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百二十二章上九重天
血,顺着手腕,滴滴答答,淋淋沥沥,滴洒在宗政玄的脚下,云顶天宫的核心中央。
而那本该被血浸湿的地面,却不见丝毫鲜红,只在血滴落下后,迅速的吸干了去。
然后就在宗政玄血的滋润之下,地面上浮现出了一朵墨蓝色的花朵。
那花共有九瓣,荧光般的蓝色闪耀,妖媚惑人。
看着那蜿蜒生长的形状,宗政玄想了想,确认与那途经的石壁上,形状相似。
“这是……妖花苏摩?”丝丝不确定,这地上的花纹比石壁上的繁茂太多,宗政玄决定问个清楚。
“这是先祖化形,并非是我苏摩本体。”云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摩本体是三百年前,云家的一位先祖,由茫茫大海一边,带回此处。但那时苏摩只是从先祖身上新长出的一株幼芽而已,带着先祖的能力与对云家的牵绊关联,才慢慢的成长存活,最终长出了这玄妙之至的下九重天,这云顶天宫,便是苏摩能力的尽头所在。”
至于再往上的上九重天,以苏摩这样年幼的妖花,还没有能力上去一探究竟。
“本王要如何做?”宗政玄本不通仙法,但在这处云顶天宫,当血滴入脚下大地后,他开始能隐约模糊的看到了云纤夜的运团。
那是如此漂亮的颜色,金光粼粼,灿烂耀眼。
模样活跃变化,真正宛如凤凰一般,飞跃翱翔。
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在这运团四周,有一层黑色雾气,环绕于外,不断的想侵染这美丽的凤凰。
那便是从他身体中,抽出的黑气吧,甚至随着时间的延长,竟然让那凤凰的翅膀尖部,染了淡淡的灰。
此时此刻,宗政玄再不懂也明白了,时间越长,他的小王妃运势就会被损害的越厉害。
“非云家血脉后代,即便获得我苏摩的认可,也无法轻易到达上九重天。外人需以血滋养铺就花道,方可踏着花藤经脉,向上行去。”
“苏摩无法登入上九重天,只在此做提醒一二,铺成道路的花藤,需时刻汲取活人血肉才能不断生长。若您途中无法坚持,花藤会收缩消失,您亦会坠入山崖。”
“道路尽头,会有一处存放洗涤气运的丹药,您取来后,原路返回即可,届时苏摩将会为大小姐驱除这运势中的纯黑怨气。”
妖花苏摩说的声声清晰,字字清楚。
唯独话语中包含的意思,颇为惊心。
“这上九重天,一日一次,仅一人可行。若玄王半途中改了主意,也可以原路返回,至此处时自能回到山脚,之后玄王与我云家恩怨纠葛,从此一干二净。当然,玄王若是现在改了主意,我现在也绝无怨言。”
接着妖花苏摩的话语,云千机也给出了宗政玄承诺和选择。
一条以血肉滋养,才能长成的通天大道。
不只远近,不明高低,一旦踏上,就需要不断的以自身血肉为养分,才能保证走下去或者走回来。
看着自己的血流下滴落,喂养给脚下的花藤——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与心理。
几乎是云千机的话音刚落,宗政玄就沿着地上已经生长出来的花藤,走了上去。
步伐稳定,坚定无畏。
毫不顾忌掌心中的血,似乎流的快了些。
直到那背影远去,消失于通向天路的云海之中,抬眼望去,只能看到那蓝莹莹的妖花藤蔓铺成的道路。
“云少爷真的放心让玄王爷独身去上九重天吗?”妖花苏摩偏头不解,云千机接得那一句,可与这上九重天的规矩不一样。
“若是艰险面前,亦能守住本心,才是最好的结局。”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云千机对上妖花苏摩,说话总是这样,不说清楚不讲明白。
“只是可惜了云大小姐,她原本可是这三百年来,这么多代云家子弟当中,最有可能接近我要求的那一个。”妖花苏摩略微摇头,灼灼闪亮的光泽,在他的眼中激烈滑过。
“即便是大小姐归还了我所给与云家嫡女的特殊能力,但云家先祖与我的约定仍然存在。若到了背信弃诺的那一日,云顶仙宫覆灭,云家后人死绝,云家不复存在——云少爷,这等后果,可是您愿意看到的吗?”只要他苏摩还有一日存活于世,未曾沉睡或者泯灭,这份约定依然有效,不记生死,不论时间。
苏摩话音刚落,云千机的双眸骤然变冷,目光锐利似箭,几乎是要杀人的气势倾泻而出。
“真到了那一日再说吧,大不了,我与妹妹换魂换运,我代她偿还。至于你赐于的能力,多少我也了解。苏摩,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你在云顶天宫生活许久,我还以为这一次的北辰之行,你能长长见识,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云大小姐好福气,竟使得两位世间优秀男子,为之交付生命。”淡淡的评价后,妖花苏摩再不发一言,只是专注的看着地上,那不断生长运动的墨蓝色妖花藤蔓,光芒闪烁,如呼吸一般。
宗政玄从踏上这花藤道路起,就一步一步,走的艰难。
最开始只是掌心的血流的多了些,待到百十步,那流血的掌心已经肉色发白。
然后,从掌心割破的伤口处,肉开始掉了下去。
一片一片,相当匀称,直至左掌手掌,掉得几乎只见白骨时,宗政玄才行到一百七十布。
纵然宗政玄武功高强,此刻也因这几乎是凌迟般的折磨,让他大汗淋漓,衣衫尽湿。
但在这极大的痛苦之中,宗政玄完全没有太过头,去眺目望远的寻找最终的尽头。
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于脚下。
随着他的步子踏出,身上又开始多了伤口。
肩、颈、脚、腿……
仿佛是看不见的刀刃,一刀刀割着、砍着,不断的超宗政玄的身上开出新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液。
渐渐的,宗政玄已经感受不到那些伤口的疼痛。
慢慢的,连脚腕、小腿上的肉,也尽数剥离落下,被那花藤逐一吸收。
最终,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因没有血肉的支撑,并随着那看不见的刀刃割砍,慢慢不见。
底下的头,已经看到了一步台阶上,那平坦的实地。
身上,却血肉剥离的——只剩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