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 废帝

  楚元翎心神一颤!
  似没想到陈思源会在这时点自己的名字,猛的抬头。
  正瞧见一堆人顺着他的声音看向自己。
  不由暗骂一声。
  他不过是太子,让他主持公道?!
  主持什么公道?
  推翻自己的父皇,逼宫篡位吗?!
  陈思源是不是疯了?!
  他张嘴想反驳,却见陈思源慢条斯理的斜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楚元翎的呼吸一窒,等他反应过来再张口时。
  却见陈思源撩袍跪地,振振有词道,“盛文帝楚诩,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德不配位!今天启唯有太子殿下是皇室正统,我天启下一任顺位继承人,还请太子殿下不计臣等冒犯之罪,出面主持大局,为萧家平反,定楚诩之罪,登九五之位,还朝堂清净,给世人一个交代!”
  皇室正统!
  顺位继承人!
  登九五之位!
  楚元翎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跳动如擂鼓,咚咚作响,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腔!
  陈思源话落,几个老臣对视一眼,纷纷跪地。
  口中高呼,“请太子殿下出面主持大局,为萧家平反,定楚诩之罪,登九五之位,还朝堂清净,给世人一个交代!”
  由这些人带头,不少文武官员先后出列,高声应和。
  “请太子殿下为萧家平反,定楚诩之罪,登九五之位,还朝堂清净,给世人一个交代!”
  “请太子殿下……登九五之位……”
  “……登九五之位……”
  楚元翎耳中炸雷般响着‘九五之位’,他浑身不受控制的哆嗦,指甲掐入肉中,才稍找回理智。
  谦逊道,“父皇还在,本宫怎能……”
  陈思源上前一步,仰头道,“太子殿下,您也亲耳听到盛文帝是如何对待忠臣良将,若您今日不出面主持大局,将此祸害留下,难保他日我等都落个萧家的下场!”
  楚元翎还要谦让几句,看了盛文帝两眼,没说话。
  陈思源眼神微动,垂下头去,声音低了几分,淡声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祁王与闲王?祁王尸骨无存,闲王生死不知,殿下在犹豫什么?非要等落了祁王与闲王那个下场,才悔悟吗?!”
  楚元翎一个激灵,犹若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是啊!
  他在等什么?!
  那个皇位,他想要!
  也一直在为之努力!
  如今,这皇位就摆在眼前,他只要走过去,坐上去,就是皇帝!
  他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更何况,他想得到文武百官认可支持!
  如今,这些人不是正跪在他脚下,求着他当皇帝吗?!
  他在发什么傻?!
  想通这些,楚元翎上前一步,弯腰,亲自将陈思源扶起,“陈大人说的是,本宫不能因为人子的身份,就不顾诸位大人与天下老百姓的死活!父皇行事荒唐,为人偏驳,确不适再做我天启的皇帝,今日,本宫就顺应天意,站出来主持公道,为百官发声,为萧家平反,为百姓谋福!”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殿下文成武德,定是我天启之福!”
  “殿下文成武德,定是我天启之福……”
  楚元翎心潮澎湃,讨伐盛文帝声音越发高昂,“来人,将盛文帝拿下!脱去身上龙袍,摘下头上帝冕,将人囚禁与玉清宫!”
  “太子殿下英明!”
  “太子殿下千秋功德……”
  一片称颂中,陈思源的声音又异常显眼。
  “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恳请太子殿下早登大宝!以免有心人浑水摸鱼!”
  浑水摸鱼说的是谁?!
  周遭顿时一静。
  接着是更多的附和声。
  “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恳请太子殿下早登大宝!”
  “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恳请太子殿下早登大宝!”
  楚元翎自然听出了陈思源的暗指,闲王虽然生死不知,死了倒还好,万一还活着呢?!
  万一得知朝中局势,活着回来跟自己抢皇位呢?!
  他再一次看向陈思源,目光复杂!
  陈思源不是他的人,他知道。
  他今日所做之事,他有些摸不清楚!
  但……
  最终受利的是自己,因为有他的带头,文武百官跟着附和,将他轻轻松松推上了皇帝宝座!
  那个他一直以为遥不可及,却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伸手扶起陈思源,拍了拍他的手,眸底带着感激,“陈大人的好,朕……记下了!”
  他的声音虽小,陈思源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抬眸,朝楚元翎微微颔首。
  “殿下,此事宜早不宜晚!”
  楚元翎点头,正要张口,身子却被人狠狠撞倒在地,脸上随即被抓了一把,从眉毛直划到下颚。
  “啊!!”
  他疼的一声惊叫,反手就要去打来人。
  却发现抓自己的人,竟是盛文帝!
  “父……父皇!”
  “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你娘不过是个贱婢,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朕的九五之位!贱人生的贱种!朕今日就杀了你!看你还怎么跟朕抢皇位!”
  盛文帝双眼通红,一头灰白长发盖住半张脸,痴痴笑笑如疯魔了一般,抓挠楚元翎脸的指缝间满是献血。
  趁着楚元翎呆怔的空档,双手死死掐住了楚元翎的脖子!
  “我杀了你!杀了你……”
  楚元翎不妨,被掐的喘不上气,双手去掰盛文帝,却始终掰不开,双腿踢了几下,发现根本碰不到盛文帝。
  不由朝旁边的陈思源求救,“陈思源,救……朕!朕……给你加官进爵……”
  陈思源垂眸,扫了眼这两父子,唇角是一闪而逝的嘲讽。
  手下却没迟疑,一脚踹在了盛文帝后背心!
  “嘭!”
  盛文帝疼的尖叫一声,松开手捂住心口往一旁倒去。
  “来人!快来人!把他抓起来,立刻、马上关进玉清宫!快!”
  楚元翎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狼狈,嘶叫道。
  戴统领皱了皱眉,朝身后的亲卫军摆了摆手,“去将人带进去。”
  身后走出两个亲卫,应声而去。
  戴统领走到袁青身边,压低声音道,“袁大人,太子殿下……适才可是说要给陈大人加官进爵?”
  父亲临受刑叫嚷着给他封侯拜相;
  儿子被抓求救喊着给人加官进爵!
  这样的父子档……
  当天启的皇帝,他心里怎么一点底都没有?!
  他忍不住,将心底话透给了袁青。
  袁青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当差,别的不用管也不用想,只需要记得你效忠的是天启就行了!”
  说罢,随盛文帝一同进了玉清宫。
  楚元翎眼见着盛文帝被押走,才摸了把火辣辣的脖子与脸,心中气愤至极!
  他不日就要登基,顶着这一脸伤,可怎么举办登基大典?!
  陈思源似看出他的苦恼,淡道,“殿下若担心伤势影响登基,不妨寻一寻长安县主,她医术高超,定会帮殿下完成心愿的!”
  楚元翎心神一凛,侧眸去看陈思源。
  陈思源稳稳站着,眼神不偏不斜。
  若不是他方才完成心愿那番话,楚元翎怕是真以为他是为着自己着想了。
  “她是萧家遗孤,朕登基之日,便是为萧家平反之时,萧家蒙受冤屈多年,朕亦不想继续让萧家被世人误会下去。”
  陈思源跪地,“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官员对视一眼,一同跪地,应和,“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思源又道,“请皇上早日举办登基大典,稳固朝纲!”
  身后是更多人的附和,“请皇上早日举办登基大典,稳固朝纲!”
  “请皇上早日举办登基大典,稳固朝纲!”
  整个玉清宫广场,声响动天!
  楚元翎心中激荡不已,站在场中,看着跪拜的文武百官,一种‘我终于当上了皇帝,以后谁也别想给我脸色看,我想杀谁就杀谁’的疯狂,让他涨红了脸,浑身痉挛般不受控制。
  一双眼眸更是疯狂到了极致,他死死的抿着唇,压抑住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
  他抬起手,慢慢压下去。
  高呼的声音慢慢消失,楚元翎单手背后,一手放于腹部,回想着盛文帝在朝堂时的模样,道,“诸位爱卿有心了,朕便听诸位所言,早日登基,稳固朝纲!”
  文武百官又是一阵赞颂,拍马屁。
  楚元翎听舒服了,又道,“钦天监何在?”
  钦天监立时走出一人,“回皇上,微臣适才已观天象,半月后辰时为良辰吉日,可!”
  楚元翎点头,“好,登基大典便定在半月后!今日劳碌一日,诸位爱卿早些回去歇息,有事明日早朝再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月后,楚元翎顺利登基,改国号为德,人称盛德帝。
  他没有食言,登基当日便下了圣旨,揭发盛文帝为一己之私,以卑劣手段设计陷害谋取萧家父子性命,以土匪之名杀害萧家满门仆妇,其行天神共愤!并将此事记入史册,以鞭策后人!
  苏木槿身着缟素,上前接了平冤圣旨。
  见她没有再纠缠,楚元翎长吁一口气。
  看着林夕颜封了皇后,嘟嘟封了太子,苏木槿遥遥与林夕颜打了招呼,带着圣旨与安泠月、项秋黎去了荣坤宫。
  “姑姑,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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