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别
江景瑞一身青衫,头发微凌乱,看上起不复以往风采,有些狼狈,但却不失傲骨清冷之气,他捂着脸,眼神带着浓浓的愤怒和失望,冷笑道,“我不喜欢女帝,不想进宫,是你非逼着我进宫,要不是你为了…”
“你给我闭嘴。”
江大人眸光狠戾一闪,顿时又一巴掌挥过去。
看到儿子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心中有一丝不忍。
当初儿子会进宫,的确是他一手安排,让他进宫是为了争宠,博取女帝宠信,成为后宫宠妃,为厉王做事。
可他呢,他都干了什么,和长公主私会,被女帝亲自撞见…被打入冷宫后还不知悔改,居然和长公主在冷宫厉私会,淫乱后宫,暗结珠胎,这些早就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女帝一开始没杀了他,已经是仁慈,格外开恩。
可他却不知悔改,竟一错再错,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江大人心里又气又心疼,可到底是亲儿子,训斥了一通后,就过去扶他起来,无奈道,“瑞儿,你别怪爹狠心,爹虽然逼你进宫,可也是为了你好,是你自己不够争气,选错了人啊。”
长公主那种女人,就是连给女帝提鞋都不配。
她有那点比得上女帝?
一个是君国女帝,九五至尊,天底下就没有比她还要尊贵的女人。
一个不过是人人唾弃的长公主,如今连长公主的尊荣都没了。
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
可他却偏偏选择跟了长公主,也不愿意侍寝。
当初后妃个个闹情绪无法接受女帝后妃身份都不肯侍寝。
要是那时候他肯听自己的话,好好把握机会,主动侍寝讨好女帝,得到女帝恩宠,现在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江景瑞垂下眸子,这些他何尝不懂,在被打入冷宫后他就忽然想明白了,可进了冷宫,女帝不曾再踏进后宫,不可能来冷宫,更别提什么时候还会想起他。
大病初愈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对谁都冷冷淡淡,若即若离,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她变得心狠,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如今的女帝只会令人感到害怕,就如真正的帝王,让人难以接近,高不可攀。
到了冷宫他就彻底失宠,再无翻身的机会。
“爹,你明白一个人在冷宫是何滋味吗?”
他抬头看着亲爹。
江大人无言以对。
他没有呆过,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是连这繁花似锦的后宫,住在这里面是何感觉他此生都不可能体会到。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会明白,在这宫墙之中的孤独寂寞。”
女帝她狠心起来,是真的狠,诺大的冷宫只留下他一个人,不许他出门,也不许任何人跟他说话,每天都是他一个人面对着一座空旷连呼吸都会有回声的冷寂宫殿。
那种孤独,那种绝望,他无法忍受。
他每夜每夜深深的感到害怕,这个时候只有长公主会想起他,会偷偷的来看他。
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会为他哭,为她笑。
他被女帝踩在尘埃里,而长公主却把他捧在手心。
江景瑞唇角含笑,修长的眉眼闪着一丝苦楚,“如果是你,你会选谁?”
“她是女帝,不管她怎么待你,也不能成为你私会长公主,淫乱后宫的理由。”江大人闭了闭眼不想再多说,感觉儿子好像傻了,长公主那女人都迫不及待的要比武招亲选驸马,见一个爱一个,后院男宠一堆,对他,不过是贪他身子而已,跟他说这些,好像也没用,干脆不提也罢。
“爹来送你一程…”
说着捡起玉瓶倒出一颗毒药递给他。
江景瑞看了眼那颗药丸,眸光微闪,“爹…”
“服下吧。”
江大人暗暗攥紧拳头道。
这可药丸是厉王给的,说能救瑞儿一命,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江景瑞垂目犹豫了会便没再挣扎,认命的拿起来药丸吞了进去。
不到一会,便毒发身亡。
接着有人进来确认过后便被抬回了江家,三天后草草下葬。
白发人送黑发人,江大人一夜之间白了许多头发,整个人透着哀凉。
…
皇宫一夜之间大换血,大半的宫人被遣送回家。
女帝如此做法,令人感到很吃惊。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出现后妃和长公主淫乱后宫之事,女帝脸上无光,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
说真的结果只是死了个江景瑞,长公主被夺封号赶出京城,宫人遣送回家,这已经很出乎意料了,足矣见得女帝并非嗜血残暴的昏君。
…
慕晚在朱雀殿商量完事后就来到星满殿探望笙妃。
为了讨好女帝,笙妃也算是花了一番功夫。
做了一桌的饭菜,糕点,看上去就很美味。
“皇上您尝尝,这些可都是臣亲手做的。”南笙少年拿了一块精致漂亮的桃花糕送到她嘴边笑道。
慕晚脸颊微红,他都递到了嘴边,让人有点骑虎难下,不好拒绝,没办法她便张嘴咬了一口。
糕点上面就是一朵桃花,非常漂亮,却又不是真的桃花,而是用面粉捏出来的,入口即化,香脆酥软。
“好吃吗。”
他一笑,那双眼眸便弯成甜甜的,好似两弯黑月牙儿闪烁着兴奋期待的光芒。
少年纯粹欢喜的笑颜,刹那芳华,叫人挪不开眼,慕晚看着他,有些惊讶,抿了抿唇道,“好吃,爱妃还会做菜,做糕点啊?”
君子远离庖厨。
古代男子都很少会进厨房的吧,尤其是世家贵族之子。
但他居然会下厨,而且味道还做得不错,如果真是他自己做的,那真叫人意外。
“以前不会,是最近几天才学的…”
慕晚目光落在他急忙藏起来的手上,双眸一眯,道,“朕瞧瞧,让你好好养伤怎么就不听话?”
少年不敢不听话,忙把手伸出来,垂下眼帘,“臣在宫里实在无聊,除了弹琴作曲什么都不会,所以就想找点别的事做。”
慕晚看着他受伤的手指微微蹙眉,“你这样还怎么弹琴?万一伤了手,可就一辈子都无法弹琴了,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些,好好保养你的手,它只适合弹琴。”
一双青葱如玉般修长漂亮的手,现在伤了缠了些纱布,看上去要好几天才能好。
南笙脸色微变,“不会的,臣会小心,臣就是想为皇上做些什么。”
如果真的伤了手,一辈子无法弹琴,那对他来说简直是最残酷的惩罚。
他自是不愿意的。
可是…
不这么做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引起她的关注?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边催得进,进宫有些日子了,不曾侍寝过,也打听不出浮玉被关在哪里,他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