼人知道白慕言是在说瞎话,但偏偏无人敢直接指出来。
李嫣然冷笑了一声,皇后不方便说的话,那么她便替皇后说。
“言妃,陛下确是因国事操劳,但你也不能这般无节制不是,你这样与那青楼歌姬又有何分别,你这实在是自降身份啊。”李嫣然这话说得是夹枪带棒,听得白慕言更是怄火。
白慕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平,换上楚楚可怜的姿态,静默地低下头,企图激起皇帝对她的怜惜。
毕竟现在是皇后和李嫣然两个人来对付她一个,若是皇帝看到她这般无助,想来也是会护着自己的。
只是这一次,白慕言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于皇帝而言,白慕言不过是个闲暇时用来解闷的玩意儿罢了,平时他可以哄着她,宠着她,但若是涉及到了皇帝自身的利益,那么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将白慕言一脚踢开。
在白慕言的殷切注视下,皇帝开口道:“皇后说得有理,此事便交由皇后全权处理,朕便先去批阅奏折了。”
皇帝在抬脚离开前,还特意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以作抚慰,皇后回以端庄的福身,心中无甚波澜。
待到皇帝走后,白慕言脑中警铃大作,她千算万算,竟是没有算到皇帝是如此薄情寡幸之人。
“臣妾知罪,还请皇后娘娘责罚。”白慕言不敢和皇后硬碰硬,她果断选择了跪地求饶,摆出诚信悔过的姿态,乞求道:“皇后娘娘,臣妾不该蛊惑陛下,日后臣妾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再做出越矩之事,请……请皇后娘娘酌情处罚……”
白慕言还是害怕皇后会趁机打击报复,再加上还有一个李嫣然在,若是她们联手弄死自己,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慕言一向能屈能伸,更何况这是性命攸关之事,她本就是改头换面才得以进宫的人,白家虽是她的倚靠,但她也始终是所谓的“表小姐”。
皇帝的举动也让白慕言彻底认清了自己的现状,她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宠妃,若是让皇帝在她与皇后之间选择的话,她白慕言只会是被无情抛弃的那一方。
白慕言想到这里,心底的怨毒更浓,若是她还是昔日的白慕言,有着强大的母族,哪里需要这样低三下气,如履薄冰。
皇后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神情中透露出独属于上位者的高贵,“言妃,本宫知道,你是年轻气盛才会做下如此错事的,本宫不会责罚于你的,这样吧,你便待在自个儿宫中思过吧,本宫也不局限需要多少时日,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便算是过去了。”
白慕言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皇后,“真的吗?皇后娘娘,您没有在诳臣妾吧。”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白慕言先行退下。
白慕言不敢再待下去,她狼狈地从地上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白慕言自以为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这所谓看似无期限而且自由的思过,却是一道横在白慕言身上的枷锁。
李嫣然透过窗户,看着白慕言慌乱离去的身影,随后便懒懒地收回了视线,语气嘲弄道:“她还真以为自己捡了一个多大的便宜呢,真是鼠目寸光,这样的人也会被宠幸,真是荒谬。”
“谁说不是呢?”皇后伸手,随意地将衣摆处的褶皱抚平,“这最终的结果还是得由本宫评定才算数的,本宫说她没有想明白,那么她便是没有,谁若是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那便是与我的母族为敌。”
李嫣然的呼吸猛地一窒,当即便起身,对着皇后虔诚一拜,一字一句地承诺道:“臣妾定会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只愿娘娘怜惜臣妾。”
皇后见状,莞尔一笑,伸出手虚扶了一把李嫣然,“只要你听话,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行了,这地方本宫也不想待了,咱们走吧。”
李嫣然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后,一同走出了寝殿。
待到李嫣然回到自己宫中时,她才得以将那副挂在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
“小姐,今日您也累了,奴婢替您松快一下。”松芝看到李嫣然如此疲惫,心生不忍的同时,便主动伸出手去替李嫣然揉肩,“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李嫣然卸下了心防,勾起一抹笑意道:“可以,松芝,你按摩的手艺是越发得好了,怪不得从前母亲那般爱叫你揉肩。”
李嫣然自从进宫之后,便始终绷着一根弦,只有她回到自己的寝殿时,她才会有片刻的放松。
松芝是李府的丫鬟,从小就跟在李嫣然身边,当她看到昔日柔弱的小姐逐渐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运筹帷幄的贵妃娘娘时,她的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若非出了那档子事,李嫣然现在也不用整日里活在尔虞我诈之中,更不必去讨好皇后,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小姐,你受苦了……”松芝一时情动,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傻丫头,你哭什么?”李嫣然握住了松芝的手,转过头,“我只是心累罢了,况且我现在也是在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目标靠近,这也算是对我最大的慰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