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这一步太冒险了
真可笑,什么时候做皇帝还需要这样的证明。
背后掀起事端的人还安安稳稳地住在皇宫内,时不时和他上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让人为之叹服。
陈墨进宫的事想必对面也有所察觉,所以才迟迟未煽动党羽在朝堂上直白提出,只是旁敲侧击,大概想试探他亮出底牌。
沐惜月本在一旁教如雪事务,抬眼看到他正蹙着眉,十分不悦,心中担忧,便让如雪自己熟悉倒茶,她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伸手为他捏着肩颈,探头看了一眼奏折,数日前的奏折今日忽然批量生产,各路大臣都有,完全没有隐藏名字的心思。
令人欣慰的是韩折莫雨没有搅进这趟浑水,让他们有了点支撑感。
“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从京城外回来的时候,她可没有听到过路人在谈这个,最多说一说皇上又惩罚了哪个大臣,或者哪个大臣家中的风花雪月。
大臣们奏折上全都写着“坊间传闻”,也不知道这个“坊间”到底是谁。
“不必理会,闹腾一番后自会消停。”景墨已经练就了处理这种事情的精髓所在,摆手将类似的奏折通通堆在一边。
余光瞥见如雪不自在地跪坐在那儿,吩咐一句,“把这些都烧了。”
“是。”如雪回神,抱着奏折来到一边火盆,一本本往里丢着。
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分明还是在想那个九哥,沐惜月主动道,“皇上的人遍布天南海北,要找人很简单。”
如雪惊喜睁大眼看过去,随后又陷入失落中,嘟囔着,“万一陈大哥不同意……”
“你去说服他不就好了。”皇后轻飘飘地给她支招,“这里他应该最听你的话。”
她连连摆手,这话有歧义,她可不想惹上什么莫名其妙的骂名,疯狂摆手的时候还偷偷看了一眼景墨,没看到他脸上的异色,她才稍微安心。
“不必害怕,有机会就说一说,我也舍不得你在外奔走。”皇后娘娘又温柔笑起来了,她真是舍不得这里。
一日捱过一日,奏折数量日益增多,到了最后几乎都是指责他不是亲生的文章,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看不到,真是让人恼火。
景墨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一拍桌子,“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若我不是亲生的,先皇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将皇位传给我?”
沐惜月吓了一跳,鲜少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忙上前安抚,“你也知道他们只是没事找事,你若是认真了,他们就赢了。”
“明日我便要澄清这事。”他做了决定,拿出其中一本,落款正是赵雍,既然连他都上奏了,说明尧王要开始收网了,也是他们收网的时间了。
“既是如此,便不要生气了。”她心疼他的身体,忙按着他坐下,替他捶捶肩,心情却很复杂。
她当然知道他生气不是因为这些奏折,而是因为陈墨与他母亲那段过往,尽管陈墨在三强调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感情总归是真的。
这会让他蒙羞,且时刻对自己产生怀疑。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就不该让陈墨将一切和盘而出,她自责想着。
打扫卫生的如雪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样,悄悄路过,微咳一声,“施公公问午膳吃什么。”
沐惜月缓和脸色看向她,“就按平时的来吧。”
“是。”她退下的同时还不忘偷偷打量。
午膳过后,景墨照例午睡,沐惜月则退出来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奏折,如雪在她跟前伺候着,绕了好几圈。
沐惜月看着墨都溢出了砚,无奈开口,“还在担心你的九哥吗?”
“嗯?没有。”她回神,摇摇头,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奴婢是担心您。”
“担心我?”她讶然,不知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上总是介怀过去的事,给您造成不少的困扰吧。”如雪不知委婉为何物,大喇喇地开口,说完后又默默脑袋,好像无意中犯了什么罪。
听的人一怔,她以为自己的情绪掩饰得还算不错,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小丫头察觉到了,那景墨是不是也察觉到了?
“困扰倒谈不上,只是担心。”情绪会困住一个人,也会使人做出理智外的决定,她不希望景墨变成那样。
如雪替她一本本打开奏折,小声道,“奴婢也没认过什么字,但从小到大就知道一个道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皇上注定有此一劫,与您又有何干呢?”
万万没想到她顶着一张娃娃脸,忽然冒出这么有内涵的话,沐惜月当真愣了下,含着笑,“这本是他不必承受的。”
“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日后定然要处理更多复杂之事,这点都承受不住,日后更大的挑战又该如何呢?”如雪还在嘟囔着。
一席话说得沐惜月哑口无言,这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蠢蠢欲动的大臣总会提及这件事,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景墨一时无法接受也是因为与他的原则相冲,但这世界上不可能事事都按照他的原则发展,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总有无奈之时。
竟然是一个小丫头帮她想开,她也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谢谢你。”
她只是随口说说,竟然收到她的感谢,又惊又喜,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有了如雪的开导,沐惜月心里好受许多,不再被无谓的自责纠缠,同时还积极鼓励着景墨尽快从那段往事中走出来。
到了晚些时候,他看到陈墨时脸色已经好多了,陈墨只是来汇报自己新字体练习进度,一叠纸张的字与书信里没有一个相同。
连最细微的习惯都憋了过来,想来下了不少功夫。景墨看完那些字,心中对他的反感又弱了一些。
“尧王派来的探子都解决了。”暗卫在外回禀。
“好。”
尧王知道陈墨在这里,但不知道陈墨究竟在干什么,未知的恐惧才最为恐怖,景墨很享受这种玩弄他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尧王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夺权之人必然谨慎小心,他这一步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