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辅导员找你什么事啊?”
  曾衍之刚进门,陈朝誉非常担忧地放下了游戏机迎上来询问。
  对着自己的好友,曾衍之没有隐瞒,三言两语说明情况,陈朝誉却听得比当事人还生气。他一拍床面,气愤道:“这也太强词夺理了,自己小孩儿学不好怪到补课老师头上?她竟然还放狠话,简直……简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憋得脸都红了。
  “我想问题不大吧,应该。”曾衍之理了理逻辑关系,“就算对方要闹,也不至于让我身败名裂。立不住脚的。”
  “可是影响你保研啊。”陈朝誉急道,“除了咱们院的人会把你当男神,我说实话,因为你和霍少谈恋爱,想要针对你的bo可多了去了!”
  “我知道。”曾衍之淡淡道,抬手安抚地拍了拍陈朝誉的肩,“没事,大不了我自己考。”而且说实话,曾衍之之前的规划,主要是建立在希望自己能尽早脱离曾经的那个家这一短期目标之上的。
  如今这个目标以另一种方式实现,虽然不太如意,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至少,他已经在逐步掌握自己的人生了。
  当然也不是说这样就稳定了,不过如今他的节奏可以稍微放慢一点,并且也可以将霍骋适当地列入计划中了。
  等霍骋易感期结束就找他好好谈一谈未来吧。曾衍之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在心里做了决定。
  待一切都准备好了,一转头,发现陈朝誉还沉浸在愤慨之中,曾衍之暖心之余又有些无奈,“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么?”
  陈朝誉像是触电一般浑身一颤,从当下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盯着曾衍之看了片刻,眨了眨眼,“我们今晚去喝酒吧?我现在有点说不出来。”
  “什么事?”曾衍之敏感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难过,“好。”
  陈朝誉陪着曾衍之搬家,此时柳曼枝不在公寓,她工作时间不固定,曾衍之早有体会。
  到物业那儿取了钥匙,将不多的行李放进柳曼枝给他准备的房间,曾衍之环顾一圈,也没有其他需要他动手干的活儿。这套公寓在被租下的当天,柳曼枝就请了一位家政阿姨来全方位打扫,缺少的日用家居也已经准备好了,很样板房的装修,简单,家具有一定程度的使用感。整套房也算得上窗明几净,只是缺了点人气。
  除了母子俩的卧室,还余有一间客房,柳曼枝称是给曾衍之的朋友准备的,这个朋友不限于朋友,当时从柳曼枝暧昧的表情中,曾衍之还读出了一个男字前缀。
  曾衍之烧了壶水,给陈朝誉倒了一杯,后者嫌烫,放在茶几上等自然风凉。
  “你这完全是鸟枪换炮啊!”陈朝誉连连感叹,“以后还回学校住吗?”
  曾衍之看他一眼,“为什么不回。”
  学校里的事那么多,还是住近一点方便。至于柳曼枝这儿也只用住一年,曾衍之就可以完全独立出去自己租房子住了。
  “这样啊。”陈朝誉却反常地没有很开心,按他的性子,独守空房才是最难以忍受的事。
  陈朝誉不说,曾衍之也就不问,熬到了晚上,趁还在市里的档,两人去了一家清吧,一人一瓶啤酒坐在露天靠街的位置推心置腹。
  先是聊曾衍之,陈朝誉知道曾衍之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认定了就不容易轻易改变,他从接受到承认喜欢上霍骋用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在经历时感觉上很长,回头看却很短,一年的十二分之一而已。
  曾衍之的变化陈朝誉是感受最深的,也最有发言权。虽然曾衍之和霍骋谈恋爱时间不长,但陈朝誉知道,只要霍骋那边不犯浑,曾衍之大概能把自己往后余生都搭给这人。而霍骋是个什么样的人?唯我独尊的大少爷,真正认识前都会认为这人也和所有纨绔子弟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实则呢?脾气一样臭,却也足够迁就,不到低到尘埃的地步,也把曾衍之捧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衍衍啊,把你交给霍少,我放心的。”陈朝誉像个老母亲嫁女儿一样伤感又欣慰,“你俩脾气都烂,彼此相互让着点,别总是一点就燃,有伤和气,有什么问题你别用凶的,撒撒娇,霍少能把一颗心都掏给你。”
  “不过能说出来挺好的,谈对象就怕憋,什么也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更难受。”
  街道的灯昏黄暧昧地掩在树影横斜之中,周围酒吧的霓虹灯在人和物的身上都铺上了一层层流转变幻的光影。
  陈朝誉顶着一侧斑斓,嘴角眼角少了平日的嬉笑,也有了那么几分惹人生怜的怨艾。
  曾衍之见不得他的反常,正欲开口,陈朝誉忽地抬起酒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差点没把自己呛死,曾衍之脸色冷了下来,抽了几张餐巾纸给他。
  “说你的事,说重点。”曾衍之等他勉强擦干净,敲了敲桌面不耐烦道。
  一瓶啤酒难上头,陈朝誉酝酿好半天,想要表现得轻松一点,“衍衍,我下学期要出国了。”
  基本上是没有人会选择在大四出国的,他们专业的人更是如此。成本太高,回报太低,毕业的进度受阻,得不偿失。
  “你父母……”
  “他们答应了。”陈朝誉笑了,耸耸肩道:“有人愿意资助我到研究生毕业,为什么不去?而且我还年轻,不怕。”
  陈朝誉上学早,今年不过刚19,他就算重读也不是不行,但曾衍之不接受这个理由,太虚假了,“是付晗那边吗?付晗让你去的?”
  “怎么会。”陈朝誉是真的笑出声了,晃着酒瓶道:“他才舍不得我呢。”
  陈朝誉没发现自己间接默认了有人要他走的事实,曾衍之顺着这条利益线猜过去,“那是谁?魏蔚?”
  陈朝誉摇摇头,“衍衍,我真的是自愿的。”他铁了心不告诉曾衍之更多的信息,曾衍之没想到一向软糯的omega最强硬的时候竟然是在这时。
  撬不开陈朝誉的嘴,曾衍之烦闷又无可奈何,自顾自和陈朝誉碰了杯,喝一大口冰啤,把牙根冻得发酸。
  “我以后不管你了,你有事也别来找我。”曾衍之别开脸道。
  “嗯,我会回来看你的啦。”陈朝誉露出了讨好的笑,“别生气,又不是生离死别。”
  曾衍之转过头看他一眼,听他继续道:“我还要回来参加你和霍少的婚礼呢。你俩可别让我失望啊。”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事。”
  “那不行,我最欣赏的omega必须幸福。”陈朝誉小心翼翼戳了戳曾衍之的腮帮,声音小了下去,可怜兮兮的,“你别生气嘛。”
  曾衍之还是不说话。
  陈朝誉只好自己喝酒,喝一口,说一句,“霍家和付家不一样,霍家不看重家世,只看重人,衍衍你这么优秀,他们一定喜欢死你了。”
  “我也想要和你一样优秀,至少不要被动,所以我出去其实是好事。”陈朝誉喝完了,又叫一瓶,“我知道你会担心观念问题,但这些都是可以磨合的,只要你喜欢他。”
  “衍衍啊。”陈朝誉把椅子搬到了曾衍之身边,侧身趴在他肩上,嗫嚅道:“我好舍不得你。”
  曾衍之推他,没用力,任他倚着自己装醉。陈朝誉平时看起来总是粗线条不着调,其实心思比谁都细。他叮嘱一句,曾衍之眼睛酸涩一分,到后面眼眶红了,身边的陈朝誉已经抽噎了起来。
  酒保小姐姐过来关心询问,曾衍之摆摆手,用手机扫码付了款,叫了车和陈朝誉一同回了学校,度过或许是两人住同一间宿舍的最后一晚。
  后来曾衍之跟项目,回学校见师姐和老师时,他们那间宿舍已经搬空了。他没想到陈朝誉离开得这么快,头一次心里空落落的,抑制不住的不舍和难过在胸腔撕扯,心脏揪着疼。
  曾衍之不由自主把陈朝誉的离开迁怒到付晗身上,哪怕付晗憔悴着脸色来问他陈朝誉在哪里时,也只换来他一声嘲讽:“付大少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连一个学生的去向都查不到?”
  以至于霍骋七天“刑满释放”后迎接他的不是自己omega甜蜜的投怀送抱,而是发小找情人找不着发疯似的狂轰滥炸的求助。
  霍骋一脸莫名,“你他妈找人找我要干嘛?我哪儿知道人去哪儿了。”
  “曾衍之肯定知道,但他不愿意告诉我。”
  “哦,那他肯定也不会告诉我的。”霍骋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付晗知道按照曾衍之的性格确实如此,但他仍抱有一丝希望,“他不是喜欢你吗?你上床的时候多说点好话,哄哄他……”
  “你就是这么骗那些无知少男少女的?”霍骋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曾衍之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他把我信用分扣完了你让我上哪儿补去?”
  信用分,是了,他在陈朝誉那里信用值估计已经为负数了。付晗苦笑一下,不再为难发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霍骋也不是不理解发小的心情,但的确帮不了他这个忙,顶多是让自己认识的人帮着找一下,但他的人脉大多和付晗相重,付晗查不到,他这边的结果也差不太多。
  而且有这本事做得遮得滴水不漏的,除了付家老爷子,就是魏家那边了。目前以他们自己的力量想和两家的掌权者斗,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不怪付晗病急乱投医,这是真的爱了,却没本事自己守住,以至乱了方寸。
  霍骋清净下来,由此也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自己和曾衍之的未来。霍家虽不如付家古板,但家大业大,同个姓氏下盘根错节,想要在霍氏里分到话语权的人多了去了,他身为第一继承人,若是做得不够出色,难免教人肉里挑刺。
  他是无所谓,波及到曾衍之就不好了。
  只有他足够强大的时候,曾衍之才可能放心地嫁给他。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两人的公寓,把omega抱进怀里亲亲摸摸抒发一番思念之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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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倒计时。车会有的,放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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