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7)
“诸位,现在贡利拉是自治,因为你们还没有独立自主,我现在再告诉你们一句,等达昂将军和吴道陀军长真的完成了独立自主,到时候你们都要并入他们的政府,因为贡利拉是缅甸的,这一点你们必须牢记——”酒过三巡,刘杨再一次重复这件事,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刘杨都会坚持这句话。
熟知将来,刘杨不会犯低级的错误,不过看众人一脸的讨好,刘杨知道自己其实是白说了,小笠原真慧的商盟一天不撤走,一天不掐断义勇军的军饷和物资,一天不解散义勇军,贡利拉都还是自治,不管是不是并入新政府。
对此刘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对于权力的欲望,那猜和蓬伦等人是不会放弃权利的。
“我等坚决遵从将军的意愿——”那猜也很精明,绝对拥护刘杨任何一个决定,但是是不是真的遵从就不知道了,但是嘴上绝对喊得比谁都响。
刘杨也只是表态,如果没有想法,又怎么将那么多的土地签一百年的租期,正是因为这些,那猜等人才坚信刘杨也只是说说,只是给达昂将军,或者说世人一个交代,让人无从指责他而已。
一时间众人纷纷表态,坚决拥护刘杨的决定,但是仔细观察的话,都有些口不应心,只怕这个决定没有人执行才是真的,幸好刘杨也不会追究。
刚喝了两杯,刘杨正询问着蓬伦关于贡利拉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对于医院和学校的情况,这正说这话,蓬伦正解说着,却不想忽然听到就楼外传来了喊声:“冤枉呀,我家男人冤枉呀——”
喊声戚戚,直接透进了刘杨的耳朵里,主要是酒楼上实在是太安静了,刘杨侧耳倾听的时候,谁敢弄出动静来,自然就听到了声音。
酒楼里里外外都有警卫排警戒着,整个贡利拉又有义勇军警戒着,周围还有无数的哨站,根本不可能有人混进来,能在就楼外喊冤的,那必然是在城里的。
“怎么回事?”刘杨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有些不悦。
这种情况绝对不是突发的,也不是特意有人找他喊冤,肯定是事情发生了很久了,蓬伦等人始终还没有处理,才会有人不断地喊冤。
见识过贡利拉的情况,又有小笠原真慧在这里监督,刘杨相信贡利拉的治安还是其他,应该都算是比较开明的,不至于出现欺霸现象,而且贡利拉有它自己的法律,任何事情更应该走法律程序的,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
蓬伦脸色一变,穿着耳朵听了一下,随即就松了口气,哈着腰迟疑着道:“将军,这个女人是在为她的丈夫喊冤——”
“为她丈夫喊冤?”刘杨一呆,有些不明觉厉,看来在场的人可能都知道什么情况,没有任何人意外的样子。
“是,将军,他的丈夫在上一次清缴日本鬼子的线人的时候,被查出了和日本鬼子有勾连,按照战时条例,以汉奸罪名将男人处决了,按照法律不追究家属,但是他的女人认为使我们冤枉了她的男人,经常去镇公署喊冤,这件事慧儿夫人也知道。”蓬伦小心翼翼的回着话,神态倒是很坦然。
眼光朝小笠原真慧望了过去,便见小笠原真慧轻轻地点了点头:“主人,就是留美子遇害之后,我们进行的一次拉网式清缴,踪迹处决了十余人,这个女人的丈夫参与了情报传递,所以被处决了,我们做过调查,也审讯过所有人,并且进行过对比,她丈夫我们没有冤枉他。”
蓬伦或许还有些私心,但是小笠原真慧绝对不会有私心的,既然她都说没有冤枉,那为什么女人还要喊冤,如果是无理取闹的话,以小笠原真慧的决断,绝对不会容忍这女人活到现在。
虽然贡利拉有法律,但是在这战乱的年代,强权总是比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小笠原真慧要想杀一个人,绝对不要太轻松,随时可以让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消失的无影无踪,刘杨也丝毫不怀疑小笠原真慧有这种狠辣。
提到留美子,刘杨脸色微微一暗,随即就恢复了,轻轻地搓着下巴,心中斟酌着,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心思一转,轻轻摆了摆手:“把人给我带上来。”
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只是看了一眼,刘杨就知道为什么警卫排没有强行驱离了,一般情况下,警卫排不会给这样喊冤的机会的,根本也不会管冤枉不冤枉,直接轰人,毕竟他们只是当兵的,但是眼前的这女人,样貌虽然普普通通的,但是很娇小,首先就让人觉得她很可怜。
女人的确很可怜,背上背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裹在薄被里看不出男女,这样的母亲谁又能下手轰人。
女人倒是比较乖觉,刚被带上来,就赶忙的跪在了刘杨面前,虽然没见过刘杨,但是这气质摆在这里,所有人都以刘杨为中心,这一点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
“刚才是你喊得冤枉?”刘杨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看着女人,并没有去将女人扶起来。
虽然刘杨很尊重老百姓,并不会因为普通而有所偏见,也不会嫌弃什么,但是对这女人,刘杨有很明确的定位,那就是只要她的男人的确是勾连小鬼子,那么一切就都是自作自受了。
女人虽然无法磕头,但是一个劲的弯腰,动作却很轻,生怕惊醒了怀里的孩子:“是,是我在喊冤,我——”
“你男人勾连日本鬼子是真的吗?”刘杨从来不会让人主导,直接打断了女人的话。
楞了一下,女人一脸苦涩的低下了头,死死的咬着嘴唇,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将军,是真的,他死了也是自作自受,一点也不冤枉,我来喊冤是为了我的孩子喊得,他们没有错,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苦难——”
“有勾连日本鬼子的父亲,这是原罪,哦,或者原罪你不明白,简单地说,有这样的父亲,这两个孩子天生就有罪,最少在我这里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向说孩子不懂事,他们还小之类的话,然后请求我照顾照顾孩子,或许可以给你们应该有的待遇,最少给你们一份可以温饱的工作——”刘杨依旧很冷,脸上看不到一点的同情,嘴里说的话绝对是心里所想的。
不是刘杨冷血,一个人在战场上呆的久了,整天打仗杀人,时间久了本来就会变得很冷,能看淡生死,更看淡了生命。
女人彻底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刘杨,刘杨每一句话都击中了她的软肋,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女人不傻,她的男人勾连日本人证据确凿,跑来喊冤只能是徒取其辱,没有人会可怜她的,因为女人也知道,刘杨的女人就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死了,自然需要很多人为她的女人殉葬。
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同情的,女人也不敢那这件事说事,敢来喊冤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太小,用孩子来博取同情。
“就算是原罪,他们也不至死,将军,求您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条生路吧。”女人不喊冤了,因为看得出来,刘杨并不是吓唬她,现在只能更希望刘杨能够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心。
刘杨只是淡淡的看着女人,原本还想要调查一下的,但是显然女人志不在此,所以反而没有必要了,问题就在于自己用不用网开一面。
“将军,我可以做最低贱的工作,只要能让我们活下去,这些天我们没地方住,也没有饭吃,要不是有人可怜孩子给一口吃的,只怕我们娘三都饿死了——”一开口,女人的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掉,这是真的说到伤心处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天经历了什么,可以说是一辈子的阴暗和困哪都经历过来了。
女人不愿意说,其实事情远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这些天能熬过来,真正的好心人有几个,先不说谁家也不可能整天拿出食物来给她们,就算是有这条件,但是又有几个人敢违背小笠原真慧的意愿,冒着触怒小笠原真慧的危险给他们吃的,其实能活下来,都是做了一些交易,什么样的交易不说也能猜得到,这是女人唯一可以拿来交易的了,虽然不想,但是女人要活下去就没有办法,所换来的仅仅是一碗米饭或者是一点粮食。
所有的苦难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女人早就离开贡利拉了,去哪里也好过在贡利拉继续熬下去,这段时间,女人多少次想到自杀,如果不是孩子的哭声打消了她的念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贡利拉生活不错,如果不是她的男人勾连日本鬼子,现在依旧一家人吃得饱穿的暖,孩子生病了还可以花一点钱就去看病,长大了还可以去上学,多么好的生活,但是却轰然崩塌,一切都不一样了,对于勾连日本鬼子的人,贡利拉从上到下都那么狠辣,男人处死了,还要连累家庭,他们的亲人还要承受苦果,一切都不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