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3)

  那样无比刻骨铭心的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在深处,他第一次恐惧而愤怒到想杀人,愤怒到想将幕后的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挫骨扬灰!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出气并不能平息死者的怨恨和他的恐惧……
  他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他应该报仇的,替左咏儿报仇,不管未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位高权重者,也不管将来会得罪多少人,他只是想让死者安息,让生者平静,让所有的人都意识到——死亡的仇恨,必将以鲜血洗刷!
  昔日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豪门公子哥,好像真的一朝成长起来般,没有了左咏儿的牵制,林定这颗棋子也便失去了作用,亚当居然颇为大度的大手一挥,将林定送回了龙国境内司凛的手上,司凛亲自将人送他回家。
  只是,当林定回到林家时,家人们在喜极而泣之后,渐渐的变得无比心虚起来。
  林定失踪的半年多,林家人渐渐的从失望到绝望,林家唯一继承人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似乎所有人都料定了,林定不会再回来了,林家不可以一天没有继承人,林家万一绝了后,下面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安心做事?
  所以,当林定以为自己的归来,是给家族和几位长辈们一个偌大的惊喜,谁料到,到了林家之后,他的再度出现,除了惊喜之外,更大的是个惊吓。
  在林定归来的三天前,林家已经宣布,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林酬接回,正式继承家业。
  整件事情公之于众三天,林酬也在林家老爷子的介绍下,以林家继承人的身份出席各种场合,基本上整个龙国已经认定了他林酬是林家继承人的身份时,林定却翛然出现。
  当林酬穿着一袭订制西装,手上戴着象征着林家继承人身份的扳指,站在林定面前时,林定以为自己会愤怒到失控,愤怒到想将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林酬暴揍一顿时,可惜……那一个瞬间,他居然平静得近乎于漠然。
  “大哥,太好了!”林酬脸上挂着一派轻松写意的笑容,“你居然真的活着回来了,爸爸和妈妈想必也应该会很开心才对,他们二老可是担心你很多天了呢,连爷爷都吃不好、睡不好的,你总算是平安归来,可要好好的孝顺他们才是。”
  明里是在欢迎林定,可是背地里的意思……嗤,他林定可是稳坐林家继承人位置这么多年,回自己的家罢了,何时用得着这么个东西来欢迎?
  林定面无表情,同样是穿着一袭深色西装,只是许久未曾刮过胡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头发略长,显得风尘仆仆的,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母亲,安慰般的抱了抱林母,连看都懒得看林酬一眼,“妈妈,别哭了,我回来了。”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宛如平地惊雷般,震得所有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对林定的认知里,林定不是应该笑眯眯的朝着林酬点了点头,然后挥起拳头一拳砸在林酬的脸上吗?!
  林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让人摸不清了?
  “咳咳……”林父有些不敢去看这个平静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儿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林定却已经淡淡的笑了笑,目光看向手拄着拐杖的林老爷子,“爷爷,我准备接手林家了。”
  林老爷子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乖孙子,“阿定,你不会是因为阿酬的事,而……”
  “不关林酬的事情。”林定平静浅笑,“只是觉得……我应该学着做一个合格的豪门继承人了,实力和能力才决定一切,不然的话,就注定成为别人的棋子。”
  打从林定回家之后,外界就一直在注意着林家的动静,等待着些微的风吹草动,然后看着林家两个继承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可出乎意料的是,林家居然平静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林酬对林定的所有挑衅、示威以及宣战,都被林定不动声色的无视或是化解了,沉稳平静得好像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林家长辈们将林定的改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似乎林定跟换了个人一般,不再喝酒泡吧,不再颓废纨绔,甚至不再跟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豪门子弟们来往,在林氏的企业里寻了个位置,一点点的做起,白天当个中层管理,学着如何脚踏实地的做事,晚上则跟在林老爷子、林父身后,看着他们商讨豪门世家里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变化,商讨着接下来的计划,偶尔出去应酬,也是跟一群精英分子们,没有豪门大少的高傲和不可一世,反而礼贤下士、八面玲珑,赢得一片赞誉声。
  跟脱胎换骨般的林定比起来,私生子的林酬,简直拙劣得可笑,他的所有示威和挑衅,到了林定面前,全都被无视了,天长日久的,林父和林老爷子也觉得林酬太过不像话了,终日跟个女人似的,就会耍嘴皮子、玩心计,有什么用?有这些时间,倒不如乖乖的学着做生意,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豪门继承人。
  在林老爷子多次表示对林酬的不满之后,林家终于再没人敢拿林酬当继承人看待了,林家只有一位少爷——那就是林定。
  林定兵不刃血的将林酬排除在游戏圈子之外,等林酬意识到这一点,想挽回时,林定已经对林家的事务如鱼得水,在南方的豪门圈子里,成了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一年后,林老爷子宣布退休,将权力完全交到了林父和林定的手上。
  在林老爷子隐退的两年之后,林父也宣布半隐退,准备陪伴妻子游历世界,将林家的权力交到林定手上,而林酬,则作为林家的一份子,得到了一份不菲的产业,单独搬出去顶门立户。
  时间荏苒而逝,一晃四年过去了。
  这样一天早晨,已经续了八字胡子的林定,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气质深沉而干练,只是八字胡的下面,唇角紧紧的抿起成一道严肃的弧度,正准备忙碌的准备一天的工作,却忽然注意到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烫金的请帖。
  “嗯?”林定挑眉,瞟了一眼,问向旁边的助理,“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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