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并没有人挑拨离间

  回到清华寺后,等众人都睡下了,白逻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与白崇明年纪相仿,但心思比白崇明要成熟深沉。毕竟早早就一个人在外生活,要想过得舒心,躲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人祸,察言观色是必备的一项技能。
  而刚才,微影姐姐明显成了众矢之的,却依旧那样泰然自若,反而是他的好母亲,好姐姐,看到自家姐妹陷入这样的风波,不但没有替她解围,反而字字句句都在把微影姐姐往风口浪尖上推。
  他离家前就知道母亲和姐姐与微影姐姐不和,本以为离家这么久,也许他们的关系能缓和一些,但现在看来,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恶化了。
  脑海中思绪纷乱,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在外面沐着月光散步,可脑子里想着事情,脚下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白微影所在的院落。
  月光下,白微影屋内还点着灯,白逻对着灯光映照下的那一抹人影,怔怔的站在院中,突然脑海中浮现白天,母亲与姐姐阴险恣意的笑容来,蓦地觉得流淌着一半与她们相同的血液的自己,也是那样的卑鄙不堪。
  何况白天的时候,自己只是躲在后面,连站出来为微影姐姐说一句公道话的勇气都没有,现在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呢?
  白逻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长叹一声,正要走的时候,屋门却打开了。白微影浅笑着站在门口看他。
  “既然来了,都不跟姐姐打声招呼就要走么?”
  她笑得毫无芥蒂,风清月明,更显得白逻做贼心虚似的,低着头闷闷的答:“我……没脸见你。”
  白微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有点心疼。
  白文武和江氏那样的两个人,生出个白慕言这样的,一点不稀奇,可竟然能生出白逻这样善良正义的儿子,这才是那两个人上辈子积福吧。
  “你相信姐姐吗?”她只问了这一句,白逻忙不迭点头:“我与姐姐虽然不是亲姐弟,可自小我便与姐姐更加亲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也只有崇明比我更清楚。”
  他原是想说,他比谁都清楚,然而想了一想,白崇明毕竟是微影姐姐的亲弟弟,这么说不大好。
  “你相信就好,姐姐不会辜负你的相信。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回程?”
  二人告别后,白微影却回屋坐在灯下,久久没有去睡。
  她在猜,方兆会不会托人去打听那块玉佩的主人是谁,亦或者,他会把玉佩交给方有复去查。
  若是方有复,八成就能查出来司华圳的身份。可问题是,即便到时候她“情郎”的身份能震住他们,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总不能求着司华圳把“情郎”的罪名坐实了?
  绝不可能。
  虽说司华圳这一世与她的“缘分”确实玄妙,但人家是皇亲,贵为王爷,即便不受皇帝喜爱,也是与他们这种平民隔着一个世界的人,何况自己也并没有逼他就范的筹码。真把他逼急了,说不定一个令下,自己便要身首异处。
  因此,她倒是更希望方兆亲自去查。他这个人心思恶毒,身边不少朋友,表面看起来对他掏心掏肺,实际上……
  可现在他会如何选择尚未可知,想再多也是徒增烦恼。
  勉强说服自己暂且不要考虑这些未来的事,却仍是一夜无眠。
  回程的时候,白慕言便娇娇的与白文武说,自己不愿与白微影同一辆车。
  白微影求之不得,忽视白文武愤怒斥责的目光,径直走到景尚亭那一辆车上。这辆车上坐着景尚亭,白崇明与白逻三个男子,她一个女子坐了上去,尚未放下车帘时便清晰的察觉到了外边方府随从暧昧的目光。
  不用猜也知道,方兆与方夫人会把昨天的事情如何向这些人描述。
  无非便是荡妇,不要脸之类的羞辱词汇,没关系,前世早已听得太多,如今再怎么听,看着那些人神情再怎么鄙夷,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何况这三个男子都是白家脑袋最为清醒的。
  一路上车厢中氛围也是极为和谐,只是到了仿佛,一下马车,白微影便对上了白文武愠怒的眼神。
  “今日起,直到白府竣工,你便待在自己屋子里不许出门。”
  白文武丝毫不给白微影留情面,当着白家与方家众人的面,径直给她下了禁足令。
  而白微影也浑不在意,道了一声“知道了”,便当真这一天也没再出来过。
  白崇明担心姐姐,吃午饭的时候旁敲侧击的询问什么时候姐姐能出来,被白文武训了一通之后,白逻还想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被江氏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脚。
  到了夜间,白逻实在忍不住,去了江氏房里,恰好白慕言也在。
  见儿子主动来找自己,江氏自是欢欢喜喜,忙吩咐丫鬟去准备点心,却被白逻阻止了。
  他脸色严肃,目光探究的看着江氏,又看看白慕言。
  “今日我只有一事想问母亲和姐姐。”
  他这幅架势,江氏与白慕言对视一眼,都猜到了他所为何事,顿时脸色都变了。
  江氏冷笑一声,坐了下来,斜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你且说来听听。”
  “微影姐姐的事情,一定是那方兆从中作梗,我想问的是,母亲与姐姐,有没有参与其中?”
  他说的掷地有声,白慕言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斜眼瞅着白逻:“哎哟我的好弟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来质问我与母亲,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白微影与你才是亲姐弟呢,母亲你说是不是?”
  江氏脸色阴沉,盯着白逻半晌,直到他不自在的转开了目光,才冷笑一声:“言儿别胡说,你弟弟自然是与我们一条心的。只是有些人居心叵测,不知道在你弟弟面前说了什么话,竟然挑拨得他来与我们翻脸。不过,我们亲血脉之间的感情,岂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挑拨的?”
  “母亲,并没有人挑拨离间。所以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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