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突围（十）
楚军提前突围，韩信和李左车早有预料，而楚军可能的突围方向实际上也就那么几个，要么西南，要么正南，要么东南，要么走水路顺流而下，这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项羽最后的一块地盘江东就在垓下的东南方向，不往这边突围岂不是越突围离目的地越远了吗？
这其中最绕远的就是向西南突围了，但也就像是在项伯情报中提到的那样，楚军是想做出突袭刘季的姿态，然后再转向南从刘贾防区突围。
正是因为项伯送来的情报合情合理，所以韩信和李左车才认为那情报是真的，也是项羽唯一的出路。
结果现在，项羽率领的骑兵非但提前从周殷把守的正南突围，而季布和钟离昧率领的步兵却放弃了水路直接渡河向北突围而去。
防守北面的是谁？正是梁王彭越！
若问在垓下围剿项羽的哪方势力最弱，除了英布的淮南新军，就属彭越的游击匪军了。
彭越早期就是在大野泽中为匪，最擅长的就是游击战，何为游击？
从来不与敌人正面硬碰，专门偷袭打闷棍，打完了就跑。
最关键的是彭越的精锐只有两万兵马，余者同样都是新军，战斗力还不如英布的淮南新军呢。
“可是楚军向北突围有何目的呢？莫非楚军真以为渡过洨水之后便能绕过我军前往江东了？”李左车狐疑道。
“寡人不会给楚军这样的机会，楚军也必然能想到这一点。”韩信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向北渡洨水突围固然是一步好棋，但是之后呢？
“那就奇怪了，北面是彭越的地盘，西北是刘季的地盘，东北又是齐国……”李左车喃喃道。
韩信苦笑一声，“肯定不是去西北，去了也没用，周勃就在荥阳一带驻守。故此，项羽必然是看准了我和彭越后方空虚，才出此奇策的。
若是一直向北，季布和钟离昧可以经过梁地渡河去赵地、魏地、代地、燕地甚至是去更远的大漠发展，总之要比突围去江东生存的机会大。
若是向东北，则可深入我齐国腹地，一路以战养战，最后占据几座大城负隅顽抗，又或者一路极速壮大，索性驻守齐地长城和泰山，把我们挡在外面，来个鸠占鹊巢。”
“或许大王多虑了，那彭越多少也是有些本事的，且数倍于楚军，当真会让楚军顺利突围吗？起码坚持到咱们大军渡过洨水不成问题吧？至少不会给楚军逃到河北的机会。”李左车还是有些想不通。
“罢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无用，彭越管好他的梁国，寡人守好自己的齐国，让季布和钟离昧的这支楚军无立足之地，他们也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传令，让陈豨急行军去彭城驻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楚军夺回彭城，否则其实力必定大涨。另外，东北方向的下邳、取虑、下相、僮城也要派兵驻守，不给楚军壮大和补给的机会。
务必让丁复密切监视楚军动向，小心被楚军钻了空子，真的让他们绕个弯逃回江东去，孤王这脸也就丢尽了。
军师，孤王如此这般安排，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了吧？等明日天亮之后，咱们跟汉王告个别，就回齐地去吧，军师以为如何？”
韩信之所以此前不愿意来垓下，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齐地表面上虽已平定，但暗地里还有一些人在搞小动作，妄图复辟田氏齐国，离开久了难免生变，故此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大王所言极是，垓下战事结束，还是早日回国为好。至于季布和钟离昧所部楚军，可令丁复将军配合彭越将其歼灭即可。
只是依照约定，陈郡以东包括垓下在内的土地都应该归大王所有，咱们是不是先出兵占领了楚军在垓下的壁垒呢？”李左车建议道。
“那就派一支兵马过去吧，可以防止楚军被梁王击退再返回壁垒，咦？如此说来洨水也不能放弃了，万一楚军真突破不了彭越的防守，继续顺流而下走水路突围也有可能啊。”
韩信觉得自己有点头疼，项羽一招北渡洨水突围就能产生这么多变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楚军钻了空子。
不过，在断了壁垒和洨水这两条退路之后，楚军就只能在洨水之北活动了，没有城池和地盘为依托，被歼灭就是早晚的事啊。
“大王心思缜密，微臣佩服。如此一来，我军也就真的没有多余的兵马去支援周殷的九江军了，倘若那边真有什么意外，也与我军无关了。”李左车微微一笑。
“哈哈哈……十万大军挡不住项羽几千骑兵，若真发生了这种意外，那周殷也就可以去死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哼，周殷得项羽如此重用，竟然还做出此等卑鄙龌龊之事。汉王杀丁固立威是杀错了，周殷才是最该杀的那个！”韩信怒道。
……
汉军大营，中军大帐。
刘季来回踱步，就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军师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吕泽皱了皱眉头，“大王莫要再转来转去的了，刘贾军不是已经去增援周殷了吗？项羽区区几千骑兵焉能突破十万兵马的防线？说不定刘贾大军赶到之时，周殷已经歼灭项羽的楚军了。”
“我的大将军，那是项羽率领的数千骑兵！当初项羽三万骑兵就击败了我五十六万大军，杀得雎水为之断流。如今五千骑兵击败十万九江军又有何不可？就算不能击败，突围出去也不难吧？哎，这可如何是好！”
刘季如此心烦意乱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项羽突然提前突围，还因为黑龙安插在那个系统上的追踪信号没了。
据黑龙所讲，此种情况要么是追踪器被对方除去，要么就是那个系统的能量耗尽死了。但一般情况下，系统绑定宿主之后，宿主死掉之前，系统是不可能耗尽能量的，除非那个宿主是个提供能量极少的渣渣，甚至少到不足以应对追踪器消耗的能量，显然项羽不会是这种。
当然，系统追踪器什么的刘季也不太懂，但是能时刻得知项羽所在的位置，这心里多有底啊，项羽再有本事也逃不出他刘季的手掌心。
可在不久前追踪信号却没了，紧接着项羽那边就更改计划提前突围了，也不知道项伯暴露了没有。
“既然大王不放心，何不让灌婴率骑兵大军立即前往支援呢？”吕泽还是不大相信项羽能够冲破周殷的防线。
刘季微微一愣，“对啊，大将军言之有理，即刻让灌婴率军出征！哎呀，寡人可真是忙中失智啊，竟然把灌婴的骑兵大军给忘了。哼，寡人这次就要用项羽最擅长的骑兵战术彻底打败他！”
“不错，项羽这次插翅难逃了。”吕泽冷冷一笑。
“说的好，插翅难逃！哈哈哈……”刘季心中大定，只要灌婴骑兵一出，项羽就彻底完了。
恰在此时有军兵来报，“启禀大王！刘贾将军派人送口信过来，项羽得到九江军中内应的帮助，已经成功突破了周殷的防线，周殷力战项羽身负重伤，恐命不久矣！”
刘季，“……”
吕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