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成亲

  火炉买卖的火爆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出两月,明安府周围几个州府,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火炉, 虽然这东西贵,但他真的非常实用啊!
  冬日里人口少的人家, 甚至可以直接在火炉上做饭,免了厨房开火的痛苦, 那种大冬天早上, 一个人起床, 在冷清的屋子里慢慢点燃炭盆, 给屋子升温的事,一般都是女人在做。
  女人做完了这一切,又去冷冷清清的厨房烧火做饭,淘米洗菜,那种痛苦, 谁来谁知道。
  为了省柴, 厨房的火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燃着,相应的就没法儿一直用热水。尤其当下没有合适的保温设备, 热水烧开后放着, 不一会儿就凉透了。
  大冬天洗衣做饭都用冷水, 一个冬天下来,手指关节肿的跟馒头似的,还有数不清的活儿等着她去做。
  因而, 火炉的出现,解救了女人们的一双手, 至少炉子上一天到晚都能温上一壶水, 热水想用就用。
  好处不止这些, 慢慢的使用过的人都会发现。
  “能这般快速普及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咱们家店里可以允许百姓赊欠,来年慢慢偿还,虽有利息,但整体来说,在百姓的承受范围之内。”
  锦绣缓缓道。
  于是几乎元家店铺所过之处,当地百姓几乎都能买到火炉。
  不过这事儿还要多谢定王背书:“盐铁本就受朝廷管控,而咱们的火炉又是需要大量铁打造,若是没有定王殿下在陛下那里说和,咱们怕是只能空有主意而无法成行,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
  谢六十分有自知之明道。
  所以这次火炉的生意,同样给了定王两成利。
  虽然定王不缺这些钱,但怎么说都是个心意,不过当定王瞧见这个月的账本时还是吓了一跳:“这么会有这么多?”
  锦绣解释:“已经卖到京城去了,就是南边儿有些地方,冬日里虽不太冷,但也偶尔会需要,现在商队管事还在商议要卖往外族地界儿呢,往后还有的赚。”
  不过有一点锦绣也得说,这年头可没有专利保护法:“估计用不了多久,旁人就能摸透火炉的门道,仿造的也会多起来,可能会影响利润。”
  不过这种事情不会出现在民间,因为民间没有人可以拥有这么铁用来造火炉,要是真有人造了,朝廷的军队肯定会一早就盯上他。
  这不是做生意,这是在作死。
  要真有人做,那这人只会出现在朝廷那些位高权重之人中,能从皇帝那里得到允许,光明正大的用铁做买卖还不被皇帝怀疑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说,大面积冲击不会有,至于小面积的,就只能是民间有些人私藏少量铁器,关于这个只能是民不举官不究,人家用自己家里的生铁打炉子,谁都不能说什么。
  这对元家庞大的生意造不成丝毫影响,几人毫不在意。
  定王将账本儿扔在一边,请几人看他让人最新研究出来的连环画儿,这次定王可不单是图个好看有趣:“我让人将锦绣说的一些什么生活常识,好比冬日夜间屋内燃着火盆,一定要开窗换气,否则容易致死之类的说法,化成连环画儿,向外出售。
  现在明安府的小孩子都知道夜间点炭盆要换气,怎么样?”
  定王脸上就差没直接写着:“快来夸我!”
  程远青手里拿的是一本儿关于九九乘法口诀的连环画,内容做的生动有趣,人物形象可爱又好笑,他仔细翻阅过后,都觉得这是一本极好的教科书。
  就是太费功夫了,这么一本儿大致要上百页,虽说连环画的纸张比普通纸小,认真算起来,也得不少银子。
  还是不够平民化。
  这个问题定王自己也知道,但连环画就是这样,没办法从根本上降低成本。
  定王想要的夸奖没有,人难免有些丧气,窝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锦绣心念一动,想起这些年元家一直在暗中售卖的竹纸,便宜,轻薄,吸墨效果好,颜色透亮,绝对的上品纸。
  但元家就算想降价卖都不能降太多,以免让人怀疑到元家有了更先进的造纸工艺。
  再想想前年他想在明安府推动算学遭到的反对,锦绣知道这件事不能急,只能慢慢等。
  于是将心里蠢蠢欲动的想法压下去。
  在场诸人谁都不知道这短短一瞬间,锦绣心里闪过什么可怕的念头。
  冯舒年虽然已经是个标准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型男了,但还是习惯性的摸摸以前胖乎乎的肚子,说起另一件事儿:“谢六你马上就要成亲了,那么多事儿等着你拿主意呢,怎的你一天到晚还有闲工夫和我们这些成了亲的混在一起?
  就不想多瞧瞧新娘子?多和人家培养培养感情?”
  说实话谢六并不太想。
  但定王一句话,让他不得不去提前和新娘子套近乎。
  “京城那边来信,说你爹荣国公三番四次给你写信,你都不回,他很生气。生气之下,放出话去,觉得你是小孩子心性没长大,不将他那么当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你猜你爹让你长大的方式是什么?”定王幸灾乐祸道。
  谢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我爹除了老三样就没有新鲜招数了!”
  定王扔一颗葡萄进嘴里,有点儿酸,皱皱眉,这才慢悠悠道:“招数不在新鲜,有用就行,他又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搞的挺隐秘的,要不是和我混的纨绔无意间听说,说不定你爹让人将你媳妇儿送到明安府你才能知道消息呢!”
  上次荣国公就给谢六准备定一位死了夫君,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比她大好几岁的女人做妻子,谢六逃之夭夭,直接逃到明安府。
  这次这位也不遑多让,三品大员的庶女,从小记在嫡母名下教养,二八芳龄,一朵花儿的年纪,长相上没的说,在家破受宠爱,唯有一点,这人腿脚上有点毛病,走路一瘸一拐。
  简单点儿说,就是个瘸子。
  “对外的说法是小时候调皮摔伤了腿,留下的后遗症,但实际上是她嫡兄将她骗到树上,不让家中下人管,从树上摔下来摔断的。
  这才有了嫡母将其记在自己名下教养那一出,算是对家里有个交代。这种出身的女子,要说真对家里人感恩戴德我是不相信的,就看你自己信不信了。”
  定王将他让人收集到的情报一一跟谢六说了,施施然嗑瓜子。
  谢六也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纨绔,定王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不过这次谢六连生气都不想生,直接扔下一句“我去找冯宛商量商量”就走了。
  瞧着谢六急匆匆的背影,定王突然来了一句:“荣国公那个老家伙也是狠心,为了维护荣国公府的绝对利益,简直不把谢六当人看。
  怎么说都是亲儿子,想用婚事控制谢六虽然恶心但也能理解,但接二连三给定下这么膈应人的婚事,委实说不过去。”
  锦绣觉得:“大概是谢六这两年的行为彻底惹怒了荣国公,让对方觉得颜面大失,在谢六这里,已然找不到当父亲高高在上的感觉了吧。
  总要将谢六的锐气彻底磨平,让谢六对他俯首称耳才行。”
  在座的都是被父亲,被家里疼爱长大的孩子,还真理解不了荣国公的行为,只能大致同意锦绣的分析。
  “那老家伙脑子一蒙,真能做出让人直接将女子送到明安府的举动,虽然荒唐,但大义上占理,谢六要是不想身边有一个荣国公的探子,还是尽早成婚的好。”定王幽幽道。
  显然谢六也是这般想的,不知道他和冯宛怎么说的,两人等展览会一结束,原先定的日子一到,就急急忙忙的成了亲。
  是的,急急忙忙。
  两人的婚礼在所有人看来都很匆忙,从请媒人上门到成亲,前后不过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不说京中贵族,就是一般乡下人家,走六礼前后至少都要大半年时间。
  用以展现双方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且双方成婚前的各种准备,大到宅子的布置,小到零零碎碎的家用,哪一样不要人花时间去处理?
  虽说钞能力能办妥百分之九十九的事,但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正常人家都不会赞同的部分,这般匆忙成亲,不光男方,就是女方也遭受了许多无端猜测。
  最离谱的就是成亲当日,锦绣在谢六家无意间听到有人说,冯宛大概率是未婚先孕了,才牢牢锁住了谢六这个金龟婿。
  否则凭她的名声,怎么可能嫁入谢家?
  锦绣:虽然成亲双方各怀鬼胎,但也不必如此。
  不管外界怎么说,谢六这亲算是成了,等两人拜天地入洞房后,谢六施施然给京中写信,让人大摇大摆的告诉荣国公他成亲的消息。
  信使说了,谢六公子在明安府为国尽忠,为君分忧,成亲这么大事,都来不及告诉父母亲人一声,实在惭愧,还请荣国公作为父亲,帮忙将妻子冯宛的名字记入族谱之中,告诉谢家祖宗这么个大好消息。
  对了,谢六公子还说,他成亲仪式是在定王殿下的见证下完成的,能得到殿下的祝福,他感到很荣幸,希望父亲荣国公也能为自己感到开心。
  荣国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直接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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