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九幽悲风
真是奇怪啊。
这家伙的表情十分的古怪。
照理说,紫金长命锁三者合一这可是三家梦寐以求几十年的夙愿。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在张家家主手里达成,可以说这家伙是那位天才张言成以后的最大功臣。
可是这样的喜事,他的面色居然带着一丝丝的悲伤,还有恐惧?
我心里莫名古怪。
这家伙,不过是个精神分裂吧。
初次见面时,他虽然是个看诊的大夫, 可胸有沟壑,气度深沉,我当时就觉得这家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而且从我跟张胜五,张定文几个兄弟的相处来看,这位家主草灰蛇线,决胜千里,这三十年来坑害了无数对手,从没有损耗自身一分一毫,可说是把损人利己发挥到了极致。
这样的人物,在那晚我夜窥祠堂,以及现在,居然露出了软弱的神色。
没错,就是软弱。
无法理解。
成功在望,可说是人生巅峰的时候,怎么会有畏缩的情绪?难道是因为自己即将卸任,便宜了张定生那个毛头小子?能够成为一家之主,传承有序,香火继承,这是家族发展的根本啊。那一张长案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全都是张家的祖宗先辈,可见张家三十年一换家主应该是没有出过岔子。
也许,紫金长命锁得到手,寿玉丹有望。如果真的能够长生不老,他就能够一直坐着家主的位置?
黄夫人一口将黄色烟雾吞了回来,道:“我已经知道了炼制的法子,需要找一个纯阴之地,配合八方无极,才能够炼制成功。”
“那还等什么?落魄山就有一个炼魂池,可以说是纯阴之地。”田庶平大叫着。
他一个年纪轻轻的,似乎比起田三奇还要来的积极。
“不行。”黄夫人摇头道,“阴气必须纯净,不能沾染鲜血戾气,否则就会污染了丹药,虽然还有效力,但是会让人心中如火焚烧,热毒难以驱散。”
张定生叫道:“我家不就有这么一个地方么?”
他看着张家家主,叫道:“大伯,后山的无忧池子不就是清净无垢吗?那里曾经是言成家主的闭关之地,据说直通九幽,如果拿来炼丹的话,想必正合用。”
这人嘴巴抿着,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定生说的不错,诸位,就请随我来吧。”
张家家主来到长案前,又上了一炷香,祈请祖宗保佑。众人兴奋之余,只有我看到,他若无其事地擦了擦那个藏有毒蛇的瓶子,就带着我们出了祠堂。
一声吩咐,就有张家人吹响了奇怪的陶笛。
几声长鸣。
雾气激荡,笼罩着后山的迷障缓缓地分开,飞出几头大鸟来。这些鸟儿各个雄健,居然能够驮着人飞天而起,进入了这个神秘的后山。唔,什么都看不到,四处都是迷雾,我们各自待在一只大鸟背上,根本瞧不清楚下面的布置。
这个后山到底藏着什么?张家人居然这么神秘兮兮的。
呼啦。
一股冷风呼啸而来,宛若裹挟寒冰,让人浑身一个哆嗦。
我立刻戒备起来,这风里的冷意让我感到汗毛倒竖,仿佛有什么危险在迅速逼近。
“小子,你的胆子不大啊。”
一男一女中的男人笑道。听他们说话,我才知道,这男子竟然是上清宫的大弟子,叫做陈楚之。上清宫可是一省道判,绵延数百年长盛不衰,张家所在的隋阳就在上清宫的地盘中,难怪他跟张家家主说话都十分有底气。
“师兄,不要吓唬小孩啊。”
这两人虽然对我有些轻视,但口气还好。
女子燕洵笑了声,道,“他是杜真人看重的人,咱们上清宫和鹤林观几百年的交情,当然要照顾几分。待会要是有不对,小孩,你就躲到我后头来。”
原来是杜真人的情面,我心里感激。
“等张家事情了结,你就和我们一起去一趟金鸡观,天庭法旨是四百年不曾有过的大事,你要当着天下修道人说个清楚。”
唔,我心里一沉。虽说是在跟陈楚之交流,可我一直暗中观察着张家家主。刚才他听到我们说话,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冰冷之极的笑容,跟我想象中的那个应该冷漠无情的家主一模一样。
有什么好笑的?
他是笃定我没法活着离开这儿?只要死在这里头,自然不需要去金鸡观了。
“不,不对,这风有些不对。”罗夫人大叫出声。
一开始是冷飕飕的寒意,紧接着,里头像是有片片飞羽一样的闪烁蓝光,看着十分的梦幻美丽。
“这,这不是九幽悲风?”田庶平一声大叫,面上带着几分惊惧。
“九幽悲风,能够吹散活人的血肉之躯,一时三刻就能毙命,死了以后,连鬼魂都一并毁掉。”木百剑大叫,“张家家主,你想要害死我们吗?”
张家家主并不答话,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藏青色的大海螺,放在嘴里呜呜地吹奏起来。
这股风打着旋儿,在他的操纵下,一下子飞天而起,消失在重重的迷雾中。他若无其事地说道:“这里是张家的禁地,任何想要闯进来的窥探者,都会葬身在九幽悲风下,尸骨无存,一了百了。”
这家伙居然能够操纵这么厉害的阴风么?
出乎意料,陈楚之两兄妹神色微微愤怒,眼里蕴藏怒火。
“这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么?”罗夫人冷笑道,“张家势大,但是不要忘记了,这里是上清宫管辖的地盘。九幽悲风是来自阴司的邪风,据我所知,这东西根本不能在阳间长存。除非,用人的血肉投入当中,才能保证这东西不会消散。”
养蛊一样的法门么?
张家家主淡淡道:“天地大道,岂能拘泥一门?张家本来就是阴门起家,只是不肯忘本罢了。诸位想要的寿玉丹,同样得自阴曹,与这九幽悲风都不是凡间能有的东西。”
说的没错。
虽说我不齿他的心计和为人,只是他说的话的确在理。
罗夫人本意是要挑拨张家和上清宫的关系,没想到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