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唔,这法子倒是可以试一下。这样吧,还是由你出面去向柳家提亲,我倒要看看这次他唐枫怎么应对!”汪德功满意地点头说道。
第22章 怒
彩礼满满地堆放在大堂之上,但是柳进的脸上却没有了几日之前的笑容,因为这些彩礼并不是当日唐枫亲自带人送来的,而是由汪家的外事管家汪财带了人挑进的柳家。汪财端着茶杯看着一脸惊愕的柳进道:“柳老爷,当年你几次来我汪家提亲,怎的现在我代我家三少爷来送礼订亲了你却又是一脸的不愿呢?莫非柳老爷看不起我汪家,想要悔婚不成?”
柳进看到对方威胁的眼神,忙说道:“汪家在我歙县财雄势大,鄙人怎敢有轻视之心。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汪财插口打断:“既然你不想悔婚,那这亲事就此定下了,在下也好回去给老爷和少爷们回报。从此之后我们汪家与柳家就是一家人了。”
看到汪财居然顺势就要说定此事,柳进的脸色就有些变了:“汪管家,请留步。鄙人听说你家三少爷那日受了伤后一直都没有痊愈,这婚事如何能成啊?”
“原来柳老爷担心的是这个,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家少爷有天下无数的名医来治疗,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即便是不能痊愈,男儿只要有才便可,这貌嘛,大可不计较了。柳老爷你总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拒绝了这门好事吧?”汪财来时早有了准备,知道他们会拿汪德道脸上的伤来说事,所以张口就回答道。
这一番回答倒叫柳进反驳不了了,他只得苦着脸道:“汪管家说得倒也在理,但这只是小节,实不相瞒,就在几日之前,唐县令就亲自上门来提亲了,而鄙人也已答应下了这门亲事,如今小女已经许配给了唐县令,这还怎么能够再许汪家的三少爷呢?所以这门亲事鄙人实在是不敢答应管家你啊。”
“哦?竟还有这等事情?”汪财装做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事一般说道,“不过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你柳老爷当年早就要将千金许配给我家三少爷,怎么到了如今却又换了呢?这么做似乎与礼不合。而且这次我汪家前来提亲已经告诉了许多人了,现在恐怕整个歙县都知道了,你说这要是定不成亲事,我们汪家的脸往哪里搁啊?”
“什么?管家已经将此事宣扬了出去?”柳进大惊问道,手中的茶水因为他身体的颤动溅出来也毫无知觉。汪财却是一脸的诚恳道:“是啊,我汪家难得有这么一件喜事,当然要大操大办了,如何能够藏着不说呢?再说这也不是怕委屈了柳老爷的千金,才想的办法吗?怎么这么做柳老爷还不领情吗?”
柳进已经感觉到了其中有事情,却还猜不透汪家的用意,只得道:“汪家老爷的苦心鄙人大是感激,但是如此一来事情可就闹大了。我柳进只得一个女儿,这下两家都来提亲,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而且唐县令的彩礼我都已经收了,文娉之书也已经签了,这事已做成了,汪管家恐怕得要失望了。”
汪财好整以暇地道:“如此说来柳老爷是不给我汪家的面子喽?是啊,我汪家不过是一介百姓,也就多了几亩田地和私产罢了,如何能与人家唐县令相比呢?柳老爷如此决定倒也不能说错。”他的话里将“县令”两字咬得极重,表面上是在自嘲,实际上却是在点明一个意思,那就是唐枫不过是七品的县令,还不足以和汪家相比。
柳进闻言脸上的苦相就更深了,这汪家有势,而唐枫有权,双方他都不敢得罪,这可使得他什么都不敢说了。半晌之后,他才说道:“那汪管家你说,如若我答应了这门亲事,又怎么和唐大人交代啊?毕竟我们娉礼娉书都齐备了,也有人作下了保……”
“好办,你就去县衙直接和唐县令说了,就说你家的千金其实早就与我家三少爷订下了亲事,所以只能将亲事退掉了。我想该怎么说你应该比我在行吧?”汪财说着站起了身来,“时候也不早了,在下还得回去复命呢,还请柳老爷拿定主意,莫要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柳进还想说话,却发现那汪财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得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不一会儿,那柳氏就走了进来,道:“老爷,这是怎么回子事啊,当年你巴巴地去商量亲事,他们压根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才刚订下一门亲事,这汪家却又来了。”
“妇道人家,你懂得什么?”柳进斥道。缓了一下后才道:“这是他们两方在斗法,却将我们柳家的女儿当作了战场,这可如何是好。也都怪你,不好好地看着女儿,让她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这下好了,麻烦落在头上了吧?”
柳氏见丈夫发怒,也不敢说什么,等见到柳进稍稍平静之后才小心地道:“我猜着或许事情还不至于象老爷说的那么麻烦。”见到柳进示意自己往下说,她便继续道:“依我看哪,这汪家或许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已经将慧儿许配了唐大人的事情。而他们之所以现在来提亲为的只是他们的三少爷。老爷,我听你那日回来言道,这三少爷被一大盆的热汤泼在了脸上,只怕那张脸即便不烂也是见不得人了,那就更不要说寻个媳妇了。他们汪家就是想起了老爷你前些年曾去过提亲的缘故,这才想就此将我们的慧儿娶了。他们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为的就是让老爷你不好推辞啊。”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不论怎么样,现在他们的目的已经无关紧要,关键在于我们究竟应该选谁。”柳进说道。
“其实若是依着我的意思,还是选的唐大人,再怎么说他也是仪表堂堂的男儿,而那汪家三少爷只怕就……而且老爷我瞅着慧儿的意思,对那唐大人倒也是有着几分意思的。为了女儿不受委屈,嫁个如意的郎君,老爷我们还是退了那汪家的娉礼吧?”
其实柳进的想法和他妻子的也没有两样,之前在他答应这门亲事的时候就有考虑,只是现在人家汪家的人也上门来了,他却是知道汪家的势力的,只怕自己是得罪不起的,所以才会如此难以下决心。现在听了自己妻子的话后,他却有了想法:“我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也不能苦了她。这汪家的人向来跋扈,而那三少爷又成了这个样子,只怕去了会受委屈,不如就让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吧。至于汪家会因此而对我不利,我想有我女婿在他也总不好真的动手吧。”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柳进猛地站起了身来。
柳氏见自己说了话后自己的丈夫突然站了起来,却是唬了一跳,只当自己的话惹他生气了。不想却听他说道:“你去准备点礼物,我要亲自去趟衙门,见见唐大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的是什么,柳氏却还好似立刻拿出了几支几百年的人参和其他一些东西包好了交到柳进手中。柳进接过东西之后便立刻出门往衙门而去。
此时衙门里的唐枫也已经知道了汪家去柳家提亲的事情了,他刚听到这事的时候也着实发了半天的呆,不知道汪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直到田镜这个老于世故,又对歙县的大小事务均很了解的人解释了,他才明白。田镜说道:“大人,当年这柳进曾几次去到汪家想要将女儿嫁与汪德道,却没得到他们的认同。想来这次是大人提亲一事使得他们觉得有损颜面,所以才突然也来这么一下。而他们将事情也传了出去,为的就是和大人你的行为相抗衡,同时也是为了迫使大人绝了这门亲事。毕竟大人是朝廷命官,这妻子可不能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哪。”
唐枫听了这番分析之后,却又有自己的看法,他猜测着这次的事情和上次的税银的事情其实一样,为的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削自己的面子。虽然唐枫对面子的事情看得不是太重,但是对这次汪家的行为却也是恼怒不已的:“想不到你们才刚刚被我击败,就又来惹事了,看来你们还真是有做小强的觉悟啊。”心中暗自骂着,唐枫却问田镜:“那依你看来,本官又当如何做呢?”
“我们县里要仰仗汪家的事情实在太多,我想大人这次就让一步吧,就借着汪家的传言将这门亲事退了。理由就是这个女子不守妇道,我想如此一来汪家自然会承大人的情的。”
“放屁!”唐枫突然口吐粗话,高声道:“这事关系到本官的名誉倒也罢了,却要累得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我怎可做出如此不知所谓的事来?他汪家不过是想与我斗一斗罢了,那我就与他斗上一斗!我还不信他们能反上了天去,再怎么说我才是这歙县的县令,居然还要我忍让着他们?”
看着一直温文的唐枫突然发怒,连田镜这样的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而那些外面的衙役更是噤若寒蝉。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衙役来报道:“大人,柳老爷在外请见!”
第23章 反击的开始
听到柳进来了,唐枫的怒气就消了下去,但是心中的疑虑却又升了起来,因为他不敢肯定这柳进会不会迫于压力而倒向汪家,退了自己的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但自己的颜面荡然无存,而且也使自己没了与汪家一斗的可能。但是他也知道怎么说现在对方也是自己的未来岳父,不能不见,便让亲自出来相迎。
到了门外见到柳进只是带了一个仆从而来,并没有带自己的那些彩礼,唐枫的心稍稍安了下来。对着柳进一拱手道:“柳老爷,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柳进也忙拱手为礼,道声不敢后便同唐枫一起进了衙门了二堂。送了礼、上了茶,寒暄了两句之后,柳进就有些难堪地道:“不知唐大人可曾听到了一些谣言,说的是汪家与小女的事情。”
唐枫想不到他如此直接,在一愣后才道:“确曾听说,不过在我想来这不过是好事之人的谣传当不得真。怎么,柳老爷,难道确有此事吗?”
“说来惭愧,小老儿当年做下了如此事情,却让大人颜面无光。那汪家也不知是何缘故,今日不但派了人将彩礼送到了我家里来,而且还四下里放下了话。甚至那汪家的管事居然还对小老儿说让我推辞了大人的这门亲事,这着实是为难了我。”
唐枫此时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也不发怒,只是淡淡地问道:“那柳老爷又是作的什么决定?是想与本官结亲呢,还是攀附汪家?”说话间他的自称也变了,似乎在提醒对方自己的身份。那柳进也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到唐枫的样子,听着他的话,就知道他不会退亲,所以心下也是大定,忙道:“小老儿当然是愿将小女许配给大人的,怎么说当日我与那汪家也不曾立下娉书,凡事总要讲个礼字吧?但是大人也是知道的,这汪家在歙县的势力却不是我这么一个商人所能够对抗的,所以……”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唐枫已经知道了原来他登门来是表忠心的,同时也是来求救的。相比起他会退亲,唐枫认为柳进这么做已经很难得了,也是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于是他的脸上就绽出了笑容:“原来柳老爷你担心的是汪家找你的麻烦,这一点你倒大可放心。既然柳小姐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那您就是我的岳父,我自然不会让你家里有什么事情的。怎么说这歙县还是以我为尊的,他汪家只是一介百姓罢了。”心中有了底,唐枫对柳进的称呼和自称又有了微妙的变化,这让柳进也为之赞叹。
听了唐枫的保证,柳进也定下心来,于是便问道:“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回了那汪家吗?还是由大人出面?”在他心里当然恨不得是由唐枫去和汪家的人理论,自己只要坐等结果就是了。但是他也知道恐怕唐枫不会这么蠢地揽下这档子事,所以便只是随口问道。
唐枫此时心中已有了打算,便道:“本官出面似乎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只怕一旦传出去会被人弹劾,似乎不妥。但是显然柳老爷你也不想当面得罪那汪家,我看这样吧,不如就由着他拖下去。”
“啊?这如何使得,这样不是在败坏我家女儿的清白吗?这万万不可!”
“柳老爷你是会错意了,你我今日便将成亲的日子给定下来,但你却不要对外声张,同时你也不要一口回绝了汪家,就这么拖到成亲的那一日。等到那一天,新人上了轿,我想那汪家总也不好再来抢了吧?而且如此一来,这段时日里柳老爷会少了不少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柳进皱眉想道:“这么一来这几天虽然没问题,可之后却是完全地得罪了汪家了,这也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啊。”所以他立刻摇头道:“这样一来不就是太不给汪家颜面了吗,只怕到时候……”
唐枫一笑道:“到时候本官就是柳老爷的女婿了,什么事情当然就由本官来担当了,柳老爷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如此一来,之前汪家因为不知情况而不会来找你,而婚后有我担当,我想没有什么比这样更为对柳家有利的了。”
柳进倒也被唐枫说服了,他在沉吟了半晌之后道:“那就依着唐大人你的意思办吧。只是不知这亲事定在哪一天为好呢?”
“这次毕竟是明媒正娶,我也不能委屈了柳小姐,所以不能太过仓促,总要准备一下。同时又不能拖得太久,这样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这样,就定在八月十八吧,这样时间上还有近月,我们也来得及准备,同时又不是太久,不会惹来汪家的怀疑。你以为如何?”唐枫仔细想了一下之后问柳进道。
柳进这个时候怎么还敢反对,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样,唐枫的第一次亲事就在三言两语之中就给定了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于儿戏了,但是谁叫事情变成了这样呢?等到柳进离开之后,田镜才走进二堂,问唐枫道:“大人,柳老爷此来的目的何在?可是为了退了这门亲事吗?”
“恰恰相反,我们还谈好了成亲的日子!”唐枫的脸上满是喜色道。
田镜有些难以置信地道:“那他怎么与汪家交代?他柳进向来是个畏首畏尾之人,怎的今日却有如此魄力了?”
唐枫的心情大好,觉得这个田镜应该不会背叛自己,便笑着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一切都已成了定居,我想那汪家这次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
但是田镜却面有难色地道:“大人,如此一来你与汪家的梁子可结得太大了。正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你就不怕那汪家今后与你为敌吗?”
唐枫很是轻松地道:“那又如何?这理字怎么也是站在我这边的,他汪家难道还能颠倒了黑白不成?”说到这里,唐枫的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冷笑道:“而且你以为没有这次的事情那汪家就不会与我为敌了吗?你不要忘了,几天之前,我们才刚将税银给收上来啊。”
看着唐枫的冷笑,田镜没来由地有些发寒,半晌才道:“大人的意思是真要与汪家斗上一斗?”他用畏惧的眼光看着唐枫,想不到他以为的一时气话居然是真的。
唐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在歙县也做了不少日子的师爷了,你觉得这个汪家连县衙都要巴结他们的威风是不是太大了些?你就希望看着他们不断地欺上压下,盘剥这里的百姓吗?”看了一眼田镜有些茫然的神情,唐枫继续道:“我却是看不下去了。若是年年税收都要看那汪家的脸色,我宁可不当这县令。但是他们想让我就此罢手却也没有这么容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汪家的势力大些,还是我这个做县令的权势大?”
田镜打了一个哆嗦后,心里已经明确了,原来唐枫从之前的那件事里就已经对汪家动了心思,只可笑自己却还在为汪家说话。同时他的心里也很是认同唐枫的话,这汪家在歙县的确是太过嚣张跋扈了,连他也有些看不下去。可想到对方的后台之硬,以及县里百姓对他们的依附,田镜还是有些担心地道:“大人,要对付汪家可不容易啊。先不说他们在朝中的势力,就是在这歙县,也有太多为他们是从的人了。大人又凭什么与他们斗呢?”
“就凭我才是歙县的父母官,而他们不过是我治下的百姓罢了。”唐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然后又安慰田镜道:“田师爷,其实你们也将那汪家看得太重了一些,他们的权势还不是几任的县令给惯出来的?上次你也看到了,当本官真要动手的时候,他们还不是乖乖地将税银给交了上来,这次也不会例外。而且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在县里的名望已经大大地降了下来,若是我们能再削他几次颜面,他们就不再是人人畏惧的土霸王了!”
“大人的意思是……”田镜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不敢说出来。
“不错,这次的亲事也正是本官对付他们的一个手段。如果他汪家大张旗鼓地说了之后,新娘还是抬进了我县衙的大门,我想他们的名望一定会大大地受挫,到时县里的百姓就以后看出来在歙县究竟是什么人当的家了。”
“那大人就不怕他们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事来吗?”
唐枫一听这话先是一呆,随即就猜到他是指对方会对柳慧不利。在想了一下之后,他才笑道:“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那就是给了我一个铲除他们的最好机会。若是敢在我这里犯事,我就让人看看我唐枫不是只会跟人讲道理的,我也会另一种手段!”说完这话,唐枫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诱使那汪家这么做,而彻底将他们铲除了。却没有看到一边田镜已经因为惊骇过度而变了颜色的脸。
田镜在听了这番话后就痛苦地知道自己与唐枫已经是绑在同一驾战车之上了,只有与他一同想法对付汪家自己才能保住一切。
第24章 风暴前夕
其实唐枫的打算却还是有着破绽的,那就是以汪家的势力他想让对方完全被自己蒙在鼓里,顺着自己的计策而行似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在县衙里没有他们的人,但谁敢保证事情不会泄露出去?而一旦汪家知道了唐枫的法子之后,必然会有应对之法。
可是这次却连老天也在帮着唐枫,因为汪家最近根本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唐枫身上,他们正在忙着重新分配权力呢。汪德功得到了整个汪家的控制权之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各个紧要的地方,如此一来才能让自己真正地成为汪家的当事之人,即便将来汪文正回过神来也已经无法改变这一切了。所以汪家上下以及外面的店铺都只顾着保住自己的利益,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再说了。
汪德功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将唐枫真的当作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且在他看来柳家的人一定不敢得罪汪家,就算他们因为碍于唐枫的身份而不敢提出退亲一事,也只会两边不得罪地拖着。而自己大可在将家里的事情都完成了之后再想法子对付他们。这样一来他也就放松了警惕,对唐枫的动作全无所知。
当然唐枫却是不敢小看汪家的,既然自己已经打算要借着这次的事情来打击汪家,他便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比如派了人手保护柳家的粮铺。胡烈是唐枫除了解惑之外最为信任的人,于是他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这个捕头,让他在这段时日里安排一些衙役捕快保护柳家不受打扰。胡烈虽然不知道唐枫的真实想法,却还是领命而去,除了对唐枫身份的尊重之外,也因为他也是对汪家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屑的人。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唐枫便依然故我地在县衙里做着日常的事情,或是批下公文,回应下上司衙门的命令,又或是四下里体察下民情。而百姓们也逐渐对这个年轻的县令有了尊敬,感觉到了他与以往的所有县令的不同。除了尊敬之外,他们看唐枫的眼中还有一丝可惜,只因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与汪家抢夺柳家小姐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年轻的县令只怕是很难和势力深厚的汪家相比的。
在忍了几日之后,解惑终于还是说话了:“公子,现在县里到处都有人在说那柳小姐会嫁给汪家的那个三子,你怎么还不紧张啊?公子你可是好不容易才看上这么一个人的,万不可因为汪家的在歙县的势力而退却啊。”
唐枫一笑:“我什么时候说了要退却了?曾经我记得有一个人说过,这个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出让步,惟有这女人是不让步的。我很赞同他的话,当然不会退却了。”
“那公子怎么还不去柳家说说呢?要知道这汪家在歙县可是人人都惧着几分的。要不,公子,就让我去一趟汪家将那汪德道杀了吧,这样柳姑娘就不可能嫁入他们汪家了。”解惑说着说着又旧事重提了起来。
唐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他一个少年的杀气会有如此之重,但也知道他这么说都是为了自己也不好怪责于他,便只是摇头道:“事情可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这世上有许多事情不是光用武力就能解决的,我们还要想对策。”
解惑对这话却很不以为然,在他的思想里只要对方是人,就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因为他深信自己的武艺。但是既然唐枫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继续忍下来。
除了解惑之外,现在还有一个人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焦急的,这人便是身在柳家阁楼之上,即将成为唐枫的妻子,又是这件事情的关键的柳慧。
在唐枫那日送了她回来之后,她的心里就有了这个英俊中带着几分英气的书生,只是因为女儿家的矜持,她才不敢与唐枫说什么话。之后便是父亲的震怒,县中其他人的嘲笑,在那个时候的她都恨不得死了才好。
可是就当她以为自己恐怕就要以死来表清白的时候,一个让她兴奋不已的消息由丫鬟们传了过来,那就是那个救了自己的公子居然上门提亲来了,而且他还是歙县的县太爷,这让柳慧着实高兴了一阵。虽然和那个姓唐的公子只见了两面,而且两次相见都是那么的尴尬,但在她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他的影子。更且自己的身体也已经被这个陌生的公子抱过,自己还披过带着他的气息的衣袍,恐怕也孩子有嫁了给他才是唯一的出路了。
就在柳慧等着到了出嫁的那一天,成为唐枫的夫人的时候,丫鬟们却又带来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居然又有人上门了提亲了,而且还是为汪家的三少爷来提的亲。她以前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曾几次去汪家为自己提亲的事情,也知道那汪家三少爷长得很是俊美,确是良配,但现在她却根本不想着嫁给那个汪三少爷了。不是因为听说他的容貌已经被毁,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心汇总只有那个在月夜将自己从水中救起,为自己披上衣衫的男子了。
但是柳慧却也知道,无论自己的心意是什么样的,决定权还是在父亲的手中,他要是认为还是汪家好,那自己也孩子有嫁到汪家一条路。所以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她比上次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时更为忐忑,甚至有几天吃不下睡不着。
眼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面容,柳氏便偷偷地将柳进的决定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做娘的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了,之前又问过她的心意,所以便将这事说了出来,以安她的心。
柳慧在知道了自己父亲的决定之后,总算是放下心来,但随即她又开始担心起自己未来的夫婿是否会是那汪家的对手了。虽然柳慧很少出家门,但也不代表她不知道汪家在歙县的情况,毕竟他的父亲也是与汪家有着交集的人。想到唐枫会为了自己与汪家争斗,她的心中既是欣喜,也是担心。只可惜现在的她却是只能探听一点消息,对事情的发展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这是柳慧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日正当柳慧在自己的闺房之中看着书的时候,她的丫鬟清儿便对她说道:“小姐,你来窗边看看。”她很是不解地过去一看,就发现了几个穿着布衣的大汉正分散在自家的店铺之外。或许在下面看来这些人很是平常,但是当她们在楼上看下去时,就会发现这些人是有一定的规律布在自家楼下的。这让柳慧的心为之一惊,她可认不出那在下面的人是从衙门派来的衙役和捕快,为的是保护他们一家人的安全。
清儿也是担心地道:“小姐,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那汪家的人派来的?我们该怎么办那?”柳慧一想之后道:“那你快些去和老爷说了,让他想办法通知唐……大人。”
清儿一想只有这样了,便下了楼去找柳进。柳进闻言之后也是一惊,但当他走到外面看的时候,却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这些人中的几个他前几日去县衙的时候还曾照过面,他还没有忘记。心安下来之后,他又开始有些佩服唐枫思虑周到了,自己的确有些疏忽了,若这些人是那汪家派了来的,只怕自己一家人这次是有难了。
在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之后,柳慧也安下了心来,同时她之前所有的担心也减轻了好一些,因为她从这举动中看出了唐枫并不是没有帮手的人。
此时身在衙门里的唐枫当然不知道自己所作的这一安排会使柳慧对自己的信心大增。现在的他还在考虑着自己在这次将汪家击败之后该怎么行动,以及自保。因为唐枫清楚,虽然这次的亲事若自己成功了会对汪家的声势有一定的打击作用,但是却也很难动摇他们的根本,树大根深的汪家的确不是自己一个人所能对付得了的。而且他们在朝中的势力到现在唐枫也还没想起来是什么人,他也不可能去问上司衙门。在唐枫算来,这个时候的阉党还没有真正掌控朝局,那现在的天下还是在东林党的手中。而若说这个汪家在朝中有着自己的人,那么他又会是什么人呢?东林党在历史上的记载中向来是正面的,什么时候会有这么一个纵容家人为恶的人了?当然唐枫也知道历史上的记载也是作不得准的,但是他却还是很难将正派的东林一党和仗势欺人的汪家联系在一起。
在想了半日也毫无头绪之后,唐枫便决定将之抛开,自己要对付的是汪家,为的是歙县的百姓,和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没有一点关系。
唐枫在积极地想着办法,而汪家则在改变着家中的权力分布,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看上去很是平静。直到了那一天,那一个消息在整个歙县之中传开来……
第25章 劫婚杀人
“砰”一只上好的茶碗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掼得粉碎。一个人的怒斥声也伴随着茶杯的破裂声传出了汪家的堂中:“真真是岂有此理!好你个柳进,居然浑不将我汪家放在眼中,不声不响地就将女儿嫁与了唐枫,真将我汪家视作无物吗?”怒喝的正是现在汪家之主汪德功,今天是八月十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了柳家与唐枫将亲事定在了八月十八,也就是明天的这见事情。
堂中自汪财以下数名汪家的仆从看正在发怒的汪德功,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这不过月许的时间里面,众人便已经领略了汪德功的厉害,在他接手了汪家大权之后,雷厉风行,罢黜了数十名与汪家有着大功,却不听他指挥的元老级的人物,在汪家的大宅之中更是说一不二,容不得有人说半个不字。这或许是因为汪德功长期被自己的父亲压制,得不到伸张的缘故,现在他一朝大权在手自然要一泄这些年来所受的憋屈了。经这么一搞之后,汪德功便变得让汪家上下都畏惧不已的人,无人再敢不听从他的话。
直到他的火气稍稍消了一些,汪财这才说道:“大爷,看来这柳家真是打算舍我汪家而就那个小小的知县了。我这就发话给各乡的人,让他们从此不将粮米给了他的铺子,我看他柳家从此之后何以为继?也让其他人知道我汪家是不好惹的!”
“那也要等到秋后了,这还有几个月的时间难道要我忍着这口气吗?我汪家才刚传到我的手中,就被人如此看不起,这以后怎么在歙县立足?其他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嗯?”虽然这事情其实和汪德功没有大的关系,但事关汪家的颜面,而他如今已经成了汪家主事之人,就不能如此淡而化之了,想到别人今后看自己的目光会不再如以往那般的尊敬,汪德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才刚刚得到大权,除了三弟和父亲之外,自己的远在外面的二弟和叔父也是威胁,现在可容不得有半点的疏忽。
听他的意思是现在就忍不了这口气,汪财一时便没了主意。汪家毕竟只是普通的百姓人家,难道还能与县衙斗吗?即使现在想找上面的人帮忙,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汪德功,提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时候,汪利却开口了:“大爷,我以为若想我汪家的声名不受损,那就只有兵行险着了。只是这样一来和县衙的关系就完全撕破了,他们毕竟是歙县的父母官,只怕……”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汪德功便道:“现在只要他们这次的亲事成不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摆在一边。我汪家上次税银的事情已经被人戏弄过一次了,再有这事情,只怕在歙县就要抬不起头了。你说吧,是什么险着,只要可行,我立刻就让你去办。”
汪利说道:“我们歙县的风俗是成亲那日新娘必须从城外走进来,如此一来就给了我们劫取新娘的机会了。身在城外,我想那县衙的人也护不了他,我们宅子里却有不少会武的人,让他们随了我一道前去劫新娘,那他们的婚便成不了了。”
“不可!”还没等汪德功发话,汪财便先开了口,“这可是明枪执杖地抢劫啊,大明可还是有王法的。而且这里怎么说也是县城,那唐枫还是县令,他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妻子被人抢了?恐怕到时候会对我汪家带来大麻烦哪。”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汪利瞥了他一眼道,“虽然大明讲的是王法,但我们汪家有权有势,又怎会怕了一个区区的七品县令?只要不给他们留下什么把柄,我想他唐枫纵然心中起疑,也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汪德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晌之后眼中露出一丝杀气道:“汪利,你的主意不错,但是汪财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就将这劫改成杀,就在城外将那新娘和迎亲送亲之人尽数杀了。如此便不虞有人知道了。而我们杀光了所有知情之人,他唐枫就更没有凭证说是我汪家动的手,到时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汪财一惊,还想说话,却发现汪德功的面色不善,知道他已经定了主意,便不敢再提出不同的看法。而汪利知道不管是杀还是劫,都得自己出手立功,所以就更没有意见了。如此,这个大胆的主意就定了下来。歙县最大的一次冲突也随着这个决定而开始了。
八月十八,宜嫁娶、入宅,忌求财、词讼,吉神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