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下了几天倒是平静了,玄妙儿也有时间躺在炕上和玄安浩刻那些小挂件。
  除了那些寓意好的饰品,玄妙儿还刻了一套十二生肖,不过刻到龙的时候,她犹豫了,最后还是唯独没有刻龙,谁知道这个年代什么制度,外一刻个龙再给家里带来杀身之祸呢。
  不过剩下的属相刻得栩栩如生,吃过晚饭时间还早,一家人坐在炕上,看着玄妙儿手里的雕刻,无不惊讶,玄妙儿自然还是把功劳推给了那位货郎,自己是偶尔学了一点,只是自己有天分,所以很快上手了。
  玄安睿本就有木匠的底子,所以也跟着玄妙儿学习起来,可能是这家有绘画的基因,学得也快,照着玄妙儿画的小样,也能刻得有七八分相像。
  剩下的人就给刻好的物件抛光,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尽管穷,可是和睦。
  玄妙儿看着手里的物件问刘氏:“娘,家里有好看的花绳么?”
  刘氏摇摇头:“咱们家不打络子,没那东西,西院柳大嫂母女给人打络子,你和柳家丫头柳小桃玩的好,你去借点,等你买了再还她便是。你病了柳小桃还从墙头给你拿过来五个鸡蛋呢,你祖母不让人家登门,说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哎!”
  玄安睿担心的看着玄妙儿:“妹妹不记得柳家了?柳大伯前几年打猎被狼咬死了,剩下柳大娘和一对儿女。”
  玄妙儿听着也有点心痛,这年代死个人怎么这么容易呢:“那我去看看,记不得的见了面也许能想起来些。”
  家里人也知道现在的玄妙儿活分了,也不阻止,这样的性子以后才不被欺负。
  第十章 闺蜜柳小桃
  玄妙儿拿着两个小木雕去了西院柳家,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坐在窗下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打络子,那画面很美,宛如一幅画卷。
  柳小桃看见玄妙儿很高兴的站起来:“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了么?我又不能去看你,担心死了,还好知道你证明自己的清白了,要不然这名声毁了,可是一辈子就毁了。”
  玄妙儿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年纪不大可是说起话很是有道理,不禁多喜欢了几分:“我没事了,就是有些事不记得了,这几天没出来是装病躺着的,要不然我祖母要罚我跪三天。”
  看着眼前的玄妙儿,柳小桃有点恍惚了:“你这病一场怎么性子变了?”
  玄妙儿噗的一声笑出来,这要是一般人含蓄的问问也就是了,这柳小桃竟然直接问了出来:“小桃姐,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要还与以前一样让别人欺负,那我不是亏了?”
  柳小桃哈哈一笑:“说的是,我早就劝你别听别人说三道四,你看我和我娘,这些年少被人编排了么?活的不是很好?咱们进去说,免得让你家上房人听见又要说你的不是。”
  玄妙儿看着柳小桃真的觉得对心思:“嗯,进去说,我还要与小桃姐借些东西呢。”
  两人刚进了房门,柳大娘就出来了:“妙丫头来了,你们小姐两进去说,我还得喂鸡呢。”
  玄妙儿亲切的叫了声:“柳大娘,那我和小桃姐进去了。”
  柳大娘愣了一下,这丫头以前很少说话的,今天似乎不一样了,想着也没什么想出什么,就去喂鸡了。
  进了柳小桃的屋子,两人在炕沿边坐下,柳小桃想起玄妙儿刚才的话问:“你要用什么东西?我先给你拿着,免得一会说完话忘了。”
  玄妙儿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小木雕递过去:“我要与小桃姐借点彩绳,栓这些木雕挂件,明日想去镇上的集市卖了。”
  柳小桃接过玄妙儿手里的木雕挂件,看了又看:“真好看,你哥刻的么?”
  玄妙儿也没想隐瞒:“我与哥哥一起弄的,小桃姐要是说好看的话,估计能卖出去,这两个给你带着玩,以后有好看的再送与小桃姐。”
  柳小桃也不推脱,拿在手里:“那我收下了,我这打络子的绳子很多,你随便挑些就是了,这边都是剩下的废料,不值钱,你随便拿吧。”
  玄妙儿也不客气,挑着自己喜欢的就往外捡,她不需要太长的,这这样的正适合,她这个是个配饰,人家买了之后想配在哪里,直接拴上去就可以了。
  在柳家和柳小桃说了好一会话,玄妙儿才回家,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空,也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还是闺蜜,满心欢喜。
  回了家里,刘氏已经在油灯边绣花了,玄安睿和玄安浩在用沙包打磨木雕。
  玄妙儿把彩绳放在炕上,大家都过来看,他们家没人打络子,所以这么花俏的绳子他们也不常见,也都拿着翻看。
  见大家手里的木雕打磨的差不多了,玄妙儿开始给每个木雕配上相应颜色的彩绳,有些物件大一些的,就搭配几个颜色的线绳编起来。
  上学时候有阵流行编手链,自己倒不是随波逐流的性子,只是那手链的编法也算艺术,编的好的可以编出字母名字,玄妙儿倒是感了兴趣,自己琢磨出几个图样,闹得整个年部都来跟她学怎么编。
  对于她会编彩绳,家人也没什么怀疑的,以为是柳小桃教她的,也没有多问。
  一晚上这些木雕挂件也都拴好了彩绳,不过明天去卖的话只能玄妙儿和玄安浩去卖,别人都很忙,要是家里活没干好,她们再去挣私钱,那可是罪名大了。
  因为以前姐弟两都去过县城,并且现在玄妙儿的性子,家里也更放心了,所以只是多叮嘱几句,毕竟玄妙儿十一岁了,在这个年代也不完全算小孩了。
  何况这时候民风淳朴,也没有偷孩子的,拐骗的,所以只是给带了干粮,也没想着两人真的挣什么钱,就是能换点糖吃,给他们自己解解嘴馋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玄妙儿和玄安浩都换上比较新的衣服,只是补丁少些,不过刘氏是个干净人,衣服不管新旧,都是整齐干净的。
  姐弟两背着小包袱上路了,好在村子里县城不算远,两个小短腿边走边歇,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这是玄妙儿第一次进城,看着周围青砖碧瓦,街上行人的身着光鲜,路上虽不是车水马龙,也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集市上卖什么都有,一时间各种买卖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玄安浩还是小孩子,所以见了热闹就要多看几眼。
  玄妙儿可是为了挣钱来的,有钱了赶紧偷着买点细粮,他们西厢好在也算是独立的,至少能偷着喝点粥煮个蛋吧。
  看了一圈,玄妙儿选择了一颗大柳树边上摆摊,因为这柳树周围摆摊的不多,还有边上是个慈眉善目的卖菜老太太,这做买卖还是得挨着正经人,要不然影响生意。
  见玄妙儿姐弟两过去,那个卖菜老太太先开口:“这小姐弟两是卖什么啊?这么小就知道补贴家用,好孩子。”
  玄妙儿笑着叫了声:“婆婆好,我和弟弟卖些小木雕挂坠。”
  玄安浩也随着叫人:“婆婆好。”
  那卖菜老太太看着姐弟两懂事也喜欢:“集上都叫我菜婆子,你们叫我菜婆婆吧,快摆起来吧,早点卖出去东西,一会要交税呢。”
  听见交税玄妙儿没什么惊讶的,这不就是保护费么:“菜婆婆,这要交多少啊?”
  菜婆子道:“咱们这小买卖,一天也就两三文,买卖大的交的多。”
  玄妙儿心里有数了:“谢谢菜婆婆。”
  然后姐弟两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玄妙儿用的是一块大红布垫底,上边是一块黑绒布,这个搭配比较现代,简约但是容易衬托物品的色泽和样式。
  她小心的按照颜色和种类把木雕挂件摆放好,然后找个两块石头,弟弟坐好了。
  这时候集市上的人开始多了,接近中午了,很多人家都出来买东西了。
  玄妙儿的东西不大,所以一时不那么吸引人。
  玄安浩问她:“姐姐,咱们要叫卖么?你看人家都要喊起来,别人才会去买。”
  玄妙儿摇摇头:“咱们这东西是雅致的,不能像卖猪肉那般,喜欢的人自然会看见,不喜欢的,就算是看了也未必买。”
  玄安浩是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坐在玄妙儿身边。
  第十一章 初见花继业
  还真如玄妙儿说的,来她们摊子看的问了价钱,几乎都买了,很多人站着看几眼,都不问价钱就走了,那些人也是完全不懂欣赏。
  这个挂件本身的定价不高,那些刻的简单的都是十文一个,十二生肖雕刻的费事些,就十五文到二十文一个,因为现在猪肉才三十多文,所以贵了不会有人买的,这个价位比较适中。
  边上的菜婆子也热心,自己卖了菜也帮着姐弟两推销一下,玄妙儿很是感谢。
  这时候街上更加热闹了,叫卖声更加悦耳,玄妙儿有点紧张的看向菜婆子:“菜婆婆,这是怎么了?”
  菜婆子小声在玄妙儿耳边道:“这不是花大少来了么,谁家不希望得点赏钱,那一赏就是银子啊,不是铜钱,一块再小也有半两吧,多的二三两呢,谁不想要。”
  玄妙儿觉得有意思,没想到第一次出来就看见了风云人物,小声问菜婆子:“菜婆婆,这花大少家里很有钱么?”
  “那当然了,他可是县城里最有钱家里的少爷,大名叫花继业,不过咱们老百姓都叫他花大少,外号花不完,这个不能乱说的。他家的生意都做到京城了,富裕的流油。”菜婆子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花大少过来的方向。
  玄妙儿噗呲一声笑出来,还花继业,继承祖业么?他家祖业是败家么?这家有这么个大少爷真是上辈子作孽了,多大的产业也架不住败活,这家老子真失败,教育这么个不孝儿子,花不完,这个外号也够形象的,有趣。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在心里想想偷着笑笑就是了。
  玄安浩也好奇的看着那边:“姐姐,你说花大少能看见咱们的木雕么?能得赏钱么?”
  玄妙儿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瓜:“我在家怎么和你说的,赚钱靠双手,靠别人的赏赐只能解决一次两次问题,以后呢?路要一步一步走,人要踏踏实实才好。”
  玄安浩点点头:“我错了姐姐,以后我不会这么想了。”
  玄妙儿欣慰的点点头:“这才是我得好弟弟,咱们今天都卖了七十五文了,一会去买些彩绳还给小桃姐,然后咱们去吃馄饨。”
  “姐姐,馄饨要十二文一碗呢,咱们尽管今天赚了点银子,可是不能这么花啊,那银子买点米偷着煮粥,咱们也能不挨饿啊。”玄安浩看着玄妙儿一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样子。
  玄妙儿挠挠头,有点尴尬,自己以为多挣钱多花就行了,可是现在这个架势,自己要是吃馄饨,简直就是败家了,那不是与那个花大少划等号了。
  她正想着呢,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这个木雕很精细,样子也新颖,不过这十二生肖里怎么没有龙?”
  玄妙儿一抬头就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只是那眼睛里的纨绔并没有深入眼底,玄妙儿愣了一下,这个人隐藏的不简单。
  自己毕竟是三十岁的内心了,再加上前世经历得多,自然不会真的只看表面。
  她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一身粗布衣衫还尽是补丁,头上连个首饰都没有,长得不算太出众,只是很干净透彻,只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清澈,倒是很漂亮。
  这样一个十多岁的女子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沉稳,看自己的时候不是崇拜也不是紧张,而是一种看透自己的感觉,花继业感觉身后一阵凉风。
  玄妙儿退后一点才看清这个男子的穿着,当真是华丽,一身宝蓝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玉带中间一颗鸡蛋大的祖母绿的宝石,手持象牙的折扇,扇面上是一副日出东山图。
  这时候边上的菜婆子见玄妙儿没说话的打量对方,心里替她捏把汗,赶紧提醒她:“小丫头,花大少问你话呢。”
  玄妙儿对着菜婆子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转过身对着花继业道:“我的雕刻功夫有限,不会雕刻过于复杂的,所以没有雕龙,公子看看别的可有喜欢的。”她觉得还是称呼公子好,外一叫花大少,一顺嘴叫成花大姐就糟了。
  花继业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这丫头根本在说谎,那其它十一件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怎么可能不会刻龙,这是故意避开了犯上的物件,可是却又不说出来,只说自己不会,这心思何等缜密。
  对于这个小丫头,花继业心里莫名的多了份兴趣:“这是你雕刻的?看样子你的年龄不大,这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你师出何处?”
  “公子抬举了,这只是我和哥哥在家瞎琢磨出来的,哥哥学过几日木匠活,没有师傅。”玄妙儿说的风轻云淡,没有想与对方多言,因为这个男人不简单,特别的表里不一。
  玄妙儿从花继业的眼神里看到的绝不仅是败家,她的画之所以画得好,不是紧紧形像,而是画人扑捉得到对方的心里,画景探究到意境,所以画的更加生动。
  花继业知道对方是不想多说了,也不强求,拿起几个木雕,扔下了两块银子:“这些够了吧?”
  玄妙儿拿起银子:“公子拿的木雕八十五文便够了。”
  花继业看着这个女孩不贪心笑道:“本公子就喜欢赏人钱,谁让本公子钱多呢,多的就算是赏你了。”
  玄妙儿不喜欢这个感觉,如果对方是欣赏自己的作品,赏给自己的那是荣耀,可是对面这个男子的意思是施舍,这是玄妙儿不能接受了,在家里可以放下小清高,可是现在不能。
  她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只有两人听得见道:“公子这扇面是自己画的吧,日出东山意境不错,笔韵老练,只是构图如果东方多留些空白,太阳的颜色再艳丽一些会更好,我想我的这些话值公子的赏钱了。”
  玄妙儿也是刚才注意到了花继业扇面的落款,知道是他自己画的。
  花继业愣住了,这女子说的确实有道理,他尽管不务正业,可是画的一手好画,这个是他在隐藏那么多东西中唯一不想隐藏的,因为自己喜欢,错过了那么多,这个爱好,他当真不想错过。
  而眼前的女子才十岁出头,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温饱都不能完全解决的样子,就算是大户落魄了,可是十多岁也不可能在绘画上有那么高深的造诣。
  很快花继业回过神:“足够了,姑娘的技艺让本公子佩服,希望以后可以有机会再交流。”
  玄妙儿拿起银子,还是忍不住开心,把银子收进怀里单放着:“等价交换,自然可以。”
  一句话让花继业挑起美眉,不过刚刚看着这个丫头拿着银子的高兴劲,还是觉得这才是个小女孩的姿态笑道:“那后会有期。”说完拿着木雕转身带着下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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