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定胜负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嘶吼声, 引走了太多的丧尸, 任务小队的撤退异乎寻常得顺利。
没过多长时间, 秦苒、林冬等人就进了昨晚过夜的居民小区，回到跟岳黎风约定汇合的房间。外面的太阳刚刚向西方偏移, 估摸着不会超过下午三点。
“终于出来了，之前真是吓死我了！你们不知道，我听到那个叫声的时候，路都不会走了！”
“谁说不是呢？出了我一身冷汗，腿肚子到现在都打颤！”
“肯定是一头高阶丧尸, 远超五阶的高阶丧尸。能够随意召唤低阶丧尸, 不会是丧尸王吧？”
“神特么丧尸王！我还丧尸大军呢！”
“害怕归害怕，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不想去白阳市中心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啧，真要让你去，你特么敢去么？”
“小看人不是？我怎么就不敢去？陈队、林队他们组建探查小队, 我肯定第一个报名！”
“这个好，报名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除了例行警戒的人之外，任务小队的其他人席地而坐, 你挨着我、我靠着你, 你一言我一语极为热闹，嘴巴上说着害怕的人, 看脸上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
话题从白阳市中心的变故, 到日后组队查探的可能性, 不知不觉间又发生了改变，转到已经完成大半的任务上，开始讨论回归安全区之后，能够得到几天的假期。
每个人都很高兴，脸上全是放松的笑容，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白阳市中心传来的那声嘶吼，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切异象，都被任务即将完成的喜悦冲淡，直至被他们全部抛在脑后。
普通的小队成员们，心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管听从队长的安排，有饭吃有衣穿，再有房子遮风挡雨，在这艰难的末世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还有什么比忽然降临的大灾难更怪诞荒谬？丧尸本来就是大灾难的产物，有些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和动向，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么？如果它们变得可以用现有的科学去解释，才会让人觉得神奇。
两年朝不保夕的生活，已经将他们的内心锻炼得非常强大，基本上都有一点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多活一天就是赚的念头，不让自己去纠结太多。
至于那些理想和未来，都是队长们该考虑的事。
“……丧尸王？丧尸大军？”
几位队长聚在一起，陈华瑞轻声重复着那名小队成员无意中说出的话，面色僵硬地看向林冬、季舒平和翟耀杰。
“你们觉得这可能么？”
“不好说。”季舒平肃着脸，眸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担忧，“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会轻易下定论。”
“找个时间，往里面探探。”翟耀杰的回答更加直接。
陈华瑞略略点头，看向一直沉着脸的林冬。
“林老弟，你觉得呢？”
林冬轻皱着眉，提起了另一件事：“我现在只担心，岳黎风那边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其他的暂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陈华瑞、季舒平、翟耀杰几个都沉默了，半晌没有开口。
“希望岳黎风放聪明一点，别特么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陈华瑞阴着脸，咬着牙道，“反正早就有言在先，他要真出了事，休想咱们带人过去支援。”
“等到明天早上，倘若他们不出现，咱们就先回安全区。”
季舒平和翟耀杰两人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陈华瑞的决定。谁的命不是命，难道岳黎风的命还金贵些，非要别人以命换命，将他给救回来？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们又不是岳黎风的爹妈，得毫无条件地惯着他！
“行，明天一早回程。”林东一锤定音。
秦苒将所有人的话听在耳内，心头的疑惑却没有解开多少，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苏晗。
“苏晗，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听林哥说，白阳市中心发生过什么事，你知道么？”
国美大卖场储物仓库的门口，翟耀杰曾经提议去市中心查看，遭到了其他人的集体反对，林冬曾经提过一嘴，好似大伙儿都心里有数，就她一个人云里雾里。
苏晗转过头，奇怪地看了秦苒一眼：“你不知道么？或者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该知道么？”秦苒比苏晗更加觉得奇怪，但还是认真思考了苏晗的问题，皱着眉答道，“白阳市中心，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仿佛里面孕育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藏在暗处隐而不发，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苏晗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大灾难降临之初，丧尸才刚刚出现，几个重点城市曾经遭受过无差别轰炸，这件事你知道么？”
“嗯？”
苏晗这么一说，秦苒倒是记起来了，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
大灾难降临之初，近一半的人类直接变异，成了如今称为丧尸的怪物，大量的人员撤往城市之外，向人口密度低的区域转移，国家也派出军队第一时间救援。
完成人员撤离之后，几座重点城市因着人口密集，居住地集中，丧尸爆发的情况最为严重，被列入第一批轰炸的名单。
城市毁了可以再建，人类毁灭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阳市属于地级市，原本在第二批轰炸的名单当中，秦苒在原主的记忆里得到了相关的信息。直升机、大型无人机带来了大量的纸质通知单，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大雪，落到所有幸存者的手里，勒令他们限期离开市区的范围，远远地避开去。
小秦苒在秦爸爸的保护下逃离，听到了炸/弹爆炸的轰鸣，看到了升腾起来的耀眼火光，还有满鼻子淡淡的硝烟味儿。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场轰炸可以结束可怕的噩梦，将聚集在城市内的怪物全部埋葬。可惜仅仅投放了数枚炸/弹，行动就被紧急叫停，轰炸机迅速升高飞远，没有再出现过。
后来信息来源断绝，小秦苒本身年纪不大，整天战战兢兢担惊受怕，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秦爸爸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想起来了？”
苏晗一看秦苒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了。
“白阳市中心被轰炸过，但外围并没有波及多少。”
“只想起来这个。”
国美大卖场的储物仓库，不在被轰炸的范围之内。以任务小队这次深入的程度，还不足以抵达当年轰炸留下的废墟。
短短的数秒时间，根本没有投放几颗炸/弹，除了中心地带损毁严重点，白阳市区大部分建筑得到了保留，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苏晗轻轻颔首，明白了秦苒真正要问的东西。
“当年轰炸城市的命令，忽然之间被撤销了，你想问的是这个？”
“你知道原因么？”
“你有没有注意到，现在大家都用冷兵器，热武器基本已经绝迹。”
“难道不是热武器消耗严重，弹/药得不到补充，普通人根本没有这个渠道？”
秦苒皱了皱眉，对苏晗的答非所问不太满意，“你忽然这么说，是不是热武器有什么问题？最先被轰炸的那几个重点城市，发生了让他们不得不停止计划的意外？”
苏晗默默地点头，神色是少见的凝重，本来就轻的语声压得更低了。
“炸/弹爆炸产生的能量，那些光能、热能和其他能量，极大地促进了丧尸的快速进化。轰炸杀死了绝大部分的丧尸，但也有少量丧尸得以存活，这些丧尸在数天内接连进化，诞生出基本的意识。”
“几个重点城市，每个轰炸点幸存的丧尸不多，加起来的数量就比较可观了。它们成群结队，似乎还记得差点杀死它们的仇敌，直接杀进了数支军队的临时驻扎地。”
“所有外派的轰炸机，全部被紧急召回支援，轰炸计划无疾而终。”
接下来的事不用苏晗多说，秦苒就能大致猜到过程。丧尸快速进化的秘密迟早会曝光，加上不断地有人变成丧尸，整个国家渐渐陷入混乱，再想组织起大型的战斗计划，基本上不可能了。
不止是城市里爆发混乱，只要是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没有能够幸免的，军队里必定也有人变丧尸，到时候自顾尚且不暇。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具体的细节已经不可考，但全民放弃热武器，全力开发异能、修炼体术的基调不会变，可见必是有人下达了决定性的命令。
“白阳市的中心，看来真的藏着高阶丧尸，或许还不止一头，吸收着轰炸留下的能量进化。”
秦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表情莫测，“苏晗，如果两年之前，轰炸计划没有被叫停，你说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要么人类把丧尸全炸死，要么丧尸将人类全灭。”
“一局定胜负。”
苏晗的语声有点凉。
轰炸机携带的炸/弹威力不算大，除此之外人类还有许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用出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执意将轰炸计划进行下去，单靠轰炸机肯定不行，最后胜了也是惨胜。
最重要的是，生存的家园毁了，还是被人类自己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