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沦陷

  帝都的民众,向来也天子脚下最有优越感的一群人,不管是卖菜的大婶,还是杀猪的大叔,都相当有觉悟。
  就跟后世某些国家,全民看球赛的时候,每当到世界杯,大街小巷,从单位到工厂,都会放假让人去看球。
  甭管喜不喜欢,都会被带入这种氛围当中,而这花魁争霸,热度只高不低。
  但凡有点财力的,都会去各种诗会上凑上一凑,挤挤圈子,因为诗会上肯定会请来女艺人来表演才艺,以及暖场。
  就跟后世楼盘开盘时一样,大楼盘请大明星,小楼盘请小明星,反正必须要有,没有山寨的都行。
  就连资讯如此发达的时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现在,寻常人能见一次明星,现场观看一次高水平的表演,自然是可着劲地吹。
  其中又以靠近皇宫的昆廷湖的湖畔诗会诗会档次最高,昆廷湖范围足有四十多里,尽头就是皇宫。
  一般都是由星月楼,金凤阁之类的顶级会所联合举办,每届必有朝中大儒联袂而来,亲自坐镇担当重量嘉宾。
  对各个女艺人的才艺进行点评,有才子吟诗作词,若是佳作,便能得到他们的点评,这是扬名立万,刷名气的大好机会。
  在美女和诸多精英前显圣,也会刺激得人潜力暴发,经常不乏有人临时暴发,超水平发挥,呤出一首好诗,夺人眼球。
  至于是不是临时超水平发挥,还是早就买好的诗词,只要在合适的时候拿出来,谁也没法说什么,毕竟创作嘛,讲究的是灵感。
  其次还有洛水诗会,金顶诗会这些同样名气相差不大的顶级诗会,而在这之下,各种各样的诗会就参差不齐,多不胜数。
  通常,在每年进入八月就开始造势,一场接着一场,先是从小诗会开始预热,到十五那天,三大诗会同时举行。
  花魁大赛也是在八月开始,夺得花魁的才女,就必然以大家的身份,被重金请到三大诗会作为压轴明星。
  这是名利双手的事情,就跟捧了小金人的女星一样,往后片酬都要十倍的升,有了实至名归的名气,就能卖个好价钱。
  慈幼堂的堂长张开怀也进入一种亢奋状态中,因为他手里持有一张门票,可以进入预赛的赛场。
  据说赛场是在昆廷湖中,拥有门票之人,可以上船,观看才艺比拼。
  而没有门路搞到票的人,只有在岸边过过眼瘾,每年这个时候,湖边都会有大量人潮聚集徘徊不去。
  老张每天白天都不见人影,有时候晚上都不会回来,一连数日,老张除开回来拿钱时会露脸,整个人走路都像是长了弹簧似的。
  一副春风得意,焕发了第二春的模样,对院里的孩子都笑容都格外和蔼可亲。
  这日,林风在医馆里,正在研药。
  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他凑到大夫跟前,脸上有些扭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大夫,我下边有些不舒服。”
  坐对面的大夫一愣,看他一眼,大概猜到了原因,“最近去喝花酒了?”
  “是……是的。”
  “跟我进来。”唐大夫冲着后边的屏风指了指。
  张开怀起身走进去,只是步子有些奇怪,看起来,像是螃蟹一般。
  等出来时,唐大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一边整理衣袍,眼睛不小心撇到不远处的一个小童,脸色巨变。
  林风跟他对上眼,无辜地眨了眨,我也不想的啊,可我站在这里半天,你丫都没注意到,怪我咯。
  老张那原本一脸正气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嘴唇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怎么忘了这一茬,林风这小子就在医馆里学医的,真是病晕了头。
  他硬着头皮坐下,也是急于知道情况,看着唐大夫满脸的希冀,寄望对方能说点好消息。
  唐大夫对这类病人早已习以为常,依旧是用平常的口吻道:“确实是花柳,情况有些复杂,看来最近你没少忙活啊。”
  张开怀脸皮抽了抽,没敢否认,老实点点头,最近有了钱,确实飘了,以前玩不起,不给玩的统统都给玩了个遍。
  特别是登船参观了花魁大赛后,他认识了一堆新朋友,还搭上了一名红颜知已,从此大开眼界。
  直叹之前的人生都白活了,可谁料到,好日子才过没几天,就出事了。
  他想起了那句话,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要是没钱,自己就不会去玩,不去玩就不会认识不到原来世界还有如此之多好玩的,可也不会因此而染病。
  “大夫,那……那我这病,还有治吗?”他颤抖着问。
  “这病很麻烦,你要有长期斗争的准备。”唐大夫语重心长道。
  张开怀脸色一垮,所有精气神一下就似垮掉一般,“那……那我,这个,还能保住吗?”
  “我尽力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切掉。”
  在等待抓药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张开怀目光无意间落到林风身上,像是升起了希望,凑过来。
  “林风,你的师傅是张馆长吧,能不能请他帮我看看。”
  “唐大夫也是位老大夫,医术高明,馆长未必比他好。”林风回道。
  “不不,请你帮我找一下馆长,我必有重谢。”他就像是落水之人,不愿放过每一根稻草。
  林风叹息了一声,只能带他到后堂,找到正在看书的张景。
  “师傅,这是慈幼堂的堂长,他得了病,要请你帮忙看一下。”
  张景有些意外地扫了两人一眼,林风给他的感觉,人小鬼大,一向很懂事,从不会惹麻烦。
  既然是慈幼堂的堂长,这点面子他还是得给的,“张堂长,请坐。”
  “馆长客气了,还要麻烦馆长。”
  片刻之后,林风在外边,再次看到了张开怀,他垂头丧气,果然,连方子都没有改,坐着等拿药。
  见他失魂落魄地离开,连招呼也不打一个,林风心道,不会就这么垮了吧,真要垮了堂长肯定要换人,到时少不了又要麻烦。
  哎,这叫什么事。
  花柳病在现代都是医学难题,各种男科医院遍地都是,就是因为这种病生命力之强,耐药性越来越高。
  在这种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完全靠个人免疫力,能不能治好,真的完全看天。
  三天后,张开怀像是经历了三十年,每天躲在慈幼堂,不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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