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

  碉堡能用手掏出来一个洞,这简直是不敢想象,即便是以前没有水泥,施斌你们用土石修造的工事碉堡,也都能挡得住极强的扫射,只是扛不住炮火罢了,而现在这么多的水泥用进去,竟然和豆腐渣一样。
  原来在民国的时候就已经有豆腐渣工程了,刘杨脑海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嘴角抽搐着,心里面有些荒谬,感觉这么不真实。
  达昂将军也到了刘杨身边,学着刘杨伸手在碉堡上扣了一下,果然就扣下来了一个洞,真的堪比豆腐渣,相比起刘杨的震惊,达昂将军更多的是愤怒,是什么人建造的这些碉堡,竟然糊弄人到这种程度,这样的碉堡能保护里面的弟兄吗?
  答案是否定的,而且是已经摆好的,里面就有人在惨哼着,说明这些碉堡真的是和纸糊的一样。
  “这是什么玩意?”猛地啐了一口,刘杨心中阴沉下来,希望只是这一个,其他的不会出这样的问题,不然真的麻烦了。
  念头转过,刘杨猛地掏出抢来,然后大步走到了另一个碉堡跟前,就站在三米处,对着碉堡开了一枪,刘杨也希望不会出问题,但是遗憾的是,碉堡竟然又被打出来一个洞。
  这一次刘杨并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楞了一下,随即到了下一个碉堡,隔着二三十米就是一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出现了这种情况,刘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来所有的碉堡都有问题,那么就不可能是士兵们偷懒的原因,否则苗伦这罪过就更大了,刘杨绝对不相信苗伦是无辜的,绝对有他参与到其中,修建这样的暗堡,绝对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利益驱动。
  “苗伦——”达昂将军愤怒了,猛地吼了一嗓子,鲍德温矿区的防御工事都是交给了苗伦修的,如果说米哦阿伦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苗伦这个师长也就别干了,而且达昂将军更知道自家小舅子什么揍性。
  看向畏畏缩缩地苗伦,刘杨心中说不出的诡异,这玩意怎么说,从来都是坑人的小舅子,小舅子这个词简直就是让人绝望的,从古到今小舅子都代表着坑人两字,而苗伦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苗伦坑的不单单是姐夫,还坑了独立军第十二师的五千多名弟兄,眼巴前就有现成的例子。
  “姐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就给你去调查——”苗伦一缩脖子,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当然特使打死了都不会承认的,到时候让姐姐吹吹枕头风,多半据过去了,当然苗伦想要不出点血也不可能。
  “抓起来——”达昂将军可以宠着苗伦,但是刘杨可不在乎,重重的哼了一声,话音落下,警卫排已经扑上来将苗伦按到在地上。
  盯着苗伦打量了一遍,刘杨挑了挑眼眉,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还真的很厉害,这种事都敢做,而且竟然坑到这种程度了,你就没想过如果小鬼子攻破了鲍德温矿区,你究竟该给自己留一个怎样的后路呢?”
  面对刘杨愤怒的质问,苗伦脸色都开始发白,因为他知道刘杨的威风,而且现在同一阵线,达昂将军不得不迁就刘杨,或者说独立军不得不依附特务营存在,真要是闹将起来,他的姐夫怎么可能因为他和特务营撕破脸,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干的什么事。
  “姐——姐夫,我——”苗伦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解释,只是缩着脖子卖惨。
  “你他妈的去死——”达昂将军真的怒了,猛的一脚将苗伦踹倒在地上,沉重的军靴毫不客气的和苗伦的脸来一个亲密接触,狠狠地砸在了苗伦脸上,立刻就看见苗伦的脸肿了起来。
  不过做了这种事情,绝不是挨一顿揍就能解决的,这样的碉堡根本形同虚设,完全是用泥土修造的不说,而且还是糊弄的,这可是拿着独立军十二师五千多弟兄的命在这里糊弄,如果刘杨还能忍住的话,那就不是他了。
  但是终究不是自己的人,要顾及达昂将军的脸面,刘杨没有拔出抢来,直接一枪爆头,就算是给达昂将军脸面了,但是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心思一动,眼眉一挑,刘杨重重的喝了一声:“苗伦,你这是要葬送十二师五千多弟兄的性命呀,有你这样的师长,真是何其不幸——”
  真正的诛心之言,这种话让达昂将军想要放过苗伦都不行,刚才士兵们还是冷眼相看,但是这一刻被刘杨一说,士兵们就都开始思考了,甚至有人开始小声地议论,正如刘杨所说的,这样的防御工事坑的绝对是他们这些士兵。
  谁都不是傻子,以前只是因为苗伦是长官,加上他是达昂将军的小舅子,士兵们敢怒不敢言,但是现在刘杨站在这里,显然,刘杨对苗伦很看不惯,或许刘杨会给他们撑腰。
  “刘将军,您拨付给我们的那些物资,水泥呀,钢材呀,都被苗伦他给倒手卖了,为了应付,他用竹条冒充钢筋,用泥土覆盖,最后有糊上了一层水泥——”有的士兵豁出去了,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刚才受伤的弟兄还在那里惨哼着,或许下一次送命的就是他们。
  “就是,刘将军,您给我们粮食,也有一部分被苗伦给卖了,我们现在吃的差不说,一天就只能吃一顿饱饭——”既然有人开了口,就有人豁出去将实情说出来,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些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简直是死一百遍都不多,但是刘杨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更重的料,折话音落下,忽然在不远处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刘将军,卑职还有件事要说,只是说了请刘将军将我收入义勇军,我——”
  说话的是一名军官,顶着上校军衔,看样子应该是个副职,副旅长或者是副参谋长,因为他没有那种上位者的气息,又或者还没有培养出来。
  喔了一声,刘杨打量着这军官,不知道还能爆料出什么来,不过一旁达昂将军的一张老脸都红了,更是气的嘴角直抽搐,全身都战栗着,苗伦可真的是给他长脸了。
  “你说说看,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春梅,给我拿一万香港的汇票。”刘杨对这军官所说的忽然有些期待,本能的感觉这一定是个机会,所以不惜用一万汇票作为赌注,稳住这军官的心。
  一万汇票可不少了,即便是在香港,也是一般人五年的收入,有了这些年最少几年内不愁吃不愁喝,可以过上比较不错的生活,自然是一种保障。
  之所以刘杨这样做,是因为从这军官站出来之后,刘杨就注意到苗伦一张脸煞白起来,整个人已经瘫在了地上,绝望的看着那军官,这其中绝对有故事,而且这件事很重要,足以要了苗伦的命,这也是为什么军官找刘杨来说,而不是找达昂将军去说,而且一张嘴就说去义勇军,只怕一旦说出来,独立军他都呆不下了。
  金钱的诱惑让军官双眼一亮,当兵吃饷,不过是为了湖口,最少这军官没有什么为了祖国献身的觉悟,对于金钱自然有些震动,而且以缅甸当时的经济情况,香港的一万汇票绝对是一笔巨款。
  军官丝毫不怀疑刘杨说话的真实性,也不会怀疑刘杨说话算不算数,既然刘杨做了保证,军官一咬牙一狠心,咽了口吐沫,高声喝了一句:“刘将军,苗伦将腊戌的侧翼已经卖给了日本人——”
  这话一出口就好像一个炸弹,直接将达昂将军炸懵了,腊戌的侧翼卖给了日本人,在达昂将军的规划上,鲍德温矿区就是腊戌的侧翼,如果日军从这里长驱直入,那么腊戌势必要困难得多,甚至有可能会被攻陷,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详细说说——”刘杨忽然来了兴趣,心中刚才有一个念头一闪而没,虽然没有抓住,但是刘杨总觉得这会是一个机会。
  军官偷偷地瞄了达昂将军一眼,朝刘杨靠近了一点,长长的吐了口气:“不满刘将军说,我应该算是苗伦的心腹,从苗伦为发迹我就跟着他,其实他所有的物资都是卖给了日本人,我劝过他,但是他一意孤行,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日本人那是我们的敌人,和敌人勾连我就知道绝对没有好下场的,而且事关五千多名弟兄的性命,所以我知道我必须站出来——”
  军官既然说了,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倒卖物资的事情是苗伦让苗昂登去做的,我只是知道大概,但是那些物资走向我都知道,对方是五十五师团的,而且这次出卖腊戌侧翼,苗伦也是派我去和日军交涉的,我虽然不敢不听,但是却长了个心眼,没有一下子和小鬼子谈妥,而且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刘将军了——”
  这军官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后路,否则还真的不敢说出来这种事情,即便是达昂将军处理了苗伦,但是到时候苗伦的姐姐怎么肯善罢甘休,达昂将军可未必会保护他们,所以才会选择刘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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