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

  天线没有滴答的技能好用,我只知道她出来活动,但看不到她究竟在做什么。
  她在每只帐篷处都停留过,每次停留的时间在三十秒到两分钟之间,人少的帐篷她停留的时间就短。
  所以我猜她在每个人身上都动了手脚,至于她究竟要做什么,那只能等她到我们的帐篷来才能知晓。
  我并不想提前打断她,想看看排在积分榜第二的人有什么本事,她最后才靠近我们的帐篷。
  或许是忌惮泰德,她没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直接进帐篷做怪,而是在外面弄出不小的动静,我听着好像是水壶掉在地上的声音。
  夜深人静的时刻,这声响只要是睡得不沉的都会被惊醒,可是泰德和李婵娟仍旧一动不动,呼吸也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古昱的心跳变了节奏,我知道他醒了,但他没有坐起来,依然保持躺平的姿势。
  看来桃大妈的催眠曲对他有效,但效果并不强,桃大妈就在帐篷外面,如果此刻我和古昱说话,她一定能听见,所以我们两个默契地没有开口。
  桃大妈等了一会儿,确定帐篷里没人惊醒,才放松脚步走到帐篷门前,缓缓拉开帐篷的拉链。
  我还记得泰德的警告,对待这些来参加特殊游戏比赛的人,最好别给他们第二次害你的机会。
  桃大妈进了帐篷,直接越过睡在门口的我和古昱,迈步往里面走。
  泰德和李婵娟的床位跟我们隔了两排,桃大妈轻轻走到泰德的床边,我睁开眼睛,看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还是个活物。
  我握着袖子里的飞灰,发动技能将她手里的活物给分解了,桃大妈怪叫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谁?”桃大妈回身看向门口,可惜门口没人,她又紧张地向左右看看,帐篷里的人都躺着没动。
  不过桃大妈还是迅速离开帐篷,临走时忘了替我们把门拉上,呼呼的风灌进来,最先坐起来的人是泰德。
  而后是古昱,他起身下床把帐篷门重新拉好,泰德叹了口气,“看来你们是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了。”
  我慢慢坐起身,在黑暗中翘了翘嘴角,低声说:“我的原则是保证咱们的团队安全。”
  泰德又叹了一声,比之前那声更重,他不再多说,躺下继续睡觉。
  他还不了解我,难免对我的行为有误解,我也没打算解释,等他看到真相,自然就明白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一晚我的精神力全喂了小苗,看着它开花结果,它的果实像打磨好的珍珠一样圆润洁白,我能感觉到它蕴藏着某种力量,可惜暂时不知道该怎么用,它生长在我的意识海中,没办法转移到现实世界里。
  但直觉告诉我,它对我非常有用,也许到了危及时刻,它能给我个惊喜。
  我们在帐篷里待到第二天中午,从天亮开始,就有人陆续登岛,不过来的全是新手,带来的信息有限。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玩家忽然聚向集合点,有一个人被他们围住,但是没有动手。
  我的天线并不具备监视的功能,所以我告诉泰德有特殊人物出现,于是他收了帐篷,叫我们一起过去瞧热闹。
  我们赶到时,集合点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把中央的位置围得水泄不通,我个子不够高,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
  古昱走到我身前,示意我趴到他背上去,岛上的温度偏高,我们已经换下厚重的冬衣,他背着我很轻松。
  古昱个子高,我趴在他背上,挺直上身向集合点中心望去,就看见一个人坐在一只箱子上。
  “别看了,是死神。”泰德抱着双臂,目光隐晦地扫过围观的人群。
  我从古昱背上滑下来,泰德招手让我们跟他走,等我们离人群远一些了,他说:“积分榜第一的大神,除了他没人能引起这样的轰动。”
  自从清尸游戏被外来者鹊巢鸠占,已经举行过不知多少场比赛,我只参加过几次,认识的游戏玩家少得可怜。
  何况平时我很少查看终端,偶尔看上两眼,也是一扫而过,以前玩家的id还是数字的时候,我就懒得细看,什么时候换成汉字的我都不知道。
  不过提到‘死神’这个id,我是有印象的,但不是因为他排在积分榜第一名,而是因为他的杀人数量超过了十万。
  他使用死神这个称呼,无论是对丧尸还是活人而言,都是恰如其分的。
  我听到有人议论,说死神来了,桃大妈竟然还在帐篷里,真是稀奇得很。
  “怎么?桃大妈和死神是一伙的?”我问泰德。
  “现在知道紧张了?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昨晚你的犹豫心软,就会害死咱们几个。”泰德没好气地说。
  “她有分寸。”古昱闻言有些不高兴,皱眉道。
  “行行行,她是你的心肝宝贝,我不说了。”泰德摆出惹不起的表情,目光瞥向桃大妈帐篷所在的方位。
  “昨晚跑得那么快,身体应该没事啊。”泰德小声嘀咕道。
  泰德刚嘀咕完,桃大妈就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她今天换了套宝蓝色的空姐制服,只是布料依旧节省得过份,我都替她担心会走光。
  她的粉底好像擦得更厚了一些,还戴了灰色美瞳,在自然光的照射下,仿佛是顶了一张假脸。
  看来是今天的妆容耽误了她出来的时间,她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冲我笑了笑,看着犹如一只会动会笑的娃娃。
  桃大妈和昨天略有不同,这种感觉比较抽象,我对她回以微笑,探出天线去检查她的情况。
  数据很快反馈回来,我眉头一扬,拉住了古昱的袖子,小声说:“这个是假人。”
  古昱表情不变地‘嗯’了声,一旁的泰德听见我的话,好奇地问:“怎么分辨的?”
  我有天线的事没跟他说,我的底不能全漏给他,于是说:“没有心跳。”
  泰德有点意外,表情顿了下,随即笑笑说:“不愧是高手。”
  泰德跟我们一样,没有盘根问底,于他来说,只要知道我们拥有超强的攻击力就好,其它细枝末节的能力,没必要一一问清楚。
  桃大妈一出现,围观死神的人群便自动分开,有不知道原因的、也被身边的人强行扯开,闪出一条通道给桃大妈走。
  显然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会有所接触,他们退开一段距离,把集合点中央的区域空了出来。
  有新手不明所以,死占着位置不肯退,其他人也不再劝,各人顾各人,退得远远的等着看戏。
  结果没等假桃大妈走到死神面前呢,死神便挥了挥手,假桃大妈瞬间爆炸,衣服和假肢崩飞出去,只是没见有血。
  爆炸将之前不肯走的那几名新手炸伤了,一个人倒在地上惨嚎,他们本来就在同一支队伍,周围全是看好戏的玩家,没人上前去帮他们。
  原本我还怀疑桃大妈和死神是一伙的,现在看到这假人是个炸弹,我将之前的猜测推翻。
  “哈哈哈~”桃大妈的笑声委婉动听,虽然不是少女音,却也绝对算不上大妈音。
  不知道泰德为什么要叫她桃大妈,我也就跟着暗暗的叫,总好过叫她水蜜桃嘟嘟。
  由于人群散开,集合点中心的空地终于露了出来,我也看清了坐在箱子上的人。
  这人的头发乌黑发亮,可是脸却极其恐怖,上面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刀疤,红色的疤痕像蜈蚣似的爬满了他的脸。
  我想不到有谁会把自己的脸划烂,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假如是自我厌恶,完全可以自杀,即便自残,我也没听说只划脸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划的,那就是别人划的,而且这样做的人必然恨透了他的脸。
  因为这人脖子和手臂上的皮肤很光滑,一道伤痕也没有,因着皮肤白,他脸上的痕更显得狰狞可怖,像一张怪异的面具似的贴在他脸上。
  “别盯着他的脸看,这是他的忌讳。”泰德忽然开口提醒道。
  我立即收回视线,看向泰德问:“这是他自己弄的?”
  泰德摇头:“情敌弄的,长得帅就是危险。”
  泰德说着瞄了眼古昱:“你家的这个你可看住了。”
  泰德话音刚落,真桃大妈就走了过来,用满含春意的目光瞟向古昱,不过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去。
  “他们两个以前是一对,桃大妈的德性你们也知道,勾三搭四泡上了别的男人,那男人以为死神是她的真爱,就设计把他的脸划烂了。”
  泰德等桃大妈走过去,才低声说道:“命是保住了,不过从那以后死神才叫死神的。”
  被桃大妈害这么惨,死神估计早就恨死她了,桃大妈还用假人炸弹去接近死神,看来他们已经变成仇人了。
  只不过仇人见面,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嬉皮笑脸,没有人份外眼红。
  泰德知道的内情也有限,他只说后来那个野男人让桃大妈给坑死了,男人要是沾上她的边,准没好事。
  “那很好啊。”我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昨晚他们全被桃大妈动过手脚,也算是沾过她的边了,我们就等着他们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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