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顽疾之藓
嘎巴！
似乎是气急，陈剑南一脚踩碎了杰克的小腿。
“嗷呜……”
原本还死尸一般的杰克，陡然惊坐而起，随即如同大虾米一般，抱着断腿哀嚎不止。
周围众人，尽皆目瞪口呆！
周雨桐和赫敏也被惊到了。
那些警察更是一个个被吓得苍白如纸，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看起来瘦弱不堪的陈剑南，下起手来会这么狠。
而且，还是当着他们的面。
这也忒胆肥了吧！
不！
不是这个。
那个杰克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些警察都给陈剑南扣上杀人犯的帽子了。
现在怎么一下子又活了？
不，不是活了，而是压根就没死。
而是这一切，原本就是阴谋！
唰！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胖警察他们身上，失望，厌恶，还有痛恨！
胖警察也是脸色一变，原本他以为一切会手到擒来，就算有波折，也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局，谁想事情一下子超出了他的掌控。
“警官！你现在怎么说？你不说他死了吗？你不说他是被我谋杀的吗？怎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一进来看都不看，就一口咬定我打死了人，咬定我是杀人犯！可现在呢？你怎么解释？”陈剑南瞪着胖警察，嗓门一阵高过一阵，“说不出来是吧！那我就替你解释。你之所以给我扣帽子，是因为你收了钱，是因为你想往上爬。你别说没有，你要是敢说没有，咱们就去查查你的办公室，咱们就去查查你的账，你敢吗？啊！你敢吗？”
陈剑南越骂越凶，那狂暴的气势，连那些持枪警察都有点气短。
胖警察等少数几个人，更是面色惨白，哑口无言，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因为陈剑南这些话，全都是事实，全都说在了点子上。
门口的围观群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两眼喷火地瞪着胖警官。
贪赃枉法、行贿受贿、颠倒黑白、冤假错案、屈打成招、偏信偏听……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们需要警察的时候，能不能得到公正对待，他们更加不敢想象，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被人扣上杀人犯的帽子，也会莫名其妙的成为替死鬼……
他们不敢想，也没法想。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这么恼怒。
如芒在背的胖警官，汗如雨下。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哑巴了？你刚才不是挺牛逼吗？你刚才不是挺厉害吗？来，来，来，现在就给老子戴手铐，现在就把老子带走，来啊！怎么不动弹了？真以为我们华夏人好欺负啊！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敢踩两脚？告诉你，不可能！”
这一次，陈剑南真生气了。
先是酒店门口，现在是柏林西餐厅，乔治家族和约翰家族这些王八蛋，一次又一次的触碰他的逆鳞。
若非周雨桐一直抓着他的胳膊，他这一刻大开杀戒的心思都有了。
胖警官脸色黑如锅底，一双小眯眯眼更是凶光暴涨。
自从他当警察以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
恼怒之下，胖警官抽出手抢，就对着陈剑南扣动了扳机……
啪！
“啊！”
胖警官动作快，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一枚橙黄的子弹击穿了他的手腕。
剧烈的痛苦，让胖警官惨叫不止。
哗啦啦……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以贝塔为首的皇家近卫军，满脸幽怨地冲进了西餐厅。
没错，就是幽怨。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次了？
四次！
这混蛋足足折腾了他们四次，让他们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
一分钟都没有。
你这货，是不是也忒坑、忒能折腾了？
贝塔上尉幽怨地看了陈剑南一眼，随即扭头看向胖警官，咬牙切齿道：“贪赃枉法、行贿受贿、谋害国际友人，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卸掉他们的枪械，全部带走！”
快！很快！特别快！
在皇家近卫军面前，胖警官他们就如同别吓破胆的小绵羊，连反抗都不敢有，就被卸了枪，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被拎了出去。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有了两次被坑经历的贝塔上尉，抓完人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没错，就是跑的，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一般，那叫一个快。
那些围观众，只感觉一阵风吹过，西餐厅里多了很多人，然后又一阵风吹过，那些人就没影了，还顺便带走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警察。
这么说虽然夸张，却把贝塔他们的状态形容得淋漓尽致。
没法，陈剑南实在是太坑了，昨晚使唤了他们两次，坑了他们两次，今天早上若非他们跑得快，弄不好也会被坑。
有了前车之鉴的他们，哪还敢墨迹？
“我去，贝塔这货也太没礼貌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不行，我非得跟他理论一下不可。还有，那胖警察污蔑了我的人格，创伤了我幼小的心灵，还没有赔钱呢！还有那个杰克，砸了咱的西餐厅，欺负了咱的人，二话不说就给带走了，这也忒欺负人了。”说着，陈剑南就往外冲，一副要跟贝塔上尉算账的模样。
“行了，你还差那点钱啊？”周雨桐满脸无语。
“怎么不差了？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陈剑南。
“……”周雨桐。
“……”赫敏。
……
看着空空如也的柏林西餐厅，围观的人也没了兴趣，一个个都散开了。
“哼！算你们走运，走着瞧，下次绝没有这么便宜！”藏在人群里的戎马查任，怨毒地看了陈剑南他们一眼，然后随着人群离开。
陈剑南若有所感地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怎么了？”周雨桐也疑惑地看了过去。
“没什么。”陈剑南不想周雨桐担心，索性故作无奈地揉了揉肚子，“我突然觉得，我们应该去求个护身符，吃个早餐都这么多磨难，这日子还咋过？”
“揪你，还求护身符？我怕寺庙的菩萨被你拜倒了。”周雨桐。
“嘿！雨桐，你今天吃错药啦，一直呛我，信不信我收拾你？”陈剑南眼珠子一瞪。
“来啊！来啊！以为我怕你吗？”周雨桐毫不示弱。
“我看你怕不怕！”陈剑南飞身扑上。
“不怕，不怕，就不怕！”周雨桐连连躲闪，眼见就要被陈剑南抓住了，周雨桐连忙站在原地，神色严肃地看向琳达，“琳达姐，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没事。”琳达连连摆手，虽然今天受了些委屈，但是好在及时止损了不是吗？
若非陈剑南和老板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老板，此情此景之下，你拿我做当挡箭牌，真的好吗？
微微无语间，琳达看向陈剑南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周雨桐在雾都多受欢迎，她再清楚不过。
下到学长老师，上到贵族名流，拜倒在周雨桐石榴裙下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有多少，然而周雨桐却从没有对谁又格外的优待，更没有对谁动过心。
可现在，周雨桐竟然跟一个其貌不扬的华夏人打情骂俏，看着亲昵地模样，好似还发生了那种关系。
她很好奇，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得到周雨桐的垂青。
仅仅因为都是华夏人？
琳达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呃，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很不看好我？”原本因为周雨桐用琳达做挡箭牌，陈剑南就已经很郁闷了，现在琳达的反应，让他更心塞。
“抱歉，也许我说话很直接，但是我觉得你真配不上雨桐！”琳达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陈剑南对她有恩，但是恩情和周雨桐的未来完全是两码事。
“……”
陈剑南嘴角一抽，心说你也知道直接啊！
阵阵无语间，陈剑南看向周雨桐，意思是让周雨桐好好介绍一下他的丰功伟绩。
谁想，周雨桐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哎呦喂，你让我在这自卖自夸合适吗？
至于赫敏更过分，站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戏不说，还嗑起了瓜子。
“陈先生，如果你连毛遂自荐的勇气都没有，还请你离开雨桐。雨桐就如同天上的明月，光芒可以掩盖整个星空。而配得上明月的，只有光芒万丈的艳阳。我的意思你懂？”琳达直言不讳道。
“懂，当然懂。”陈剑南摆了摆手，眼见周雨桐两女没有帮忙的意思，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那个艳阳呢？”
“艳阳？你？”琳达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没错。”陈剑南挺直了腰杆，一脸严肃地说道：“艳阳，代表了强大有力，代表了光明温暖，代表了耐力十足。不才，这些正好是我的优点。”
强大有力，耐力十足？
琳达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陈剑南的意思。
这混蛋，怎么就像一个流氓？
琳达眉头微皱，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周雨桐摆了摆手，“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琳达姐，你去换件衣服，收拾自己一下，顺便给我们弄点吃的，我们还没吃早餐呢！”
“好。”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眼见周雨桐都这么说了，琳达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爽。
等琳达离开之后，周雨桐狠狠掐了陈剑南一把，“让你口无遮拦，让你口无遮拦。”
“我怎么口无遮拦了？你不要冤枉我！对了，赫敏，你给评评理。”说着，陈剑南就把战火烧到了赫敏身上。
“你们别扯上我！我什么都找不到，也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有了在酒店地前车之鉴，赫敏可不想再掺和进去了，否则再被周雨桐扒了衣服，惹得陈剑南火大，她到时候从还是不从？
“赫敏，你这话就不对了哦！咱们可是坦诚相见的好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周雨桐目光一闪，把“坦诚相见”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赫敏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伸手就朝着周雨桐腋窝挠去。
可是紧接着，她就把手收了回来。
因为周雨桐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吃了一次亏的赫敏，怎么可能还上当？
狠狠白了周雨桐一眼，然后就轻车路熟地朝着楼上走去。
……
“这里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随便坐。”
周雨桐领着陈剑南来到了西餐厅三楼，足足六百多平米地楼层，被周雨桐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百多平作为重点店长琳达的休息室和办公室，剩下的四百多平米，全都是周雨桐休息的地方。
这里被周雨桐弄成了三室一厅的格局，
一百多平米的大厅，30平米的厨房和洗浴室，60多平米的卧室和书房。
说起来麻烦，简单形容起来就是舒适、敞亮。
“你们先喝点什么？自己去挑，只要是下面西餐厅有的，我这里都有。”周雨桐说了一句，就径自走进卧室换了件舒适的居家睡衣出来。
那绵软舒适、媚眼摇曳的模样，惹得陈剑南直翻白眼。
又不让吃，还勾搭人！
看着一脸郁闷的陈剑南，赫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也跑进卧室换了身衣服。
看着坐在他对面地两女，陈剑南一脸郁闷，“我说，你们够了啊！真以为饿狼不发威，就是哈士奇啊！”
“没错，就是二哈。”周雨桐笑得前俯后仰，不是展现地风光，让陈剑南有点挪不开眼睛。
叮咚……
就在陈剑南打算让周雨桐和赫敏见识一下，他到底是饿狼还是二哈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了。
紧接着，换了一身衣服的琳达，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陈剑南见状没有一皱。
琳达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扭头看向周雨桐。
“他是我男人，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这一次，周雨桐格外严肃。
“雨桐……”琳达一脸不可置信，虽然刚才在一楼的时候，周雨桐究竟说了，但是琳达并没有当真，甚至觉得两人撑死也只是互有好感而已，然后现在周雨桐的话，算是彻底落下了石锤。
“我说最后一遍，他是我男人，如果他愿意，我可把整个柏林连锁都送给他。”周雨桐。
“我明白了。”琳达深吸一口气，重新打量了陈剑南一番，接着说道：“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蔬菜、鱼肉、米面和酒水、饮料的供货商正在密谋涨价。”
说着，琳达就递给陈剑南一份材料。
陈剑南接过，快速的浏览，同时听琳达的报告。
“我们平日的采购，主要分给两大供货商负责，蔬菜、鱼肉、米面由康德商行负责，酒水和饮料由纳泰商行负责，调味品从日照商行负责，这三家商行负责了我们日落部地区所有西餐厅九成以上的物资采买，一旦涨价，我们的利润将会大幅度所见，甚至会出现亏本的情况，除非我们的酒菜也跟着涨价，可以但如此，我们西餐厅的名声和信誉将会遭受无法现象的打击。”
琳达能成为总店的店长，可不仅仅是因为长得漂亮，而是办事利索。
“是谁指使的？乔治家族还是约翰家族？”
陈剑南神色淡定，自己搞死了哲颂查任和维森，要是乔治家族和约翰家族不报复，那才叫怪事。
哪怕明面上乔治家族和约翰家族没有证据，但是这些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充其量也就是无法直接利用官面上的力量，对付他而已。
“不知道！”
琳达实话实话，以她的交际圈子，还无法得到这方面的信心。
“嗯！”陈剑南的眉头，稍稍皱了起来：“能不能换成其他商行？”
“不能！”琳达摇头，“这三家商行，很多东西都是市面上紧俏的食品，甚至很多在雾都乃至日不落都是独一份，如果换成别家我们不但要修改菜单，我们餐厅的餐饮质量也要降级。除此之外，他们手里还掌控着很多农民的命运。”
高档西餐厅想要立足，除了美味的餐饮和舒适贴心的服务之外，最重要的是高档次且稀有的食材和酒水，离开了这两样，跟外面的大排档没有多少区别。
“啥玩意？”陈剑南一下子惊了。
欧美的农业早就进入了农场经济时代，每一个农场主都是大土豪。
可现在，琳达竟然告诉他，那些商行掌控了很多农民。
“琳达店长，你说的是农民，而不是农场主？”陈剑南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没错，就是农民，就跟你们华夏的农民一样。他们只有微薄的土地，或者并不太大的渔场，每年的收入，也只能让他们在日不过勉强生活下去。”琳达。
“这怎么可能？”陈剑南一脸不可置信。
“说起来，这些都是政治妥协的产物。当局为了遮掩他们丑陋的嘴脸，留下了极少部分人的土地没有吞并，然而这些人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保留了土地，当局却也把他们死死的限制在这片土地上，让他们艰难求活……”说到这，琳达脸上泛起一抹讥诮之色，“这不是很正常嘛？身为世界顶尖巨城的雾都，依旧有很多肮脏、混乱地棚屋区。真实再现着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看着阵阵冷笑的琳达，陈剑南疑惑地看向了周雨桐。
这琳达身为总店店长，纵然不能说七窍玲珑，却也不能这么情绪化吧！
“还是让琳达告诉你吧！”周雨桐微微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陈剑南的问题，毕竟这涉及到了琳达的个人隐私。
“我就出身棚户区……”
短短七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在华夏，棚户区虽然意味着脏乱差，但是在华夏好歹还算是安全。
然而在雾都，在这个令全世界人瞩目的大都市，棚户区就是地狱的代名词。
打斗厮杀、黑暗交易是这里永恒的代名词。
可以说，每一个出身棚户区能够安全长大的人，都是一个活着的英雄，而能够成为社会精英的，更是堪称奇迹。
没错，就是这样。
没去过雾都棚户区，你永远不知道无毒棚户区的恐怖。
相比赫赫有名地罪恶之城，雾都棚户区一旦进入夜晚，将会变成了地狱之城。
“可是这些，又跟那些农民有什么关系？”陈剑南皱紧了眉头。
“我们柏林西餐厅有五分之一的员工，来自于这种家庭。”琳达解释道，“可以说，我们柏林跟那些农民已经不分彼此。暂且不提别人无法提供响应的食材，就算能，我们也无法承受那种动乱。当然，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如果遭遇了水灾、旱灾等灾祸影响了收成，他们也会优先供给我们。”
“有没有可能，我们自己从那些人手里采购？”陈剑南眉头紧皱，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但是陈剑南还是问了出来。
“难，很难，特别难。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些人绝大多数都不识字，虽然他们的后辈开始上学读书，却没有办法把他们组织到一起。而且那三大商行也不会坐视我们这么做。”琳达摇了摇头。
她没有直接否定，但是那六个却相差无几。
对此，琳达无奈的同时，也对三大商行恨得牙根痒痒。
虽然三大商行保证了他们的供货，却两头吸血，如果抛出赋税的话，他们赚的钱比西餐厅还要多，甚至多得多。
当然最悲惨的还是那些农民，除了极少数人，那些农民甚至不知道自己被赚走了多少差价，被吸了多少血。
说起来挺可笑的，堂堂日不落，堂堂站在世界顶尖的发达国家，竟然还有这么悲惨的一面。
琳达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陈先生，我劝您还是放弃这个想法比较好，绕开商行的后果很严重。”
对此，陈剑南虽然懂得不多，但是这么多年的特种生涯，让他对各行各业都有一些了解。哪怕现在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但是类似古代盐帮、漕帮、布帮之类的存在，不但没有就此消亡，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最顶尖地资本家。
他们通过或明或暗的方式，垄断着各个行业。
普通人想进来赚这个行业的钱，非常难，除非交足分子，获得准入许可，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最明显、最简单、最安全的方式，他们用比你低的成本，跟你竞争，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赔个底朝天。
而琳达说的这三家商行，更是雾都、乃至日不落最顶尖的三大商行。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陈剑南看向琳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