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第一四七二章 虾蟆
  顾良尘勒马停住,后队的骑兵也纷纷勒马,垒墙后面的西关箭手本来并无动作,此刻楚欢却已经是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纷纷向暗坑这边射过来。
  暗坑挖掘之处,乃是箭矢射程最好的地方,一些落入陷坑的骑兵好不容易带着伤从里面爬出来,刚一抬头,眼前便是密密麻麻的箭雨,不少人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顾良尘恼怒万分,天山骑兵奔腾如雷的气势,这一瞬间就被严重打击。
  西关军箭矢纷飞,顾良尘并没有继续下令骑兵突进,而是下令身边一名收据令旗的兵士挥动旗帜,没过多久,便见到从骑兵后方已经冲上来一群步兵。
  这群步兵前面以盾牌兵为主,盾牌兵一字排开,快速向前,三四百盾牌兵连成了一条铜墙铁壁,在盾牌兵后面,却是一支三四百人组成的虾蟆兵。
  所谓虾蟆兵,其实与普通步兵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之普通步兵,他们身上却是多了一样武器,那便是做工精致的铁锹,这类铁锹比农家铁锹的锹把要小上许多,但是挖土铲土的铁锹本身并不小多少,比之普通农家铁锹其实更难使用,因为要用于军中携带,自然是制作的越小越好,但是锹面本身又不能太过窄小,就只能尽可能地将锹把缩短,如此一来,使用这种军锹之时,耗费的气力也就要大上许多。
  虾蟆兵在厮杀之时,与普通的刀兵长枪兵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因为多担负了职责,所以待遇也会好一些,而虾蟆兵也都是挑选力气极大的兵士担任。
  天山军进攻贺州之时,自然早就对贺州的防线颇为了解,出征之前,倒也没有立刻想到利用百姓填土,而是准备了一批虾蟆兵,只是在贺州之战没用的上,这支虾蟆兵却依然随着东进到青原马场,数量倒也不多,朱凌岳六千万人马,虾蟆兵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千人而已。
  得知青原马场南北两面都挖有壕沟,朱凌岳在向两面调动步兵策应之时,各调动了三千步兵,其中各配备了六七百名虾蟆兵,以作万全。
  顾良尘一开始便决定以骑兵冲锋,并没有派上虾蟆兵,道理也是十分简单,天山军虽然是一体,但是其中却依然存在派系之分,步兵和骑兵私下之间就存在矛盾。
  朱凌岳着力发展骑兵,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以侯金刚为首的骑兵将领们,深得朱凌岳的器重,而顾良尘隶属于骑兵将领一员,自然也是骑兵集团利益的维护者之一。
  实际上天山的步兵集团,主要就是原本隶属于天山总督禁卫军的一群人,被楚欢整倒的东方信,在天山集团之中,那也是隶属于步兵集团,这群人很早就是跟随在朱凌岳的身边,可算是朱党的元老人物,而骑兵以前在天山数量不多,并不属于主力,等到朱凌岳发展骑兵,便大力提拔了许多后起之秀,这些骑兵将领要么是从州军提拔,要么虽然出自禁卫军,但此前在近卫军中并无多高的地位,等到骑兵集团发展起来,得到了大批天山的各类军事物资,自然会让那些跟随朱凌岳心中多年的元老很是不满,而那些老将也一直轻视骑兵将领,只觉得这些后起之秀无非是些花架子,如此一来,双方的矛盾自然是不可避免。
  好在朱凌岳协调阴阳,驭人有术,所以天山集团总体看来,还算稳定,步兵集团和骑兵集团的矛盾并没有扩大化。
  但是今次出征西关,双方的矛盾自然就浮出水面,无非都想在这次大战之中立下战功,从而得到朱凌岳的重视。
  步兵有此心思,骑兵的心思自然更甚,他们虽然训练多年,但是却还没有在战场上一展身手,要想继续得到朱凌岳的大力支持,自然要在此番战事之中立下战功,如此才能让那些轻视骑兵集团的步兵元老将领们闭上嘴巴,也能在步骑兵的权力斗争中占据上风。
  骑兵统帅侯金刚在出征之前,便已经召集骑兵一干将领,再三叮嘱,此番大战,一定要奋勇争先,定要在风头上盖过步兵。
  所以攻入贺州之后,骑兵四处出击,凭借着强大的机动力,迅速打下了贺州各大县城,只因裴绩收缩防线,屯兵贺州城,所以天山骑兵的进攻十分顺畅,可说是所向披靡,一度风头正劲,他们也一直撇开步兵,进行骑兵突击作战,效果极佳。
  贺州攻城战,步兵上阵,骑兵待命,但是步兵连续攻打数日,却是无法攻下贺州城,这让步兵集团异常懊恼,而骑兵集团则是心花怒放,在骑兵将领风头正劲之时,他们也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争取每一份立下战功的机会,尽可能地将步兵晾在一边。
  步兵虽然心中懊恼,但是朱凌岳对骑兵十分的看重,此番攻打马场,步骑兵将领自然都是各自向朱凌岳进言,希望由自己率先发起攻击,但是骑兵集团明显站了上风,而且马场地段,也确实适宜骑兵突杀,所以此战骑兵作为主力,而步兵只能从旁协助。
  顾良尘自然希望麾下骑兵能够一鼓作气冲破西关军的防线,率先杀进马场,可是暗坑的阻隔,在短短时间内,就让他损失了数百名骑兵,这样的损失,并非小数目,按照战场上的损失比例,很少真的出现双方兵士死伤过半的情况,出现那种情况,战事已经可说是极其惨烈,通常而言,双方的死亡率超过十分之一,就已经算是战况激烈。
  如今还没有冲到垒墙边上,瞬间就死伤好几百人马,对于手头上总兵力只有五千骑兵的顾良尘来说,这样的损失,绝对不小。
  前面还有一道明壕,而且因为暗坑的阻隔,严重地阻碍了骑兵的冲击,顾良尘当然希望骑兵能够独立完成进攻,但是作为一名有着清晰头脑的将领,在遭遇到这样的损失之后,他知道这时候已经不能再计较部骑兵之分,身后既然有虾蟆兵,当然还是要尽可能地利用他们的优势。
  攻击平原野寨,当然要比攻击城池简单的多,工具其实也不比准备太多,而此刻面对马场的防御,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填土。
  步兵有了机会,当然不会错过,盾牌兵横成一线,在前尽可能地为身后的虾蟆兵提供掩护,迅速向前推进,虽然时不时地有盾牌兵和虾蟆兵在乱箭之中倒下,但是后面立刻有人补上,推进的速度依然十分快速。
  很快,队伍推进到暗坑边上,暗坑之中,人的尸体和马的尸体互相交错,有的没有死透,血肉模糊,兀自在挣扎。
  盾牌兵在乱箭之中,举高了盾牌,尽可能地将暗坑之中活下来的同伴救出来,至若死去的尸体,此时已经无力顾及。
  等到救出幸存者,盾牌兵只能后退分开,让出地方来,否则虾蟆兵都没有地方可以挖土,虾蟆兵倒也是训练有素,都已经是铁锹在手,奋力挖土填土,有中箭倒下者,后面立刻有人补上,失去了盾牌兵那道墙的保护,西关军有意杀伤虾蟆兵,利箭如雨,怒射向填土的虾蟆兵。
  虾蟆兵失去保护,不少人纷纷倒地,但是后继的虾蟆兵却依然十分勇悍地向前,他们不愧是专业的虾蟆兵,铁锹挥舞,土壤纷飞,在箭雨之中,又布上了一层尘土,死去的尸体已经填上了暗坑的一部分,但有虾蟆兵被射中死去,尸首也是到了暗坑之中,作为填补暗坑的一部分,盾牌兵也尽可能地往前举着盾牌,竭力为虾蟆兵同伴提供保护。
  此时天山步兵少量的弓箭兵也已经在后方,向垒墙后面的西关军发起反击,希望能够用箭矢压制住对方的箭雨,双方箭来箭往,天山箭手的反击,也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垒墙后面也时不时地有西关兵中箭倒地,箭雨的势头,也稍微减弱了一些。
  此时不但北面箭矢如雨,杀声震天,韩英镇守的南面,遇到的情况与楚欢在北面遇到的情况几乎是如出一辙。
  狄人杰的骑兵军团,同样遭遇了顾良尘部一样的厄运,在冲刺之中,也被暗坑所挡,相比起顾良尘所部,狄仁杰这边的情况更为恶劣,他手下的骑兵并没有拉开足够的距离,这也导致陷在暗坑的骑兵比之北面要多上许多,不过接下来的选择倒与顾良尘相同,狄人杰显然也意识到西关军挖的明壕暗坑确实会给自己的骑兵军团带来不小的损失,所以同样发出信号,由虾蟆兵上前填土。
  羽箭穿梭,声音凄厉,割裂着让人窒息的空间,西关军利用垒墙掩护,以明壕暗坑作为屏障,不停地射出利箭,务求以最小的损失给天山军造成最大的杀伤。
  开战之前,双方兵士或许还有紧张情绪,但是一旦真正进入战争,便都红了眼睛,无论西关军还是天山军,这帮西北子弟都是十分骁勇,南北两面的天山兵不顾死伤,填土推进,以盾牌、用尸体,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只求推向前方,西关军虽然箭矢密集,但是却也阻止不了天山军填上暗坑,暗坑并不需要完全填平,能够让骑兵过去,便大功告成。
  不单是在前面的虾蟆兵沿着坑壁挖土,后面的虾蟆兵也没有闲着,不少人脱下自己的衣服,从后面挖土放进衣裳里,装满之后,递给前面,将衣裳里面的土填进坑中,然后递回衣裳,作为运土工具,效率不可谓不高,楚欢瞧见,心中却也是颇为钦佩,暗想毕竟是同出西北,都说西北人剽悍勇猛,此言诚不欺我,西关军和天山军的将士,都同样带着满腔血性。
  第一四七三章 生死防线
  虾蟆兵既然能担任这样的职能,本身就知道担任这项任务的艰巨性,只要他们出动,必然会遭受到敌军弓箭兵的攻击。
  他们心中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面对如雨的箭矢,虾蟆兵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依然是奋勇向前。
  填好了暗坑,他们依然向前挺进,往明壕扑过去。
  开展以来,骑兵大出风头,而步兵强攻贺州城数日,都不曾攻破城池,步兵面临着极大的压力,今日一战,他们自然是视死如归,无论如何,也要趁着这个机会,争回脸面来。
  距离近了,死伤自然也就更多,顾良尘的骑兵军团静静等候,虽然骑兵集团与步兵集团私下有矛盾,但是此刻见到天山的盾牌兵和虾蟆兵视死如归去填平道路,骑兵们却也是心中赞叹,顾良尘猛然间高举战刀,大声叫喝:“步兵威武,步兵威武!”
  身后数千骑兵立时都举起战刀,战刀如林,一弯新月已经浮起在天边,天边的月光照在战刀之上,寒光凛凛,齐声高呼:“步兵威武,步兵威武!”
  此刻他们从心里发出赞叹,为前面铺路的步兵将士鼓舞打气,步兵们听得骑兵如此高喊,士气更是为之一振。
  楚欢看着虾蟆兵奋不顾身填平壕坑,心中却也是有几分感叹,暗想天山军还真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今日之战,看来真是凶多吉少。
  裴绩此时却是神情凝重。
  正面方向,无论是天山的骑兵还是步兵,主力都已经云集在此,侯金刚率领上万骑兵,展开十多里地长,一声令下之后,已经是从土坡上直冲而下,如同洪水倾斜。
  驯马谷内并没有挖掘壕沟,但是却拜访了羊角桩,冲在前面的骑兵俯冲下来之后,挥刀便砍羊角桩,想将其清除,虽然不少羊角桩遭受破坏,但是依然有不少骑兵被羊角桩绊住,人仰马翻。
  只是天山骑兵如同洪水,而且士气正盛,羊角桩根本无法抵挡,冲入谷内的骑兵很快就冲到这边的土坡附近,而裴绩早已经下令弓箭手用箭矢做第一轮攻击,马队之中,不时地有骑兵人仰马翻,但是十几里长的战线,到处都布满了天山骑兵,厮杀声中,血染黄土,尸横当地,骑兵冲刺,确实是十分壮观,他们的机动性也是步兵望尘莫及,只是片刻之间,已经有兵士冲到这边来,向上攀爬。
  天山骑兵的战马,以西北马为主,耐力十足,攀爬能力实在不弱,很快就有不少骑兵爬到了坡上的木栏边上,挥刀便砍,想要将木栏砍开,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就如同决堤一般,后面的骑兵就能够洪水般涌进。
  正面防御的西关军当然是早有准备,知道这边是一场苦战,等骑兵冲近之时,弓箭手已经是退到后面,而手持长枪的西关长枪兵迅速上前,等到骑兵冲上来,挥刀砍木栏,长枪兵已经从木栏缝隙之中探出长枪,向天山兵狠狠刺过去。
  木栏内外,都是黑压压的人,金戈交击,厮杀声遍及内外。
  因为驯马谷的地理状况,天山骑兵没有办法直接跨越木栏垒墙,必须要斩开木栏,杀出缺口来,十余里的战线,每一段都有骑兵冲击,每一段也都有西关兵拼死抵挡。
  实际上马场本身,并没有战略价值,天山军的目的,当然也不是为了占领马场,而是突破防线,杀入马场之中,如此一来,骑兵在马场纵横驰骋,西关军便算再骁勇,在马场之内,步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骑兵的敌手。
  只要骑兵突入马场,那么战力高低当下力判,除非西关军无奈投降,否则就将演变成一场骑兵对步兵的残忍屠杀。
  同样,对西关军来说,身在马场,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他们当然也知道一旦被骑兵突入马场之后的结果,如今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木栏垒墙这一屏障,也只能借助这唯一的屏障,与敌军誓死厮杀,因为拥有这座屏障,骑兵的优势便不能充分发挥出来,步兵完全可以与骑兵在此绞杀。
  杀声震天,朱凌岳已经看见自己的骑兵如同洪水般冲向马场,也听到从南北两个方向传来的厮杀声,三面围攻的态势已经完全形成。
  这是事关西北归属的一战,朱凌岳很清楚,今日一战,无论是谁胜了,他和楚欢都将有一人成为名副其实的西北王。
  虽然天山军占据着明显的上风,可是这位半生低调谨慎的天山总督却还是神情凝重,一只手始终握住自己腰畔战刀的刀柄,瞩目前方,时不时地向南北两个方向遥望过去,冷清新月,他身处后阵,当然看不到两边的战况,好在从两边过来的斥候络绎不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新的战报送过来。
  “总督大人,骑兵已经发起冲锋!”
  “报,总督大人,骑兵遭遇陷阱,损失不少人马!”
  “禀报总督大人,骑兵停止进攻,步军已经冲上去。”
  “盾牌兵已经掩护虾蟆兵在填平壕坑!”
  “报,第一道壕坑已经填平,已经逼近第二道壕坑!”
  “报总督大人,西关军箭矢凶猛,我军损失不小!”
  连续不绝的战报一直传过来,朱凌岳随着每一道战报的过来,神色虽然不变,但是一双眼眸子却是随时变化。
  “宣同,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打下马场?”朱凌岳忽然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盛宣同。
  盛宣同是步兵统领,也是天山步兵集团的首脑人物,跟随朱凌岳多年,忠心耿耿,是朱凌岳少数信任的部下之一。
  侯金刚率领的骑兵主力从正面发起攻击,而盛宣同和明季两名步兵的重量级人物,则是随在朱凌岳身侧,在后压阵,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朱督,楚欢虽然狡诈,但是到了这种境地,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盛宣同倒是自信满满,“朱督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侯金刚、狄人杰、顾良尘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一等一的骁将,我军三面围攻,西关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朱凌岳轻叹道:“但愿如此。”随即笑道:“宣同,看来你对侯金刚他们的评价很高!”
  “朱督,末将要为朱督尽忠,必须要公私分明。”盛宣同肃然道:“侯金刚为人狂傲,末将确实有些看不习惯,但是今日之战,事关朱督大业,末将虽然讨厌侯金刚,但是此人确实骁勇,朱督用人,本就高明!”
  朱凌岳闻言,抚须笑道:“我们上下齐心,此战必胜!”
  侯金刚确实勇猛,他战刀挥舞,指挥着骑兵前赴后继向前冲过去,虽然看到冲上突破的骑兵不少被长枪生生扎死,但是此刻整个骑兵阵已经推移到垒墙边上,与西关军短兵相接,但有兵士在前面倒下,后面在瞬间就有骑兵补上去厮杀。
  骑兵一面迎战从木栏后面刺出来的长枪,一面尽可能地砍毁木栏,前赴后继之下,只要能够将木栏砍毁,便可冲击进入。
  但是西关军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根本不给对方摧毁木栏的机会,木兰中间那一道道窄小的口子,有时候一道口子里从上到下竟是有五六杆长枪同时刺出来,骑兵便是有三头六臂,再如何勇猛,那也是难以抵挡,很多人瞬间就被乱枪戳死,缺口就宛若是陷阱,等着天山骑兵到来。
  此时双方的人马,就以木栏为标杆,内外交集,驯马谷中虽然遍处都是天山骑兵,可是前面的骑兵杀不进去,后面的当然也挤不动,一道木栏,再加上木栏后面的西关兵,一时间就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一般。
  双方兵士就集中在这一条线上厮杀,嘶吼声和惨叫声,人喊声和马嘶声交织在一起,血腥残酷,却又无比壮观。
  “宣同,你可知道,有一点,本督倒是十分佩服楚欢。”震天的厮杀声传入朱凌岳的耳朵,朱凌岳忽然间叹了口气。
  “哦?”盛宣同问道:“朱督是指?”
  “骨气!”朱凌岳道:“比起肖焕章,楚欢有骨气的多。当初本督还没有西北军的助力,肖焕章也在北山经营多年,却对本督委曲求全,看似是隐忍不发,其实本督清楚,如果不是楚欢来到西北,肖焕章只能是本督掌上之物,翻不起风浪。但是楚欢明知道天山军和西北军联手,他西关必然不敌,此人却依然举起战旗,与本督拼杀,这份骨气,本督倒是很为欣赏。如果他不选择抵抗,而是归顺本督,本督未必不会给他一条活路。”
  盛宣同笑道:“不过是年轻气盛而已,不知天高地厚,只怕楚欢现在已经后悔了!”
  朱凌岳轻叹道:“我倒希望他并不后悔,我希望他能够战到最后一刻,杀死一个英雄,总比要杀死一个懦夫强得多!”
  战事惨烈,不但正面攻防残酷,南北两面,此时也都已经短兵相接。
  虾蟆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五六百人,死伤大半,终于为后面的骑兵填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而天山骑兵已经是蓄势待发,号角声响,完成任务的虾蟆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已经开始向后撤退,等候多时的天山骑兵,已经是列阵准备,等到步兵退下,号角声中,顾良尘战刀前指,人喊马嘶,骑兵们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
  第一四七四章 巨木
  垒墙后面的西关军看到天山骑兵疯狂冲过来,似乎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战马飞快,而且看他们的态势,明显是要跨越木栏垒墙。
  木栏有一人之高,后堆土堆,军中运输粮草的车子,主要是布置在西面的正面战场,横在木栏后面,增加防护的厚度。
  但是车子的数量有限,北面并没有几辆车子。
  这木栏比人头还高,乍一看去,似乎很难逾越,但是此刻天山骑兵战马冲锋,这些战马都是个头高大,而且在高速冲刺下,其跳跃的能力也是十分惊人,谁也不敢保证这一道木栏就能够阻挡住骑兵,看眼前敌军的态势,他们显然是存了跨越木栏垒墙的心思。
  顾良尘双眸如电。
  骑步兵加起来,不过个把时辰,损失伤亡的人数竟然已经近千名,这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如今道路已经铺平,正该是骑兵一展身手的时候。
  其实他已经目测了马场围栏的高度,不可否认,木栏比人头还高,在短短时间内,能够修成这个样子,已然是个奇迹。
  但是顾良尘身为天山的重要骑兵将领之一,跟随侯金刚训练骑兵,他对手下骑兵的能力还是有一个准确的评估。
  从一开始,顾良尘动用骑兵,便是觉得以骑兵的能力,完全有可能跨越明壕,即使有一部分骑兵可能会落入明壕之中,但是绝大部分的骑兵,应该有能力跨越,而且他早已经对西关军的木栏进行了远距离的目测,心中也是觉得至少一半以上的骑兵还是有能力在高速冲刺下跨越木栏垒墙。
  正因如此,他一开始并没有利用上虾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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