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快熬不过去了
绵延近半个月的阴沉天幕,终于散去,清晨的阳光柔软明亮,穿过窗户照进屋子里,落在人身上,暖和又舒服,风声停了,雨声也变得安静,整个世界焕然一新,屋檐下住着的一窝小鸟,又再度叽叽喳喳叫起来。
席止懒腰才伸到一半,就听见她这么说,皱着眉头看过来,旋即又躺平拉上被子。
晚迟推了推他,“我说的话你听见没?重新躺好是什么意思?我大早上的没兴趣。”
席止张了张嘴巴,朝她脸上摸了把,被她冷着脸打掉,才连连惊讶的啧啧,“怎么了小心肝儿,睡了一觉醒来,你居然要转性了?忽然变得不杀生,我有些不习惯,不过讲真的,相比较于你一副清心寡欲的圣女模样,我倒是很喜欢你阴毒又善妒的性子。”
他说着朝她压过来,哪怕看到她厌烦的表情,全部无视,居高临下的撑着手臂,趴在她身体上。
晚迟不想让他继续发问,就又多了句话,“我自己有办法。”
“哦?”席止兴致勃勃,“说来听听,我对你们女人间的斗争,好奇的很呢!”
晚迟却拒绝,稍微动了动身子,摇头道,“不行,我信不过你。”
“怕我去告密?”席止夸张的大叫,“心肝儿,天地良心我的心里只有你,可是跟你一伙的,你居然信不过我?你要我帮你杀云意,我都敢做,你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我不够深,还是因为昨晚没把你伺候舒坦?”
“滚!”他三两句话就往荤话上面引,她此刻只觉得犯困,不想纵容他的大手胡作非为,“我要再睡会,总之那个毒,你先别配制了。今天天气好了些,你还要去给容修解毒吗?”
“嗯。”见她不愿意多说,席止并不急于一时,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套话,“起来收拾下就过去,你睡醒了记得吃点东西,也别忘了想我。”
他弯腰附身,准备在她额头亲一下,被晚迟躲开了,她用被子遮住了脸,声音闷闷的从下面传出来,“席止,你不要搞得像是我男人一样。”
“难道我不是?”他听懂了她的意思,笑得略微嘲讽,“你的第一次是给我的,我怎么不是你男人?”
“我嫁给了容修。”晚迟把话摊开,声音有些冷硬。
“但他不爱你。”
“他曾经爱,现在不过被人迷了眼,找不到回来的路而已。”
“哈哈哈,”席止站直了身子,“你如何确定他曾经爱你?如果真的爱你,在你当年病重的情况下,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独的死去,我劝你清醒清醒,自欺欺人的下场,除了心碎,再无其他。”
“你给我滚!”晚迟隔空丢过枕头砸他,“我不想看见你。”
“那你好好冷静冷静,或许你想通了,就能接受他不爱你的事实。”
“滚!”
席止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随后淡漠的睁开,又恢复成倜傥潇洒的模样,转身出了别院。
他推开门见女婢连荷正瑟瑟发抖,四处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咳咳。”
宁静清晨忽然响起的声音,惊的连荷险些跳起来。
她回过头,就看到席止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朝她走来。
连荷紧紧皱着眉头,不悦的低声说道,“席大夫,以后你还是少来,这里不是在你的地盘,小姐她现在贵为王妃,我们的确很感激您之前的出手相救,只是今非昔比,您和王妃不应该再有任何瓜葛。”
“你怕什么?”席止不屑的嗤声,“你家王妃都不怕,哪里轮得到你操心?”
“我…奴婢……”
“去准备热水,等她醒来要擦身子,你小心伺候着,我今晚再来。”
“席大夫您,您不要再来了!”
连荷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男人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悠悠然出了庭院,她气的直跺脚。
她能察觉出晚迟和席止之间的不同,正是因为这样,才特意出声提醒席止。
但该来的迟早要来,只是不知道,事情会在哪一天败露……
雨水将古老的青石板路,洗刷的干净明亮,鞋子踩在地面残留的水渍上面,发出淅沥的声响。
席止来到偏僻的小院,冲着守卫鸦青点了点头,询问了些基本情况后,推开了房门。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四周的空气因此而苦涩几分,他慢条斯理从袖子中取出手帕遮住口鼻,另外一只手则在脸前轻轻的挥了挥,白色的水雾被拨碎成好几瓣儿,荡漾着晕染开。
“大夫,王爷从昨晚后半夜开始,就一直在昏睡,属下也不敢叫醒他,您看是不是需要……”
“不用。”席止低头看了看火苗,用手指了指,“火不够旺,再往里面添点柴火。”
“是是是。”鸦青连忙照做,只要是对容修好的,他一刻都不敢耽搁。
席止绕着大浴桶转了圈,伸手在里面捞出来几道药材后,放在鼻下闻了闻,表情阴晴不定,之后他离开浴桶,跑到长桌旁边,一顿叮叮当当的折腾过后,又抱了好几个陶罐过来,逐次抓起药材,继续往浴桶里面放。
等忙完了这一切,他歇息的片刻,才开口解释道,“他变得嗜睡是毒素和药材的原因,这点不需要担心,今日放进去的药材,加以大火蒸煮,他的反应或许会激烈些,等熬过下午,就可以出来了,之后再及时施针,将毒素逼出来。”
新入桶的药材还没被完全吸收,容修就醒了过来,他见席止过来,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了眼,细小的动作被席止看见,笑嘻嘻的道,“在找王妃吗?她晚上才会过来,我特意让人通知过的。”
“嗯。这样最好。”
“今天有点难熬,你坚持一下。”
容修点点头,但在之后的几个时辰里,还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明明身下就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他却还是一阵阵冷的发抖,整个身体里面的,似乎有无数毒蚂蚁在疯狂的攀爬行走,使得他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到最后觉得快要熬不过去,就连脑袋都开始变得不清醒。
他似乎看见云意朝他赶过来,他冲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之后眼前变成了彻底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