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 我不是怪物?

  苏海棠满脸愕然,眼中闪过慌乱,大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好好的!皇上让你看的是苏木槿,不是我!”
  她躲闪的动作不是多精细,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有猫腻。
  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都带着求知的渴望小眼神。
  盛文帝虽然离的远,但有个眼尖的袁青,低声事无巨细的跟他描述了一遍苏海棠的反应。
  盛文帝挑了挑眉,敲着龙椅的手指改为抚摸,缓缓摩挲,“有意思,那就让这张一章都看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袁青笑着应了,站直身子,退后两步,摔了拂尘,大声宣布盛文帝的话。
  “遵皇上命。”张一章跪下磕头接了话,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走到苏海棠跟前,伸手就将铜钱掉在苏海棠眼前。
  苏海棠直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掩着眼底的惊慌,色厉内荏道,“我不看,我不是怪物,苏木槿才是!”
  苏木槿才是怪物!
  她只是……
  她只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而已,她不是怪物,她不是!
  苏海棠摇头,拼命摇头,想晃掉脑海里莫名来的恐惧,眼睛却不期然撞上了张一章手中串在线上规律晃动的铜钱上,眼神瞬间直了,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模模糊糊中有人问她,“今年是哪一年?”
  她努力想着这个问题,想着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前世的记忆,想着今年是哪一年?弼哥哥中状元了……
  弼哥哥说,爹娘偏心姐姐,他也想娶她的;她便动手让姐姐的名声越来越差,让她被卖……
  爹娘为了救姐姐,都没了,哥哥打猎挣银子被咬死了,弟弟傻了,妹妹丢了,她想着以后就没人阻碍她和弼哥哥在一起了;
  可姐姐运气太好了,碰到一个那么好的主子,
  弼哥哥说他娶姐姐只是看中了姐姐手中的钱;
  弼哥哥说,姐姐还有用,不能杀,只能哄着骗着;
  弼哥哥说,姐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不能让她有机会说出去,可姐姐会写字,还会功夫;
  她就出主意,挑断姐姐的手筋脚筋!
  又找了药,说无色无味,送去给姐姐喝了,再割掉她的舌头,这样她就没办法说出去了!
  他们一起毒哑了姐姐的嗓子,割了姐姐的舌头,挑断了姐姐的手筋脚筋,夺了她的银钱,将她困在家中的地牢中,对外宣称二人和离。
  她终于光明正大的嫁给了弼哥哥,成了万人逢迎的首辅夫人!
  她给弼哥哥生下了一儿一女,儿子聪慧异常,女儿乖巧可人,她的富贵荣华美好而耀眼……
  可这一切,还是被姐姐毁了,被苏木槿毁了!
  这个女人,肚子能说话,她跟外面的人勾搭在一起,设计弼哥哥贪污笔墨几千万两黄金,皇上下旨要抄了他们的家!
  皇上要杀了她和弼哥哥,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的孩子,何其无辜,苏木槿这个贱人,贱人!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下辈子,下辈子……
  她一定要赶在她动手之前杀了她!
  杀了她!
  杀!
  杀……
  眼前血光闪过,苏海棠尖叫一声,猛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一片清亮。
  周围的人都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苏海棠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看着收回铜钱的张一章,话都有些哆嗦,“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张一章看着她,诡异一笑,“你说了很多话,比如首辅大人,比如贪污笔墨,被下大狱,砍头……”
  苏海棠的瞳孔猛的一缩,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最后挣扎着反驳,“你……你胡说!”
  张一章摇摇头,道了句,“你真是可怜。”
  转身,跪在地上向盛文帝回话,“回皇上,草民确认,这苏海棠……灵魂有异样是真!她方才所说怕就是她前世的记忆!”
  “所以,她才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害苏木槿?”盛文帝看袁青。
  袁青略思索片刻,点头,“老奴觉得圣上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盛文帝挑眉睨他,“让你说你就说,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我还能砍了你不成?你又不是那丫头派来的奸细!”
  “圣上又打趣老奴。”袁青眉眼有一丝无奈和惶恐,跪在地上,可怜道,“老奴自圣上还是皇子时便跟在圣上身边,这些年您何时见过老奴跟萧家有来往?老奴可真是比窦娥还冤枉……”
  盛文帝哈哈笑,“行了,说你两句,你还喘上了,起来吧!”
  袁青配合着笑着站起身,回话,“老奴觉着,这苏海棠怕不是疯魔了,别说她口中的李成弼只是一个倒插到周家的小秀才,与苏木槿更是早早退了亲,就算他中了状元,也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就走上首辅的位置!咱们李朝历代的首辅大人,哪个不是白了头发白了胡子的老臣?!”
  盛文帝点点头,“有几分道理,那苏海棠说的这些话,都做不的真?”
  “老奴,是不信的。”袁青颔首,“若真有这前世今生荒诞事,咱们先皇何苦要封了阴阳十三科。”
  盛文帝一愣,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瞬间难看几分。
  “万物皆有灵,什么前世记忆,不过是个怪物罢了!”盛文帝一锤定音,敲下了苏海棠的丧钟!
  苏海棠不敢置信的仰着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手扒着地,膝行往前爬了好远,“皇上饶命,草民真的不是怪物,草民是被苏木槿陷害的,皇上饶命啊……”
  盛文帝摆摆手,袁青忙叫了人,堵了苏海棠的嘴。
  苏海棠彻底瘫在地上。
  ……
  沈氏的一双眼,落在苏海棠身上,幽深的仿佛一口枯井,又阴又冷。
  苏连华发现沈氏的异状,忙去抓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指甲掐入了掌心,都入了肉,他惊慌的去扒拉。
  “梅娘,梅娘,你怎么了?”
  沈氏好一会儿才回应他,“我没事,只是……想起了前些日子做的一个梦……”
  “梦?”苏连华有些莫名。
  沈氏嗯了一声,闭了闭眼,没再说什么,收回视线,重新跪好。
  那个梦啊,是个她只梦一次就被吓的尖叫醒来,再不敢去想第二次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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