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巨大的差距
020 巨大的差距
沈月去医院复查,出来后在马路边上等车。
医院门口的这条街经常性的堵车,出租车司机都不爱往这儿跑。
沈月用打车软件好不容易叫到一辆车,刚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斜地里就窜出一个人来,在她上车前钻进了后座。
“这里这里!快来!快上车!”那人扯着喉咙冲着后方喊。
沈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退后两步往后座一看——居然是她的前公公,赵建恒的爸爸!
如果他还留在海市的话,那她前婆婆……
果不其然,不远的地方,赵母一手拎着大包小包,另一只手拉着梅冰,迈着小碎步朝着这边跑来。
梅冰一脸的不高兴,不耐烦地吼:“慢一点!我还没完全恢复,一跑就疼你不知道吗!”
赵母立即放慢了脚步,嗫嚅着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你爸在那儿催吗!我心里一急就不自觉地跑快了。你要是疼,咱们就慢慢走,反正车就在那儿,也跑不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沈月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她从未见过赵母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好像赵家人在她面前,全都是高高在上的。
她向来知道赵家父母不喜欢她。
他们嫌她家里没有背景,对赵建恒的前途没有帮助。
她还记得赵建恒第一次带她回老家,她特意买了一堆昂贵的营养品,赵家父母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让赵建恒放进了杂物间。
他们给了她许多脸色看,说起话来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处处流露出看不上她的意思。
然而,对她看不上,并不妨碍他们把她当保姆一样使唤。
她明明是去做客的,却被要求扫地、拖地、洗菜、做饭、洗碗,连饭后水果都是她切的。
赵建恒那个时候还会心疼她,主动提出要帮她干活,结果他妈虎着脸把他拉开。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家务活!这些都是女人干的!你去旁边呆着去!”
于是最后,沈月一个人忙得累死累活,他们一家三口则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水果。
沈月心里憋着气,看在赵建恒的面子上没有爆发。
她买了当天晚上的火车票准备回家,赵建恒抱着她哄了好久,才让她同意留下来。
为了不让她跟他父母产生矛盾,他特意给她在附近的宾馆订了间房——原本赵母的安排是让她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第二天赵建恒让她过去吃午饭,她刚一进门,赵母就端了一盆脏衣服出来让她洗。
摆在最上面的,是一条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都发黄破洞了的男士内裤。
沈月再忍不下去,扭头就走。
赵建恒都追出来了,又被他妈叫回去。
赵建恒给他发微信:“对不起,月月,回海市以后我给你好好赔罪。”
沈月回:“我们分手吧。”
那一次她是铁了心要跟他分手。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她没信心在这样的家庭里忍气吞声。
赵建恒不断地给她打电话,不断地去她家里、去酒店找她。他哭、他道歉,甚至他还给她下过跪,只求她回头。
他信誓旦旦地承诺:“我们结婚以后不跟我爸妈住,他们不会影响到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沈月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心软。
赵建恒都说出了这种话、把事做到了这种地步,她要不答应跟他复合,就显得自己过于冷血。
更何况,她其实也舍不得他。
后来她跟赵建恒结了婚,在海市买了房。
赵家父母提过要来跟他们同住,被赵建恒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父母把这都怪到了她头上,认为是她给赵建恒吹了枕边风,为此对她的意见更大。
再加上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今年过年回家赵母要带她去看乡镇里有名的赤脚医生,她没同意,他们就起了让赵建恒跟她离婚另娶的心思。
当时赵建恒把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跟他们说:“以后再提这事儿我就再不回家!”
沈月还很是感动了一番,却没想到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跟梅冰搅和在了一起。
“你这个恶婆娘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又想害我儿媳妇儿?”一声怒喝将沈月从久远的回忆中唤醒。
她循声望去,只见坐在出租车后座的赵父扒着车门探出头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沈月定一定神,从容地应答:“不好意思,这辆车是我叫的,麻烦您下来。”
“怎么就是你叫的了?”赵父耍无赖,“这车上是写你名字了还是怎么了?”
沈月知道跟他讲不通道理,直接和出租车司机沟通:“师傅,您可是接了我的单的。”
出租车司机很正直:“大叔,我这车确实是这位小姐叫的,您坐不了。”
“凭什么我坐不了?”赵父把一双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跟一只青蛙似的,分外吓人。他用力地一拍后座的皮椅,抖着狠说:“我今天还就要坐你这辆车!”
“大叔您讲点理行不行?”出租车司机很无奈,“我接了这位小姐的单,要是不载她,是要被平台扣钱、扣信用分的!”
“我管你扣什么!”赵父扭过脸去,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要是不载我,我就去你们公司投诉你,一直投诉到你被开除为止!”他威胁道。
“哎你这老头子怎么这样儿啊!”出租车司机的脾气也被赵父逼了出来,他干脆下了车,绕到了后座门口,指着赵父的鼻子厉声问道:“你下不下来?”
赵父梗着脖子跟他犟:“我不下来,有本事你打我啊!”
出租车司机捋起袖子握紧了拳头,“你还真当我不敢打老人是不是?”
沈月连忙拦住了他:“师傅,算了,算了!”
这是她跟赵家人的恩怨,她不想把其他无辜的人拖下水。
“贱人!”沈月突然感觉到后背一痛,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大包飞过来,再次砸到了她的背上。
沈月被砸了个身形不稳,往前踉跄了两步。
“贱人!你害死了我孙子!我要你给我孙子偿命!”
赵母跟发疯一样,把手里的所有东西都往沈月身上扔。
沈月虽有意护着肩膀,但还是被她用包砸中。
剧烈的疼痛从肩膀处传来,额上冒出的冷汗滴进了沈月眼里,让她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她脚一崴,跌坐在了马路中央。
“啊——”
“快让开——”
旁边响起路人此起彼伏的尖叫。
沈月一抬头,看到一辆汽车疾速冲她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