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潮
柳清清让人杀了她的话, 秦苒一个字都不信, 嘴巴上叫嚣得越厉害, 心底里就越怕死。
林冬已经明确表态，说了会暂时放过她，回到安全区再决定, 柳清清这会儿的所言所行, 不过是在试探林冬、陈华瑞等人的底线，看看有没有转寰的余地。
真心想死还不容易？直接拿脑袋往墙上一磕，保管死得透透的。
时值黄昏，太阳渐渐地西沉, 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铺满了半个天空, 颜色红得有点刺眼。
尤其是西方的天际，像是被人泼了新鲜的血。
“在看什么呢？”
苏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在秦苒的身边站定，顺着秦苒的视线向远处眺望。
“不用担心，明天一早就回程了。”
最艰难的阶段过去了，接下来的路程危险性不大, 大伙儿走过不少次，可说经验十足。
秦苒没有回头, 轻叹道：“希望一切顺利。”
苏晗沉默了片刻, 似是察觉到秦苒的担忧，放弃了继续劝说, 故作轻松地转换了话题。
“原来想请你帮忙, 谁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出手, 柳清清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省去了我许多工夫，也让你跟着白操心一场。”
“大伙儿只是没空理会她，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她也隐瞒不了多久。”那两名幸存者还在安全区里养伤，林冬、陈华瑞等人回去之后，不可能不去找他们。
岳黎风小队出事的同时，柳清清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再没有了撇清关系的资格。
秦苒侧头看向苏晗，想起之前跟吕立良面对面，苏晗三番两次阻止了吕立良的动作，看上去轻松自然游刃有余，不见半点勉强。
“除了生命系异能，你同时修炼了体术？”重伤的四阶体修者，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制住的。
苏晗笑了笑，像是默认了，向秦苒问道：“你真的觉得，那头六阶丧尸算计柳清清，将她当成了鱼饵？”
“除此之外，还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么？我甚至怀疑，柳清清、岳黎风几人能够侥幸逃生，不是他们运气好命大，而是那头六阶丧尸另有计划，故意放了他们一马。”
“可一可二，为什么不可再三？要不是天色将晚，我都想提醒林哥一句，提前离开这里。”
如果有可能的话，秦苒也不愿意这样猜测，收拢指挥低阶丧尸，运用简单的战术，如果再加上守株待兔，放长线钓大鱼，完全可以说明六阶丧尸的智慧，已经不低于任何一名正常的成年人类，即便它形如怪物，不会说话。
六阶的丧尸尚且如此，六阶之上的七阶、八阶又该是什么模样？
相比起一二阶的低阶丧尸，四阶、五阶的丧尸除了实力上的增强，神智也在不断进化，只是想不到五阶至六阶的跨度会这么大。
从今天开始，丧尸将不再是没有思想，没有领导者的一盘散沙，每个人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丧尸王，丧尸大军，极有可能会变成现实。
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到时候人类会面临的处境，很轻易就能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苏晗回过头，看了消停下来的柳清清一眼，“那头六阶丧尸往白阳市中心去了，我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看样子事情应该不小。”
“就算它感知再敏锐，总不至于追到安全区去。”
这话的言下之意，白阳市中心那边发生大变故，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等那头六阶丧尸腾出手来，他们早回到安全区了。
白阳市区和九星安全区，两地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隔着那么一段路程，哪怕六阶丧尸的实力再强，嗅觉、感知比五阶丧尸提升一大截，也找不到藏身九星安全区内部的柳清清。
退一万步说，这头六阶丧尸真的打上门来，依靠着整个九星安全区，有九星小队的两位前队长坐镇，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秦苒没有回话，暗道希望是她太悲观，杞人忧天了。
“小苒，这里有我们看着，你就放心吧。”
“外面一切正常。小苒，你跟苏先生回去休息，别胡思乱想。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小苒，这个居民小区和白阳市区有段距离，白阳市区的丧尸群，从来不会出来这么远，至少我来这边不少次，一次都没有见过。”
“不用担心，小苒。真要有什么情况，我们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对，这里交给我们。”
站在窗边警戒的五六名队员，一个个全部开口安慰秦苒，让她苏晗一道回屋休息，不必担心。
秦苒看着窗外半晌，确实没看出什么来，就决定听从大伙儿的提议，刚想将视线收回来，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一点东西。
“――那是什么？”
秦苒指着远处，皱紧了眉。
“怎么了？”
“小苒，你看到了什么？”
包括苏晗在内，窗边的数人纷纷聚拢，朝着秦苒手指的方向看去。
火烧云已经完全褪了下去，天空呈现一种青灰之色，黑暗正在极快地笼罩大地，能见度越来越低，远处的景物影影绰绰，隐在阴影里，根本看不真切。
“有什么东西，在向这边靠近。”秦苒向前走了两步，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
经过魔法元素的改造，秦苒的五感远超常人，其他人目力不能及的地方，她却能看得清楚。
“不像是丧尸，丧尸的体型更高些，前进的动作也不像，四肢着地，数量不少。”秦苒轻声低语，将她看到的场景描述出来，“它们的速度不慢，比一阶、二阶的丧尸快得多――什么声音？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苏晗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早就不再做无用的尝试，一脸凝重地看着秦苒。其他人面面相觑，努力往外看，又集中精神仔细倾听，奈何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林哥！你快过来！”
不等其他人有所动作，秦苒已经转过头，语声急促地招呼林冬。
“发生什么事了，小苒？”
林冬迈步走过来，立刻有人让到一边，留出秦苒身边的位置，方便林冬和秦苒交流。
秦苒也不废话，直接指着窗外，将她的发现说了出来。
林冬觉醒风系异能，将风系异能跟箭术结合在一起，修炼到箭无虚发的程度，目力自然是极佳的，可惜他往外看了两眼，只觉得深沉的夜幕下，似是有什么不妥，又似是什么都没有。
“小苒，你再往外看看，然后跟我说一说，情况有没有变化。”
林冬没想过怀疑秦苒，既然秦苒说有东西在靠近，那就一定有，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是根据秦苒的述说得出结论，判断外面的变故会不会影响到他们，及时做出应对。
“数量越来越多，似是从白阳市区的方向过来的，有些绕过了这个居民小区，大部分冲着这边靠近。那些东西和游荡的丧尸撞上了，丧尸被它们撕成碎片……我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了！”
“是老鼠，变异的大老鼠！成群结队的变异大老鼠！”
变异的大老鼠，秦苒早就接触过，也杀过不少。九星安全区外围的密林，除了零星游荡过来的丧尸，最多的就是这种变异大老鼠。
只是一头两头的大老鼠，跟成千上万头的大部队，仿佛黑色的浪潮般涌过来的老鼠群，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变异鼠？”
秦苒面色发白，有点被惊吓到，“它们往这边来了！林哥，我们快点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林冬抬眼望着远处，难以下定决心。
月色笼罩下居民小区，反而比刚才看得清楚了一些，目力勉强可及的地方，大半人高的荒草疯狂地摇晃，紧接着拦腰倒地。一道黑色波浪滚滚向前，所有挡住它脚步的东西，都被撕裂碾碎。
这时候不用秦苒提醒，众人也能隐约看到快速靠近的鼠群，听到极细微的“吱吱”声了。
“吼！吼吼！！”
鼠群的“吱吱”声里，好似混杂着其他的声音。
“是丧尸！丧尸群！”秦苒心头一悸，头皮发麻背心发凉，忍不住急声催促林冬，“林哥！我们快走！！”
这样的数量和规模，根本不是寻常的人力可以阻挡，秦苒觉得除了早早离开，避开汹涌而来的鼠群，以及紧追着鼠群来的丧尸群，没有第二条路给他们选。
秦苒他们所在的这幢楼，正巧位于鼠群行进的路线当中，如果他们留在这里不走，谁都不敢保证结果是什么，没有人敢去赌。
一旦被鼠群发现了，所有人都会被撕成碎片。
就算侥幸瞒过鼠群的感知，还有鼠群后面的丧尸群，晚上赶路虽然危险，但留下来显然更危险。
林冬咬了咬牙，沉声道：“整理一下，我们走！”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除了随身携带的兵器，干粮和补给都在两名空间系异能者身上，不用他们操心。
六大小队的成员行动力很强，林冬一声令下，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门了。
“吼――”
长长的嘶吼声传来，这一回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它！是它！它来了！”
柳清清浑身一抖，整个人惊骇欲绝，失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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