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自然要负责到底

  他浮上温柔笑意,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好。”
  借着朝会的假期,两人难得放松,朝臣无奏折上本,剩下的半日都是他们的独处时间。
  懒懒散散地靠在软榻上,正闲聊着日后计划,外面隐约传来交谈声。
  “施公公,小桃跳河自尽了。”小公公对她们主仆之间的事略有耳闻,对是否直接告知皇后摇摆不定,只好先来过问施公公。
  守门的人表情一顿,瞬间道,“这事不必告知皇后,尸体处理干净。”
  “已经让人拖出去埋了。”小公公恭恭敬敬地回答,暗自庆幸还好提前请示了施公公。
  “莫要声张,做下人的也不要多嘴。”施公公考虑周全,一一吩咐。
  “什么事莫要声张?”话还没吩咐完,一道清朗声音传来,伴随微末笑意。
  一老一少两位公公同时噤声,规规矩矩行礼,小公公正思索如何应答,施公公已然出声回禀,“下人投湖自尽,已经处理了。”
  沐惜月微微蹙眉,怎么偏偏在朝会期间怪事频发,却因着是一条鲜活人命,才道,“妥善处理,若有家人,好生安置,调查清楚缘由。”
  “是。”
  待她回到殿内,小公公才犹疑确认,“这样没关系吗?”
  “无妨。”
  “这下人……是何处的?”去而复返的人冷不丁追问,越想越奇怪,后宫下人原本就少,她也认得七七八八,各人身世她虽不能一一知悉,却也不到逼不得已自尽的地步。
  一枪回马枪打得施公公猝不及防,只好如实回答,“是小桃。”
  她询问的神色顿住,静默良久才道,“人在哪儿?”
  施公公看向身边人,小公公立刻出声,“埋在冷宫了。”
  “有哪些人知道?”人分明送到宫外,转头出现在皇宫内,竟然还命丧于此,这林林总总不都是冲着她来的。
  小公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皇后问你话呢。”
  “都……都知道了……”他身子一抖,哆哆嗦嗦地,“当时情况突然,大家都吓了一跳,想救又不敢动手,越聚越多。”
  “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淹死?”她声音平淡地接了一句。
  小公公当即跪地求饶,哭喊得她一阵头大,摆手示意,“带本宫过去。”
  里面闻声走出来的景墨简单了解前因后果后沉了沉脸,“我和你一起去。”
  只是来通报消息,似乎无端惹怒了两位主子,小公公胆战心惊,一路过去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地带路。
  冷宫从先皇驾崩后便萧索无人,满地枯枝落叶,无人收拾的寝殿大门满是蛛网,若非今日他提及,他们早就遗忘了这座宫殿的存在。
  “就在那棵大树下。”小公公颤抖着手指着不远处一颗茁壮成长的大树,在万物凋零之际,这大树竟然还能有几分荫蔽处。
  树下有一处新土刚填,想必便是小桃的尸首。
  “她家人可安顿好了?”沐惜月并未走近,只是远远观望着,事已至此,她与小桃的情谊早就淡了。
  “探子正快马加鞭。”施公公代为回答。
  她注视许久才再度开口,“下人若是议论,便说她精神错乱,出现幻觉。”
  生前没有拔除这个隐患,死后她不会重蹈覆辙。
  满以为她会悲伤的景墨放下担心,站在她身后,对上施公公请示的视线,颔首,“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小公公带着任务离开,而彼时他二人并未想到下人的舆论焦点并非小桃自尽缘由。
  这一出意外打断沐惜月的休息,随着时间推进,一晃到了晚膳时分。
  按照规矩,晚宴摆在太和殿,一直在乾坤宫或养心殿用膳的沐惜月景墨纷纷嫌麻烦,便是过去路程都足够他们用完膳。
  奈何这是大宴,他们身为东道主,也毫无违背之法。
  抵达太和殿时诸位番邦王已有序入座,彼此谈天说地,几位王爷坐在一侧,今晚大宴,无朝臣参与。
  两人一进场,武王便起身迎接,亲亲热热地与他们打招呼,成王也跟着颔首示意。
  因着尧王未动,平王顺王也没有轻举妄动,平静观察着两位哥哥的一举一动,等尧王起身,他们才跟上去。
  皇室的寒暄来往,番邦王都看在眼中,一番见面下来,对尧王格外注意。
  “所谓一期一会,今日得聚与此,实乃荣幸,我敬诸位一杯。”最前面的番邦王主动道,斟满酒一饮而尽,为宴会开了个不错的头。
  在座都是好酒之人,传杯弄盏,一时也无人纠结白日之事。
  歌姬舞姬轮番上场,众人津津有味欣赏着,其中一人起身方便,片刻后寒着一张脸回来。
  分外注意番邦王的沐惜月一眼觉察,低声吩咐如雪,“去看看怎么了。”
  如雪应声离开,小碎步疾走到那人身边,与之交谈半晌后转身小跑着到台阶上,凑到沐惜月耳边,“他说见鬼了。”
  “见鬼?”这大宴之日,容不得半点含糊,白日本就招致足够的不满。
  “是,说在湖边见到的。”
  再度听到“湖”这个字,她眼皮子跳了跳,“哪个湖?”
  “太和殿外只有麓湖。”如雪老实巴交地回答。
  沐惜月立刻叫来白日通禀的小公公,“小桃在哪里自尽?”
  “麓湖。”
  巧了不是。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
  敌暗我明,她心思再灵巧,也猜不到对方下一步的计划,只能先解决眼前事。
  “随本宫瞧瞧。”她下定决心,亲自下台阶,含笑与其他番邦王擦肩,径直停在仍然一脸土色的人前,“可否带个路?”
  那人十分抗拒,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害怕,犹豫半晌后起身带着她往外走。
  与太和殿的热闹不同,夜幕盖下来的冬夜只有凛冽寒风,三个人沉默无声地往麓湖那边走,一直未出声的番邦王才道,“也许是我看错。”
  “无妨,您在乐蜀国受惊,本宫自然要负责到底。”她态度温和,与先前嚣张逼人不同,透出坚定的力量,令人不自觉臣服。
  番邦王多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带路,在即将到达凉亭时停住脚,回头看向她,指了指凉亭内的石凳,“便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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