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平日里聪明机灵的裴柯宇, 此时却磕磕巴巴说不清楚。
  叶甜心下着急，昨夜梦里的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于是没等裴柯宇说明白, 拔腿就朝着电梯的方向奔去，甚至忘记了腿太短没能及时跟上来的裴柯宇。
  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数字, 叶甜的心里也打起了鼓, 在这不长的时间里, 叶甜的心路历程也是九曲十八弯。
  没事的, 裴莫骞是刑警队长, 身体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小宇刚才那么着急！他之前忙着一个金铺抢劫案, 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会不会……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让叶甜没有时间细想,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冲了出去，看到裴莫骞家半开的房门，心下更是凉了半截。
  快步跑进屋里，屋里很安静, 客厅也很整齐，从她的位置看不到卧室的情况, 所以一边跑一边叫着：“裴莫骞？裴莫骞！”
  没有人回应, 叶甜的心又开始急速下坠, 裴莫骞卧室的门虚掩着, 叶甜大力一把推开, 朝阳透过大开的窗户懒懒地晒进来，却没有人享受这阳光，被褥整洁，丝毫看不到主人的踪迹。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是裴柯宇一大早起来发现他不见了，所以才跑下楼找自己？裴莫骞不会这么不负责任，周末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的！可是人呢？
  叶甜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各种各样不好的猜想，梦境的无力和现实的恐慌让她的心像被一座大山压住，无法呼吸，眼前也开始有一阵阵的发黑。
  “甜甜！甜甜！叶甜！”
  似乎有人在大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还在大力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叶甜好不容易才从幻境中醒过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一脸凝重地裴莫骞。
  叶甜张张嘴，想要叫那人的名字，可喉头像被塞住一般，发不出声音，让她又有些开始怀疑，现在是不是还在幻境里。
  “叶甜！你在做什么？”裴莫骞大声的质问让她有了真实感。
  他在生气？可是为什么要生气呢？自己只不过是太担心他了，还好，看样子他没事，还能够中气十足地吼自己。
  “骞哥。”叶甜紧紧攥住裴莫骞的手臂：“你没事？小宇说你……”
  叶甜的话戛然而止，小宇说什么了？小宇什么都没说，是自己关心则乱，忙不慌地跑上来。
  裴莫骞终于知道了症结所在，转头瞪了眼在墙角偷偷摸摸观望的小人，抬手拍着叶甜还在颤抖的肩膀安抚：“我没事，是那臭小子的恶作剧。”
  恶作剧吗？所以什么都没发生？叶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头呆呆地想。
  下一秒，身体陡然失衡的感觉让她惊恐地抱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定睛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裴莫骞给横抱起来，一时间双手收紧也不是，放也不是。
  “骞哥？”
  “你是傻子吗？”裴莫骞皱着眉头把叶甜放在沙发上：“光脚就往外跑？受伤了也不知道？”
  “诶？”叶甜一低头抬脚才看到自己脚上的一道小小的伤口，他不说还不知道，这一提起叶甜就感觉到刺痛了。
  家里的毛绒地毯很柔软，所以叶甜也养成了在客厅和卧室光脚的习惯，刚被裴柯宇吵醒，又被他带来的重磅炸弹给吓住了，所以忙不迭地跑出门，甚至忘了穿鞋，一路上都失魂落魄的，甚至在哪里被划伤了都不知道。
  裴莫骞半蹲在地上扳起她的脚看，叶甜看着他头顶的漆黑头发，心又放下几分，看样子真的只是裴柯宇的恶作剧而已。
  他确认了好久才放下心来：“还好，伤口不深，也没什么硬物留在里边，待着别动，我给你拿药。”
  “不用啦！这点小伤没多久就愈合了。”叶甜有些羞窘地想要收回还被握在裴莫骞手里的脚，但对方的手却很用力，所以未能如愿。
  一开始的惊吓之后，窘迫又袭上了她的心头，明明可以好好藏起来的！
  裴莫骞没时间管她心里的小心思，在看到她的伤口后，脸色更加凝重：“裴柯宇！给我进你屋面壁思过去!”
  一声厉吼让原准备偷偷开溜的裴柯宇瑟缩了一下，偷眼看看甜甜阿姨好像没生气，小声的嘟囔道：“明明是你让我去叫甜甜阿姨的。”
  叶甜也在旁边帮腔：“你别怪小宇，是我自己太冲动了。”
  显然，此刻她的帮忙，对盛怒中的裴莫骞来说，并不奏效。
  “裴柯宇，我是让你下楼去叫甜甜阿姨吃早饭的！不是让你下去调皮捣蛋的！”
  “唔……我没有……”裴柯宇小声地辩驳着。
  “裴柯宇，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听话！我现在就买机票，你给我滚回法国去!
  显然，这威胁对裴柯宇很受用，眼圈通红地看着叶甜，让叶甜的心里也酸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啊？孩子说两句就得了!他又没犯什么大错！”
  “三。”
  裴柯宇的嘴角瘪了瘪，眼里也开始滚动着晶莹，眼见就要哭出来。
  “二。”
  裴莫骞似乎对他可怜兮兮地表象并不关心。
  “一。”
  裴柯宇“哇”地一声终于哭出来。
  “爸爸坏！不理爸爸了！人家只是想给甜甜阿姨一个惊喜！”
  哭喊出这句话，裴柯宇便迈着小短腿飞速跑进自己的房间，卧室门大力合上发出的巨响，似乎也在宣泄着他的委屈和愤怒。
  “惊喜？”叶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惊喜？”
  “不用管他。”裴莫骞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慌张：“我去给你拿药。”
  叶甜被独自留在了客厅，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裴柯宇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于是站起身来，想去裴柯宇的房间好好安慰安慰小哭包，顺便问个究竟。
  “你给我坐下！”
  还没等她迈步，就被裴莫骞叫住了。
  叶甜听话地顿住脚步：“我去看看小宇。”
  “不用管他！”话虽这么说着，裴莫骞还是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让他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家里没有创可贴了，我下楼给你去买，你待着别动!”
  “不用啦，这点小伤口不用创可贴的。”叶甜忙不迭地想要阻拦。
  “不行。万一沾水过敏发炎就麻烦了。”
  裴莫骞的态度很坚决，行动也很果决，叶甜只来得及听到关闭大门的声音。
  不过叶甜自然是不肯乖乖听话的，等了几分钟，确认裴莫骞不会回来后，悄悄来到了裴柯宇的房门前。
  “当当当。”叶甜一边敲门一边附耳听里边的动静。
  “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里边的人没有如裴莫骞所预想的乖巧罚站。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叶甜压住自己的笑意，隔着门板轻声说道。
  “哼！”里边传来一声重重地哼声，然后是裴柯宇傲娇的拒绝:“不开！”
  “是甜甜阿姨也不开吗？”叶甜故作伤心道。
  里边的声音断了，隔了好半天才传来小孩儿气鼓鼓的声音：“不开！甜甜阿姨肯定是来给爸爸说好话的！我再也不原谅爸爸了！”
  没想到人小鬼大，还挺记仇，叶甜压低了声音：“甜甜阿姨跟你保证，绝对不帮你爸爸说好话！”
  “哼！你们大人都是骗子。”小孩儿看来的确被气得不轻。
  “唉，好吧。”叶甜拔高了音量：“那我就只能告诉你爸爸，你躲在房间里看漫画书了。”
  “哐”地一声，门被大力打开了，低头就看到了小胖子气鼓鼓的脸：“我才没有看漫画书！”
  “是么？”叶甜的视线越过他，地上躺着的一本还未合上的漫画书出卖了他。
  裴柯宇自知谎言被戳穿，忙不迭地跑过去捡起漫画书藏在身后：“才没有看。”
  不过显然底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足了，对于叶甜伸过去抱他的手也没有拒绝得那么明显。
  抱起小孩儿的叶甜才猛然发觉，这孩子近段时间似乎又长高了，长胖了，抱起他还有些吃力。
  “小宇，小孩儿说谎是不对的哦，鼻子会变长的。”
  这是大哥从小骗自己用的计量，应该会奏效吧。
  “甜甜阿姨别骗小孩儿啦。”裴柯宇嘟起了嘴：“爸爸都说了，那些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我们要相信唯物主义。”
  叶甜被戳穿有些尴尬，这裴莫骞给孩子都灌输些什么东西啊？让小孩儿保持童真不好吗？
  “小宇真棒！阿姨都忘了小宇是个男子汉了！”叶甜揉揉他的头发：“那小宇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撒谎呢？”
  裴柯宇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叶甜也不催他，好半天裴柯宇才怯生生地抬眼看他，红肿的眼睛看的叶甜心都化了：“甜甜阿姨你疼吗？生小宇气了吗？”
  “不生气。”叶甜把他抱得更紧：“现在可以告诉甜甜阿姨为什么吗？”
  裴柯宇把自己的手指头拧成了麻花，小声地嘟囔道：“小宇想给甜甜阿姨惊喜。”
  “惊喜？”叶甜的心头又升起了疑虑：“什么惊喜？”
  “爸爸昨天半夜不睡觉，在厨房给甜甜阿姨做蛋糕。”
  “蛋糕？”叶甜的脑子里觉得更混沌了。
  “生日蛋糕啊！”裴柯宇一脸的你真笨的表情：“小叔说了，要给人惊喜首先要给他惊吓，所以我才说谎的。”
  裴柯宇的声音越来越低，很愧疚自己的谎言让甜甜阿姨受伤。
  这什么歪理啊？叶甜再次感叹裴莫飞的脑回路，啼笑皆非过后，心头便是四处蔓延的甜蜜。
  生日吗？她竟然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不对，应该是这个世界叶甜的生日，她没有关于以往她生日的记忆，这个日期，于她而言，只不过是身份证上单调的数字罢了，没成想，裴莫骞却记住了？还专门为她做了蛋糕？
  裴莫骞走出药店，计划被裴柯宇那小子打断的余怒还未消，就看到了停在自家单元楼下一辆黑色的汽车。
  刚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应该是刚到不久，那熟悉的车牌号让他攥紧了手里装药的塑料袋，没有耽搁，快步走到车边，用手指重重在车窗上扣扣。
  “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