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矛盾
丁勤听得出,这是墨音的声音。而想来,也只有她,能在被告知商议保密事项时,我行我素地把别人的劝告置之不理。
本来也已经与舒大联商议完毕,丁勤干脆向舒大联行了个礼,意思是要出去。墨音到底怎么与御火族的人扯到了一起,其中的细节,他很想了解一下。
舒大联也不阻止,微笑着开了门。一出去,正看见墨音准备硬闯舒克的阻拦,“舒克,你帮过我,我承认,但是,我就不信你父亲和丁勤有什么秘密到见不得人的事,非要把我们阻止在外。万一是你们想害他呢?”
舒克显然想要把自己的不悦转嫁至墨音身上,“姑娘,你再这样,我就要跟你撕破脸皮了。我带领族人,辛辛苦苦把你们的人救出来,你非但未说半个谢字,现在反而如此为难我。”
“我要求你救了么?是你自己愿意!”墨音也有些不太讲理,“再说,你爹不也是我们丁勤救的?”
“墨音。”为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丁勤及时出声,“我在这儿,没问题。你不该这样。”
舒大联也是对着舒克厉声呵斥,“克儿,不得有违待客之道!”
墨音见到丁勤,立即小跑着过来,“行,你没事就好。走,我有话跟你说。”
丁勤转头看了一眼舒大联,见舒大联也正对自己微笑,并无挽留之意,便跟着墨音而去。两个人一直走到空地的另一边,又顺着小路走进了树林,墨音才道,“御火族又要乱。”
丁勤不解,“什么意思?”
墨音道,“怎么说呢。从头开始说吧。其实,那天晚上,我知道你让成莺跟着我。我本来也没有打算避开她。可是后来,突然生出变故,城中一下子戒严很多,再之后便有孔明灯飞起。在危险的时刻,舒克出现,把我引入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来我才得知,他也是来刺探侦察的。”
“再之后,便是冰渠城开城迎你们入城。他们其实将这一切计划得相当周密,我几次想接近你们,都失败了,包括后来在你们的院子,我也无法进入。外面的营地没有了,在城中浑水摸鱼风险又太大,最后,我随舒克出城,来到了御火族,并且得知了御火族与冰渠城之间的恩怨,也了解了冰渠城的虚伪。”
“舒克说,父亲被冰渠城抓住,其二弟舒格战死,三弟暂不知去向,他现在就是御火族的族长,只是还没有进行加冕仪式。他还说,如果我愿意配合,可以把你们救出来。”
“我那时不知道他要我配合什么,所以没有直接答应。但是就在这时候,舒勃回来了。他以特殊的信物,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向舒克说,必须把你们救出来,因为舒大联在你那里养伤。”
“在那之后,我们就又制定了地道计划。信息是由舒勃去发的,舒克只负责后方事务。其实,这样两兄弟好好配合,也不是一件坏事。但问题在于,舒勃手中有赤天陨铁武器,就仿佛在族里高人一等似的,舒克的代族长之位,也受了影响。”
丁勤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没错。族长的传承之中,有赤天陨铁的冶炼。因此,有赤天陨铁武器,一定意义上便意味着他可能是下任的族长。”
墨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再后来,我发现舒克对于舒勃的回归,越来越不满。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手中拿着一个小人,边扎边念叨,我让你回来,我让你回来!听起来还怪吓人的。”
丁勤想了想,“其实,他说的也未必就是舒勃吧。兄弟间的感情,会很微妙。御火族只是一个部族,当不当族长,我觉得吸引力不该有那么大。再说,男人发泄感情,很难说是针对什么。有时候,任何一件事在心里埋久了,可能都会让情绪失控。”
墨音道,“我觉得可不是这么回事。他一定是不希望舒勃回来。而且,前几天,他还问过我,如果御火族之中出现了分裂,我会不会跟着他站在他的一边。”
丁勤这时心里也谨慎起来。墨音的分析,其实是有道理的。而且,他还想到了屈丛。
屈丛当初,也是因为一个族长之位,才走上了邪路,以致于将仇恨转移发泄到红谷城数以千计万计的无辜居民身上。
见他没有说话,墨音又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就应该马上离开,越快越好。否则,我们掺合在这里,到时候真是站在哪边都不对。毕竟,说大了,是御火族救的我们,说小了,是舒克救的我们。你的实力,怕是会成为双方争取的对象。稳妥起见,我觉得我们还是早些离开,避免卷入什么纷争的好。”
丁勤听墨音说的有理,但是转念一想,又道,“就算如此,我们留上一天,应该也没事。他们刚刚从与冰渠城的战乱之中平息,舒克就算有异心,又怎么会这么快下手?再说,来的时候,舒族长特意嘱咐,说是我们救了他的命,要今晚设宴款待我们,我已经应允,突然变卦,也有失礼数。”
墨音脸上微现出一些焦急,“你怎么想法就和我爹一样,不肯听我说呢。算了算了,你们是非要自找麻烦。”
丁勤微微一笑,“就算有麻烦,也是他们的家务事,与我们之间关系不大。这样,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如何?”
墨音冷言道,“随便。另外,我问你。据我所知,你把成莺睡了?”
丁勤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墨音冷笑道,“怎么,你还不想承认?在冰渠城,你们两个,不是天天晚上同床共枕么?我虽然没露面,但是我对院子里的情况,也不是不了解。丁勤,没有想到你也是这种好色之人。我突然觉得,我看错你了。”
丁勤想了想,道,“你误会了。那是我们两个的计策。当时,舒大联重伤未愈,就在我屋中,我白天要外出冶炼赤天陨铁和打造兵器,无法照顾,只能由成莺负责。为避免监视者怀疑,我们两个才商议出这样一个计策。”
“计策?搞不准是将计就计,就坡下驴呢。这孤男寡女,日日夜夜的,谁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好事。”墨音现在语气倒是柔和了一些,但是眼神依然冰冷。
丁勤突然觉得,自己既然心中坦然,倒也没有了解释下去的必要。有些事情,可能越描越黑。“信不信由你。我自问心无愧。”
“你要真问心无愧,那你今晚也陪我睡,就像你陪成莺一样。你们两个干什么,我们就也干什么,这样我就信了。”墨音的脸突然有些红,但是话里却透着一股子的犟强。
“别无理取闹。”丁勤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一股火,“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他稍等了一下,见墨音没有其他说的,转身就走。墨音这下又不干了,“你给我站位,喂,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你走也不行,今晚必须和我睡!再不及,你也不能和成莺睡!喂,丁勤,你站住,回来!”
她说的话,丁勤听得很清楚,但是并不想回应。他能理解墨音现在想的是什么。客观来说,墨音喜欢他,他是知道的。包括墨音要学战斗技能,也是为了和成莺比。
她把成莺当成情敌,所以不希望自己在任何一点上落后于成莺。
可是,她们两个并不是情敌。尽管丁勤有时候对这两个人,会有突然心中一软的感觉,但理智告诉他,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在没有确定自己爱过、爱着另外的女人之前,他不能再爱任何一个人。
因为他不想伤害别人,不想被人评价说自己对爱不负责任。
夜。
空地中心的小广场已经生起了火,火边摆上了十几大桌酒菜。最大的一桌是主桌,除舒家三父子之外,还有几个族中长者,再有就是丁勤这边的人。
丁勤,墨哈飞,宋仁情,这是必然坐在这里的;另外,成莺和墨音,也被请到了这桌。
成莺是照顾舒大联的主要人员,可以算是大功。墨音参与整体的营救,也是核心人物。
只是,这两个女子同坐一桌,似乎谁都不太自然。直到酒过数巡,两个人都喝了一点儿,借着酒劲兴奋起来后,才向在座的敬酒,之后又两个人赌气似的各喝了一大碗。
丁勤照旧没有喝酒。他喝的是一种御火族特制的火茶。
酒近临终,舒大联突然拿起酒杯道,“舒克,你三弟舒勃已经回来,从此你就能少受些累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辅助你三弟,管理好我们的部族,为族人谋利。”
他说时没有什么感*彩,像是喝多后随意说的一句话。可是在丁勤等人听来,却是异常敏感。
这是明显准备传位给舒勃之意!
舒克也是面色微变,拿着酒杯的右手不自觉地一发力,酒杯被攥了个粉碎。但是,他立即对此进行了掩饰,手往前一伸,撞在了一个盘子上,盘子也碎了。
如果不是用心观察,估计都会以为是撞碎了杯,而不是捏碎。
他换了个杯,与舒勃同时起身,“遵父教诲。”
喝完,舒克立即走出席位,“父亲,酒快没有了,我再去拿些,回来刚刚好敬一敬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