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
上官离低头沉思片刻,然后他提了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其实我也没有答案。
比如变形怪什么时候可以寄生在人身上的,它又为什么要放弃已经寄生成功的宿主?
如果寄生和变形后它们都保留着原本的身体构造,两者就是同类功能。
区域不过是前者通过寄生,将宿主改造成变形怪,简单的说,是把人变成怪。
上官离还提出,是所有变形怪都具备这种能力,还是因‘怪’而异?
这些问题我全都解答不了,因为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而且没有类似的情况可以做比较。
在疑问无解的时候,梁菲菲的死因便不能公开,我们必须对其他幸存者保密。
何况死掉的变形怪还有‘特派员’的身份,我们也不能告诉纪队长,毕竟这只变形怪是我亲手杀的,消息一旦走漏,左巴尔的收编计划也许会变成屠城计划。
莫妮卡来找我的时候,我有过犹豫,杀掉变形怪很可能引起安全港的警惕,可一旦左巴尔的幸存者知道我们中间混进了变形怪,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去安全港。
所以我得稳住莫妮卡,稳住幸存者,在这件事上我和上官离的意见一致,上官离说他会亲自找莫妮卡谈谈,让她对此事守口如瓶。
其实在我们的地盘向变形怪下手是最方便的,变形怪能少一只是一只,只要没人将这事泄露给安全港,对我们而言,这就是好事。
我们两个谈完正事,把梁菲菲的尸体抬出去就近火化,对外统一口径,若是有人问,便说她染上了怪病。
虽然不具传染性,但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我们决定谨慎一些,尽快处理掉尸体。
晚上没人会离开大楼,我们俩趁夜烧尸下葬,有那么点毁尸灭迹的感觉。
当我将商量好的说辞传达给梁菲菲的室友们时,她们几个倒是没人提出疑义。
白天的袭击把她们吓得不轻,晚上又被梁菲菲吓得够呛,我估计这种时候,她们的脑子都乱了,我说什么是什么。
晚上有人半夜尖叫着从恶梦中醒来,有人一宿没睡,第二天早上,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草草吃完早饭,便结伴到梁菲菲的墓地去道别。
安全港的支援早上八点刚过就到了,尽管昨天经历了一场浩劫,幸存者们还是一早就起来收拾准备。
等安全港的人到时,幸存者们已经整装待发,这次安全港的人开来的是装甲车队。
改装加厚的装甲,让车身看起来像一只钢铁怪兽,一侧有三个机枪眼,车轮上方还安装了一排电锯。
据纪队长说,这层装甲连火箭炮都炸不烂,是安全港研发的新型战车,虽说看上去像是拼装的平价款,实则糙于外、精于内。
纪队长还说安全港的战车有十二个等级,我问他这种装甲车是多少级,他笑笑说,只是五级战车。
“不仅是战车,还有船、飞机,你别以为在原有基础上改装很容易,这都是安全港的宝贝。”纪队长说:“等级是按防御性和杀伤力划分的,你看到的这种只是防御性比较好。”
言外之意,十二级战车的杀伤力一定十分惊人,不过纪队长似乎忘了,昨天袭击车队的人使用的不是常规武器。
我们从没见过会消失的子弹,再说对方根本没现身,那些被我分解的机器只是死物,背后肯定有操纵它们的人,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幕后操纵者。
因此纪队长口中很牛的五级战车并没有让我感到安全,不过支援的队伍既然平安来了,而且这次安全港没派变形怪随行,也许我们反而能顺利走出去。
会这么想,是因为我总觉得昨天的袭击是冲着变形怪去的,如果对方真想袭击左巴尔的幸存者,直接进城就好了。
左巴尔营地的防御绝对抵抗不住它们的攻击,城内只有饥寒交迫的普通人类,由于安全港的人从左巴尔撤出,负责安保工作的人只剩下不到两百个。
所以攻城可谓是轻而易举,但它们没有,它们选择埋伏在去安全港的路上,现在来说,两只变形怪应该算是被它们打死的。
果然,这一路出去,再没遇到过袭击,车队顺利抵达安全港市。
欢迎仪式肯定是没有的,上官离做为左巴尔的领导者,只是被安排了稍好点住处,这还是看在他姓上官的面子上。
从各营地收编来的幸存者需要做登记,然后打散,分配到不同的区域生活。
要工作的话就去登记中心,据说收编来的幸存者有优先权,难怪上次我和龙涛登记半天也没收到工作邀请。
上官离没有见到安全港的高层,谢欣似乎也不打算亲自见他,安顿好幸存者之后,我们被晾了三天。
这三天纪队长也没露面,图木、谢欣,各方都很安静,我没事就出门溜达,想着古昱他们的事顺不顺利。
安全港承诺的职务分配下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我和上官离一直保持着联系,知道他这半个月来,只见过谢欣的助理。
来的时候挂着保安队长的头衔,所以安全港给我分配的职务算是老本行,在市辖区的c级地带当安保小队长。
一个区域的安保队差不多有二十个,分大队、中队和小队,我不知道他们的划分规则,反正我这个小队长手底下只有四个人。
而且c级地带虽然也属于市辖区,却是真真正正的郊区,区域内只有几座工厂,剩下全是荒地。
第一天上任,我扫了眼手底下的四个人,各个面黄肌瘦,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能分到这鸟不拉屎的区域,他们在安全港市的地位比普通幸存者也强不到哪去,我还听说安保工作是聘用制,换句话说,这份收入低微的工作,也不是铁饭碗。
c级地带一共有六个小队,每队算上队长都是五个人,c级地带在城市最外围,是个环型,一队一块,分成六块区域,分得比较平均。
但c级地带的安保人员大多住在b级地带,就是普通幸存者的居住区,每天从住处走到工作的地方,骑车要一个多小时。
再骑车巡视区域内的工厂和荒地,一天的时间基本都在自行车上度过了。
我这新官上任,安保处只发了辆自行车,我倒无所谓,蹬着车带着手下的四个人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工厂里早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厂房基本都空着,能拆的东西全被拆走了。
荒地里除了寒风冷雪也没什么可看的,但工作内容如此,我还是带着人认真逛了一圈。
四个人顶着风寒跟在我后面,看起来蹬车子都费劲儿,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到了中午,四人齐齐看着我,我上任的时候安保处只交待了工作内容,没提吃饭的事。
我以为是有什么内部规定,便问:“有工作餐吗?”
四人动作整齐地摇头,其中年纪最小的徐斯临惴惴道:“队长,我、我们请你去吃饭。”
这四个人年纪其实都不大,只有一个和我同岁,其他全都未满二十,徐斯临最小,刚十五岁,本来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却光长个子、不长肉,人瘦得像根竹竿儿。
“谁是老大?”我唬着脸问他。
他吓了一跳,眼神发憷,先是不安地看向其他三人,然后才小声回道:“你。”
“那就对了,老大请客,走,吃饭去!”我这次出来带了不少金子,全是古昱瞪着眼塞进我口袋的,他说我这趟出来的时间长,必须把钱带足。
想到他我心里便觉得暖暖的,在发愣的徐斯临额头弹了个脑崩儿,“愣着干嘛,带路啊。”
我在安全港市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和手底下的人搞好关系是很必要的。
看徐斯临和其他三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擅长讨好人,而且手头肯定也没钱,说请客时的底气虚得很。
我们骑车回到c区和b区的交界处,规定是每天巡逻两次,根据巡逻范围和骑车的时间计划,一天也就能巡逻两次,中午吃饭的时间大概有两个小时。
然而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实际上吃饭的时间很短,徐斯临带我到一家小店门口,我们把车锁在店外的墙根底下。
这家小店只在门上写了‘小吃’两个红字,连块像样的牌匾都没有。
屋里靠两侧墙壁摆着四张四人餐桌,此时只有一张空着,老板是个矮个中年人,缺了四颗门牙,一笑像个小老头儿,不过看着挺喜兴。
老板招呼我们在空着的那张桌坐下,给我们加了张椅子,徐斯临主动坐到加在过道边的椅子上。
“点菜,想吃什么别客气。”灾难爆发后,我极少请人吃饭,也不知道现如今的人怎么请客,便按过去的模式来。
徐斯临应了声,然后跟老板说:“来四碗素面,一碗猪油面…加个蛋。”
我一听,便叫住转身要走的老板:“来五碗猪油面,全加蛋。”
老板的笑容僵了下,但还是点点头,转身走了,跟着旁边桌突然传来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