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醒来

  云意觉得口渴,她仿佛是条被放在沙滩上的鱼,干涸的就快要死掉。
  她张大嘴巴呼吸,空气从口鼻往肺里进,才稍微觉得好点。
  耳边有人在低声的说话,她皱眉想要听清楚,然而越是努力,越是模糊,连带着那人的声音都走远了。
  她就这样再度陷入昏睡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又醒了,察觉到有人来来往往,能听见说话声和脚步声,其中有道声音,一直在耳边环绕,她被吵得不耐烦,竟然浑浑噩噩的有了意识。
  意识是清醒了,眼睛却仿佛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都睁不开,不过那道声音的来源,她觉得熟悉,听了好几天之后,辨别出来了,心下感叹原来是陆宗承。
  陆宗承是谁?她又问自己,然而发现,除了这个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几天,云意躺在床上,偶尔醒来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陆宗承再来,其实她都是清醒着的,之所以没理会他,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成了亲生了子,却不知道夫君是谁,知道身边的人叫陆宗承,却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
  他是自己的夫君吗?
  不。
  她下意识的摇头,随之不由的想到他那日同他说的话,他说把儿子交给了容修,所以容修才是她的夫君,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把她的孩子交给容修呢?
  容修……容修……
  她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心肺都隐隐作痛,而在这丝丝缕缕的疼痛中,偶尔能尝到些甘甜的滋味。
  她猜测容修是个温柔的人,至少是个对她很温柔的人。
  云意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被热醒了。
  她坐起身,浑身又痛又僵硬,刚环视四周查看身处何地,房门便被推开,她有些愣怔,而一个模样俏丽的小姑娘走进来,也是先愣怔了一下,随后她表情吃惊,脸上飞快划过几丝不自在,最后才勉强扯了几抹笑出来:“夫人醒了?”
  “醒了。”云意没有纠结她的称呼,她看她眼生,脑海中也完全没有记忆,于是询问道:“你是谁?”
  “奴婢流萤。”她目光在她脸上,悄然打量着回答:“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奴婢先前一直伺候大人的,大人的诸多大事小事,奴婢都是清楚的。”
  “是吗?”云意扬了扬眉,听出点意味来,轻笑着开口:“那你可有不知道不清楚的事情?”
  流萤正期待她这么回答呢,迫不及待的露出自己的小心思,她讪笑着说道:“虽然大人同奴婢无话不说,但唯独关于您,奴婢一无所知,大人也从未讲过,奴婢斗胆好奇,想要问问,夫人和大人是怎么相识的?大人对夫人可是很上心的呢,您身体不适的这些天,都是大人衣不解带的在床侧照顾着您,夫人真有福气,大人若是这样对奴婢……啊!奴婢的意思,夫人请不要误会,虽然奴婢和大人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不过奴婢身份卑贱,自然不敢期待大人的垂怜爱,奴婢是说……”她惶恐的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若是有男子能够为奴婢做到那份地步,奴婢便是死也值得了。”
  “那你得死远点,可千万别脏了我的眼。”云意没好气的开口。
  对方表现出来的意图太明显,她是失去了部分记忆,可她又不是傻了痴了,自然能听出来别人话中的深意。
  这个有点姿色的女婢,虽然话里话外都似乎是对她的尊敬,可又时不时的会炫耀她和主人的关系,明着尊敬暗着给她下马威,可惜她并不吃这套。
  她吹了吹指甲,瞥了眼女子的神情,见她呆若木鸡,哂笑着懒洋洋的道:“哎呀,你也是知道的,我刚刚死里逃生,可见不得什么血光的,你要是想死,切记要远离我,别给我带来什么晦气,到时候我还得让大人做法事驱邪呢!”
  流萤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呆呆的看着她,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她心心念念谪仙一般的男子,居然会看上如此恶毒如此做作的女人?
  他是瞎了吧……
  流萤立刻否定了,她猜一定是面前的女人,在大人面前太会装模作样,以至于大人被她伪善的外表给欺骗了。
  为了大人的幸福,她绝对要帮大人认清这个女人的真面貌。
  “流萤!”她还在胡思乱想,被人轻碰了下,她抬头就见刚醒过来的女人,皱着眉头满脸不乐意的盯着她看:“发什么呆!赶紧伺候我洗漱!”
  刁蛮无礼骄纵倨傲!
  简直一无是处!
  流萤深吸口气,暗暗压下心绪,她大方的笑着开口:“是,夫人请稍等,奴婢这就去打水。”
  她出了房间,让手下人去打水,自己则悄悄去了书房,院门口有暗夜守着,见她来蹙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流萤轻咳了声,并没把他放眼里,只是问:“大人呢?我有重要事情要同大人说。”
  “忙着呢!”暗夜见她要硬闯,拦住了她:“你有什么事直接同我说就行了,我会传达给主子的。”
  “诶!”流萤不高兴的叫起来:“你做什么啊,我有大事!”
  “那就赶紧说,我可不能让你进去,还有,主子吩咐了,过了今天,你就赶紧回到江南去,要是敢把这边发生的事情,都告诉老夫人的话,那你就等着吧,主人绝对饶不了你!”暗夜冷着脸提醒她:“流萤,你我都是和大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我们始终是下人,主子不是你能肖想的人,好好做你该做的,太贪心会害了你。”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来说一声,那个女人醒了!你给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都根本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有病!”她被说中了心思,气急败坏的一跺脚:狠狠推了他一把:“再说谁贪心了谁贪心了!你有空琢磨点别的,别成天到晚的诅咒我!”
  死不悔改。
  暗夜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懒得再多说,还是先把云意醒了的消息,告诉陆宗承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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