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有话不妨直说

  长达半个时辰的折磨,沐惜月眼睛都没眨一下,眼看着他从一个完整的人逐渐支离破碎,意识已然模糊,意志却仍然坚强。
  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的确做了罪不可赦的事,让这些反对者即便死都义无反顾。
  孙校终于昏过去,武王二话不说让人用冷水泼醒他,打算继续时,她伸手拦住他,低声道,“我来吧。”
  武王不太相信似的,“皇嫂,这脏活儿还是我来吧。”
  “不,我不折磨他。”她没有过多解释,催着他出去洗洗手休息下,自己则留在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
  此刻孙校已经清醒许多,与她遥遥对视半晌,忽的嗤笑着,“怎么,拿我没办法了,现在打算给一颗枣?”
  他在孟津身边当值,想必见惯了这样的手段,也没觉得多稀奇。
  但沐惜月并非这样的打算,她双手交叠,悠悠走到他跟前,“孙副统领,你是孟统领的心腹,也是他的左膀右臂,难道是他授意你?”
  提到孟津,他神色稍微缓和,立刻否认,“莫要血口喷人,此事与孟大人无关。”
  “与他无关?恕本宫直言,这四个字可没有任何说服力。”她淡笑着反驳,在他惊慌的眼神中好整以暇,“看来得问问孟津平日里都在教你些什么,竟然欺君犯上都会了。”
  “巫女,你有事冲着我来,何必牵扯无辜之人。”踩到他的底线,孙校终于无法再维持淡定,怒吼着。
  她笑容更甚,歪着头,默默使出激将法,“本宫乃是一国之后,做事何须经过你的同意?”说完冲外面高声道,“请孟统领过来。”
  想必孟津有要事缠身,不然也不会让孙校在这里代替他值班,对这里发生的事自然一无所知。
  这时才真正慌乱起来的孙校挣扎着要阻止她的行为,高声叫喊着,“巫女,你难道还皇上一个还不够吗?蛊惑了武王还不够吗?”
  听着他一口一个“巫女”,沐惜月着实有些好笑,咄咄逼人地追问,“你说我是巫女,可有证据?还是仅凭道听途说以及没有任何逻辑的推测?”
  本意并不想与他发生无用的争吵,但这些混淆是非的言论让人气愤不已。
  孙校被她问得懵了一瞬,随后强硬道,“若非你从中作梗,皇上武王怎么会唯你马首是瞻,说一不二?”
  “这是他们个人选择。”这都怪到她身上,她也实在无法了。
  “还不是受了你的蛊惑。”而孙校像被洗脑了一样,一口一个受了她的蛊惑。
  “既是如此,为何你如此清醒?难道是因为众人皆醉你独醒?孙副统领,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她毫不留情地戳穿,“若我真的巫女,你还有和我理论的份儿?”
  口舌之争,孙校一个武人自然说不过,哑口无言地望着她,随后冷笑一声,“是与否又有何干,事已至此,孙某无话可说。”
  看来是破罐子破摔了。
  “孙副统领,难道你没有家人吗?”家人永远是一个人的软肋之一,她也只是猜测发问,但看到他脸色变化后便知自己猜对了。
  他没有回话,只是嘴硬地反驳她,“与你何干?”
  “当然与本宫有关。”她朗朗道,“若孙副统领是因为家人被威胁,本宫可出手相救。”
  “若我不是呢?”
  “那就不好意思了。”她歪着头一派天真,透着狭小窗户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景墨应当得知这边情况,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想到这一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两难的孙校沉默一会儿,自暴自弃,没有再搭话的打算,直视着她,“动手吧。”
  “可惜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他执意求死,她也不再心怀怜悯,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他一番,波澜不惊,“你现在身体眼中受损,便是我不动手,你也活不出两日。”
  闻言他苦笑一声,倒是多了解脱,望着她,半晌才道,“皇后又何必费心与我说这些的,便是你治愈我的伤口,我也不会告诉谁是幕后指使。”
  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她寒着脸往外走,关门的瞬间听到他飞快地说了一句,“若想要皇位稳固,为何您不出面认罪?”
  认罪?呵,天大的笑话。
  “本宫何罪之有。”不是问话,只是普通的陈述。
  她大手一挥关上门,也将他关在黑暗之中。
  看来的确是有人觊觎皇位,且深知她与景墨渊源,以她为切入点,逼她主动退让。
  “孙校家人已被转移。”刚出去,一直等着的景墨便率先道。
  “嗯,孟津呢?”
  “他在外面,似乎很自责。”景墨一边说着一边暗示她等会说话轻点,不要给人太大压力,若这当口再丧失一个大统领,着实不妙。
  她扫他一眼,握了他的手一下,跨步走出去。
  孟津正焦急踱步,看到她出来三两步上去,低声道,“怎么回事?”
  “你的部下逆反,毁了本宫唯一证人。”正窝火的人就没想过语气轻柔,在景墨诧异的眼神中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此举亦是给孟津施压,他身为孙校最亲近的上司,应当注意到他的异样。
  果不其然,他脸上立刻涌现出后悔与自责,四下看了一眼,喃喃道,“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发现,和他聊一聊也许……”
  听出他话中有话,沐惜月心内一喜,面上不动声色,听着他继续道,“前几日他一直欲言又止,我以为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便会主动告知,谁知发展成这样。”
  “孟统领,有话不妨直说。”
  “不久前他曾私下找到属下,说想回家一趟,但那时宫中正风声鹤唳,实在拔不开人手,属下便劝他再等等,之后再也无话。”他如实陈述着,基本坐实孙校家人被绑架的信息。
  她抿唇,追问道,“那时他还有什么行为异常?”
  “经常深夜一人出去,但不知目的。”此刻那些微弱的改变都成了异样,他仔细回想着。
  “可有和谁走得近?”
  孟津细数与他来往的人,沐惜月一一记下,回头与景墨对视一眼,此刻后者眼中惊讶转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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