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杏的证词

  文溪驰沉默了一下,而后薄唇微启:“如果现在有机会,宸王妃会不会想查清楚此事?”
  “既然有机会,自然是要查的!”邵宛如点了点头,肯定的道。
  “好!”文溪驰毫不犹豫的道,眼眸坚定的看了邵宛如一眼,然后缓缓的低下头,眸底一片沉凝。
  他这么果断倒是让邵宛如一愣,水眸微微扬起,文溪驰不应当是更讲究理由证据吗?自己一说,他就觉得认同了?
  “文大人,你看这事最后会如何?”长睫扑闪了两下,压下心头的怪意,问道。
  “既然牵扯到了兴国侯夫人,又牵扯到了宸王妃,这事当然不会善了,至于之前的事情倒是小事了。”文溪驰想了想道,他在刑部的官职已经不低了,年少又掌高位,如果不是他父亲为相爷,他的官职还应当更高一些。
  不过既便如此,刑部的一位郎中年岁大了,马上要退下来,上面推荐的就是他,比起其他人来,他的官途很顺,甚至已经有人在说,文相退了之后,他就会一飞冲天,而文相退下来的时候也不会太晚。
  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信口开河。
  这个答案在邵宛如见到文溪驰的时候就想到了,王生学陷害颜昔的事情,虽然不是小事,但是比起兴国侯夫人陷害自己,而且还是利用王生学,这事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这事也会落到兴国侯夫人的身上?”邵宛如试探的问道,脑海中突兀的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应当会是!”文溪驰点了点头。
  “不会牵扯到兴国侯身上?”邵宛如迅速的在脑海里盘旋了一下,问道。
  “不太可能,兴国侯不是兴国侯夫人!”文溪驰想了想直言道。
  “有劳文大人查清此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丫环上堂做证!”略一沉吟,邵宛如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道。
  “好,有劳宸王妃了!”文溪驰站起身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但其实他并不太想走。
  但既便不想走,这个时候留下来也是不合适了,向着邵宛如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什么都猜想不到!
  但是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就在门口生生的把身子转了过来,看向依然坐在椅子上,因他突然之间转身愕然的邵宛如。
  返身走了几步,走到邵宛如的身前,文溪驰往日平淡无波的神色有了裂纹:“宸王妃,能不能问一声,当日宸王妃初进京城的时候,为什么会善意的提醒我?”
  邵宛如没想到文溪驰会突然之间转身过来,并且冲动的问出这样的话,文溪驰给她的感觉向来很沉稳,仿佛什么都可以平淡对待似的,眼下的他看起来却有几分冲动,仿佛有了少年人青涩之极的冲动。
  这跟他往日的行事完全不同。
  “这……其实也不算是提醒,只是这么顺口说的几句话,难不成对文大人是提醒?”邵宛如一脸的茫然。
  上一世的事情太过玄妙,玄妙的解释不通,这也是她最大的秘密,这样的秘密让人知道了,不定以为她是什么邪物。
  看着她盈盈的水眸,虽然清澈若水,却又带了几分冷意,文溪驰的心狠狠的被拽了一下,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所有的难言,向着邵宛如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宸王妃当日提醒之恩!”
  “不过是巧合罢了,文大人不必客气!”邵宛如微微一笑。
  “对宸王妃是巧合,对于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文溪驰抬头看向邵宛如,沉声道,“以后但凡宸王妃有差遣,绝不推辞!”
  这话说的太过沉重,邵宛如的水眸眨了眨,看了看文溪驰英俊的脸,莫名的浮上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当日的事情如果没有后续,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文溪驰的举止实在是太过于郑重一些了。
  难不成文溪驰知道了一些什么?
  这个念头在邵宛如的脑海中想起之后,立时就被她拍散了,怎么可能会想起什么,上一世的事情,文溪驰不可能会想起的,当日 初见文溪驰的时候,他对于自己是一点都不认识的,不可能有上一世的记忆。
  之后文溪驰还怀疑过自己的用心,对自己也少了感谢,甚至于后来文溪驰还帮着楚琉玥暗算过自己,如果不是后来楚琉宸出手,那一次凭自己的能力怕是真的过不了这关,必竟那一招就不是后院的女子能使得出来的招数。
  自己就算是有上一世重生的经验,对前朝的应对,还是欠缺的很。
  这么一想,眼神中有了几分戒备,文溪驰这一次又想干什么?是楚琉玥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才重生回来,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她不会这么恶意的去揣摩文溪驰,但是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邵宛如也不会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文溪驰。
  上一世是上一世,上一世的文溪驰善良而无害,对自己也很不错,如果他上一世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必然也会保自己一个安稳的环境。
  这一世是这一世,这一世的文溪驰过了那个梗,注定了将来不会简单,这样的人才,又有谁不会拉拢,自己与他的不过是一句简单巧合的提醒,并不是什么救命之恩,不需要他这么郑重的对待。
  “文大人有心了,实在不过是一句巧合之言,如果能帮到文大人,幸甚!”邵宛如客气的道。
  看到邵宛如水眸之后那一抹淡淡的戒备,文溪驰眼睛中的亮色缓缓的退去,唇角一丝苦笑,身子微微晃了晃,差点摔倒,但随既站稳,又向邵宛如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离开。
  “王妃,文大人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玉洁看着文溪驰落寞孤寂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文大人进来的时候看起来精神多了,怎么才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没什么精神气了,果然是文弱书生,没什么大用啊!
  玉洁心里暗暗思量。
  邵宛如也很不解,疑惑的看了看文溪驰的背影,这样子还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自己说了什么话了吗?特别是最后两句,实在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就在手边,但一时之间又摸不清楚。
  “王妃,这一次兴国侯夫人是不是要受报应了?”玉洁的思维跳跃的很快,从文溪驰身上跳到了兴国侯夫人蒋氏的身上,脸色兴奋的道。
  方才王妃和文大人的话虽然听得她云里雾里,但是有一些意思还是品得出来的,兴国侯夫人看起来要倒霉了,虽然兴国侯听起来好象没什么事,但先让兴国侯夫人遭受报应,也是一件大好事。
  她们几个跟在邵宛如身边的丫环都知道,兴国侯夫人对于自家主子的算计,可从来没停过,可以说进京之后,这位兴国侯夫人就一直在算计着自家主子,如果不是主子聪慧,恐怕这时候早就被算计的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还一身的污秽。
  这位兴国侯夫人和邵大小姐的恶毒,几个丫环最是清楚。
  这两位无论哪一个遭受报应,她们都很高兴。
  “先等着吧,刑部那边应当会有消息传来,这事宫里也会有动静!”邵宛如默默的盘算了一下,道。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蒋氏都不曾放过她,重生一世,她的心也是冷的,又岂会放过蒋氏。
  在玉慧庵里清修,不会是蒋氏的终点,她会让蒋氏体验众叛亲离的感觉,上一世,她把自己逼得孑然一身,自己身边所有关心自己的人都死绝了,而今轮到蒋氏体会这种无亲人无依的感觉了……
  刑部的动作很快,王生学的妾室冬杏被抓之后,什么都说了出来,她原本只是一个丫环,是宁雪青的丫环,一心一意的帮着自家小姐,没料想突然之间她就成了王生学的妾室,和宁雪青一样为妾室。
  大家都为妾室,这心就大了起来,想着多得王生学的宠爱,只是冬杏又岂是宁雪青的对手,她这个妾室在王府过的还不如一个丫环,两个人往日的主仆之情早已在争夺王生学的宠爱中消散了。
  哪还有半点情份,又因为宁雪青压制的厉害,现在的冬杏对宁雪青怀着满满的恨意,刑部人员一问,她就一五一十的把当日宁雪青对她说的话、让她做的事全交待了。
  她当时所做的一切,的确是为了陷害宸王妃的,相同的衣裳,和做的事情,以及时间上的安排,据说都是兴国侯夫人蒋氏所为,如果不是蒋氏暗中调配,她不可能那么凑的那么巧,说她和王生学有私情,其实也是误会她了,她也是被迫的。
  刑部因为她的这些话,特地去了一趟兴国侯府求证,兴国侯又气又恼之下放言,他要休妻,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他必然要休妻,这么恶毒的夫人,他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他的大哥、大嫂,更愧对宸王妃。
  为此,兴国侯甚至自罚在祖宗牌位面前跪三日,向先人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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