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守望者
堤坝上有一栋二层小楼,是个小发电站,小的时候魏飞到这里玩过两次。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小楼依旧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只是显得更加破旧,墙壁上附着晒干的青苔,连着墙皮东一块西一块剥落。
魏飞心情有些复杂感慨,拿着野营工具朝小楼走过去,寻找福地谁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本来是准备在堤坝上野营的。
现在,有小楼在,再怎样也要比简陋的帐蓬要强,后边的章青青拉上裤袜后就蹦着追上来。
门口是一扇生锈的铁门,看起来已经有好些年头,地上掉了好些锈屑,他走上去准备推门。
咯吱!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老人出现在门后,看到魏飞时整个人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下意识向后退出半步.
魏飞的心也一下抽紧,不过随即就看出来,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虚灵的气息。
拍了拍混身僵硬的章青青,示意没事后,这才对老人开口:“叔,我是橡木村的,没吓着您吧?”
老人看着被吓得脸色大变的章青青,神情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听到是橡木村的,他神情更是微微一动,朝着魏飞的脸仔细打量。
“你是魏寒松家的老大吧?”老人看着他不确定地道。
魏飞一愣,连忙点头,这时他看着老人,也感觉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儿时的记忆恍如昨日。
那时水电站上就有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不过那只是一个中年人,而眼下这人满脸皱纹,白发比黑发还要多,让人一眼就感觉历尽沧桑。
“你是--九叔公!”
他脱口而出叫道,小时候跟村里的小孩过来玩,似乎都喊对方叫九叔公。
老人闻言,满是沧桑悲苦的脸上舒展了些许,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还能见到活人,进来吧!”
说着,他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地让到一边,巍巍峨峨的动作让人看着都有些担忧。
“好好,九叔公,您慢点!”
魏飞下意识想上去搀扶,只是他双手都提着一大堆东西,章青青何等的眼力劲,一下从后边蹿出来上去扶着老人。
小楼二楼在堤坝上,一楼是在堤坝下,进门能看到一个小天井,堆放着柴火,地上还有斧头。
屋檐下一条老狗缓缓抬起头来,轻轻呜咽了两句,又重新垂下去。
儿时的记忆如同闪电般击中魏飞,最后一次来到这堤坝上玩,那时候他刚上的二年级,跟一帮小孩子在堤坝上疯跑,游泳。
当时就有这条狗在旁边看着,小孩子游泳时,它一直在堤坝上看着,听村里的小孩说,这条狗会救落水的小孩,还救过不止一个人。
这狗对小孩子很友善,会陪着他们在堤坝上疯跑,一些大的小孩把它拽下水去也不生气。
到现在,都快有二十年了,记忆如同潮水涌上来,尽管这条狗已经老到眼睛浑浊,像是看不清人的样子,可他还是能辨认出来,正是当年那样能救人的英雄狗。
没错,当时听了村里人说这条狗的事,他一直把它当成一条神奇的英雄狗。
现在看来,它只是一条普通的田园犬,黄色的皮毛,脖子是白色的,很普通常见。
魏飞定定地看着这条老狗,目光复杂,走到跟前去,将东西放下,蹲在其跟前。
或许感觉到有陌生人的靠近,老黄狗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头脑吃力地抬起来,努力打量着来人。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去抚摸狗头,但狗身子却下意识地向后弹了弹,手只能停在半空。
九叔公走过来道:“老黄今年已经二十四,要不是放心不下我,估计早就去了!”
章青青家里养过狗,一听已经二十四岁,暗暗咋舌,看着老黄眼睛都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以前家里养的几条狗,最长的也才活了七年,好吃好喝的供着,有自己的小屋小床,每周都送去宠物会所里洗澡做美容保健。
现在看看这条普通的大黄狗,在这种条件下居然活到二十四岁,那就相当于一个条件一般的人活过了百岁一般,可以称得上是个小奇迹。
这时,老黄似乎从记忆中找到了熟悉的气息,居然凑过头来舔了舔魏飞的手,魏飞见此情景心情变得有些激动。
只是,老黄终究是老了,只是这一点活动,就像是消耗光了体力,脑袋不得不垂了下去,只是眼睛还是盯着魏飞。
眼神里满是和善及喜悦,魏飞轻轻拍了拍它脑袋,转身从袋子里拿出一罐牛肉罐头,打开倒进旁边的碗里。
顿时,炖得稀烂的酱香牛肉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一下让它多了一丝精神,用力在地上翻过来身子,凑到碗前舔了舔.
又抬头冲魏飞讨好地叫了两声,仿佛是在感谢,这才一口一口舔食着牛肉。
九叔公在旁边看着,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表情,老黄的命运就跟他一样,出生没多久就被抱进这山里来,每日与他为伴。
每当有人过来水坝玩,它都很高兴,最喜欢和那些小孩子一起玩,大概是因为实在是太寂寞了吧。
“它好像很爱吃,再开一罐吧!”
章青青见状,也凑过去从袋子里拿出一罐新的来,正准备打开。
“不用,它食量已经减少,吃不了多久,别浪费了!”
九叔公出声喊住她,看着吃得香喷喷的老黄,有些感慨地道:“它这辈子跟着我在这,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偶尔自己逮只竹鼠山鸡什么的回来,还要被我拿去外面卖钱。
可它还是没有自己吃,只要一逮到还是会拿回来给我,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再想想想还真对不住它啊。
说起来,这大概还是老黄第一次吃牛肉!”
老人说得缓慢,但话里透露着的,是饱满着深沉感情的自白,这话更像是对老黄的道歉。
章青青动作僵了僵,第一次吃牛肉,活到二十四岁的老黄,居然第一次吃牛肉,如此不起眼的一句话,几乎巅峰了她以往的世界观。
自己家以前的狗,专门有一个冰箱为它储藏进口牛肉,因为担心吃多了冷冻牛肉不好,每周都会专门购买新鲜的黄牛肉给它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