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夕

  聂青婉看着殷玄的背影,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手指轻扣在椅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她若猜的没错,殷玄不让她跟着去看李东楼,那是因为他要问李东楼,那一天李东楼跟杀手交手的具体细节,甚至是一招一式。
  纵然殷玄对江湖不熟悉,可他的武功极强,且早年南征北战,遇到的对手多不胜数,所知道的武功路子也很多,他也许在听了李东楼的招式分解之后能辨别出杀手的来历,或许他辨不出来,那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暗地里查明这个杀手。
  那么,问题就来了。
  他为什么非得查出这个杀手的来历呢?
  杀手已死,陈德娣已废,陈府也岌岌可危,他要封她为后,也做到了,起初他让陈温斩和王云瑶去刑部协助调查,聂青婉知道,那其实只是冠冕堂皇地做给大臣们看的,那个时候殷玄其实对结果并不在意,大概也知道查不出来,可以借此不给陈温斩封赏,他只是借着查案一事想要为难陈温斩罢了。
  但今天就不是了。
  殷玄这次是真的要弄清楚杀手的来历,且不经别人之手,他要自己弄清楚。
  确实如聂青婉所猜,殷玄派陈温斩和王云瑶去刑部协助的时候并没指望他们把杀手查出来,原本只是为了为难陈温斩,后来陈温斩拉上了王云瑶,殷玄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不管陈温斩拉上谁,陈温斩也不会把这个杀手供出来,那么,陈温斩既帮不了刑部破案,殷玄也有理由推掉对他的封赏。
  在一开始,查案确实只是一个幌子。
  可今天,在与王云瑶和王云峙这对兄妹短短的几句对话里,殷玄隐约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王云瑶坦白的太诚实,王云峙回答的太干脆,听上去像是在欲盖弥彰,盖什么,弥什么,只有等他查出来才知道。
  殷玄带着随海去看李东楼,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李东楼见殷玄进来了,要起来见礼,被殷玄抬手制止住,李东楼于是又靠回了床头。
  殷玄站在床前看他,问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李东楼说:“恢复的很好,皇上不用担心,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复职了。”
  殷玄道:“好好养着,什么时候养好什么时候再复职,不用着急。”
  说着,他让随海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然后就坐在床边,问李东楼那天跟杀手交手的具体情形,包括杀手所使用的一招一式。
  李东楼说:“杀手是一名刀者,刀功很厉害,招式变幻无穷,但都与井字有关。”
  殷玄眉头一挑:“井字?”
  李东楼说:“嗯。”
  殷玄往椅背里一靠,侧头问随海:“有听过江湖上什么人使刀与井字有关吗?”
  随海摇头:“没听过。”
  殷玄也没听过,微拧着眉沉吟了半刻,然后站起身,说:“回宫。”
  聂青婉在殷玄离开后小坐了一会儿就出去找李玉宸了,没跟李玉宸说几句话随海就来通知说回宫,聂青婉依依不舍地冲李玉宸问:“你不进宫了吗?”
  李玉宸说:“等东楼的身体养好了我再进宫,我让我爹跟皇上说过了,皇上同意了,所以我暂时就不进宫了。”
  聂青婉不大高兴地说:“你可一个人在外面逍遥了。”
  李玉宸笑道:“等八月十五了你也能回家,到时候带你父母和哥哥来我这里来,我们一起聚聚。”
  聂青婉说好,这才起身离开。
  殷玄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出来了,上前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门口走。
  李公谨和李玉宸还有夏凌惠都出来相送。
  府里的丫环和仆人们一开始在各忙各的,因为吃过晚饭,该下去休息的也都休息了,下人院离主院远,并不知道皇上来了,没休息的大多都是在帮夏凌惠酿桂花酒,而殷玄和聂青婉进来那会儿下人们正忙着把酒缸和其他东西收下去,殷玄和聂青婉进院,他们离院,故而也没撞上。
  这会儿该忙的也忙完,该收拾的也收拾完,全回了下人院,自也撞不上,故而就只有李府的家主们恭送。
  张堪和文纪还守在门口,见殷玄和聂青婉过来了,二人忙把门打开。
  李公谨和李玉宸以及夏凌惠一路将殷玄和聂青婉送上马车,看到马车走了,他三人才收回视线,进了屋。
  王云瑶和王云峙也向李府主人家们告辞,结伴往华府走。
  张堪没跟着进宫了,因为时辰也不早了,殷玄让他直接回家,等殷玄和聂青婉回到宫里头,已经到了亥时三刻,马上到子夜了,殷玄也不让聂青婉洗澡了,直接让她睡觉。
  聂青婉有些乏,却还是坚持要洗个澡才能睡。
  殷玄一听她非要洗澡,眼眸倏地一亮,很快地伸手将她一抱,笑着说道:“那朕抱你去洗。”
  聂青婉打开他的手,瞪着他说:“我自己洗。”
  殷玄道:“你一个人洗的慢,朕帮你洗的快些。”
  聂青婉皮笑肉不笑地道:“有你帮忙才慢,我一个人洗最快。”
  殷玄骤然一愣,听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后忍不住大笑出声,他虽然极想趁着帮她洗澡的时候与她亲热一会儿,但她若坚持自己,他也不勉强。
  殷玄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那让浣东或是浣西过来伺候吧,你一个人,朕着实不放心。”
  聂青婉同意了,她说:“让浣西来吧,浣东去照顾闹闹了。”
  殷玄于是就传了浣西进来,等浣西进来扶着聂青婉去了温泉殿,殷玄顿足片刻,把随海喊到偏殿,让他研墨。
  等墨研好,殷玄写了一封信,递给随海,吩咐说:“派人把信送到封昌手中,挑戚虏手下的人去送,等拿到回信了即刻来报朕。”
  随海一听封昌的名字,眼眸顿时睁大了,他看一眼手中的信,又看一眼殷玄,实在不明白这个时候皇上给封昌写信是为何,信里写了什么?
  信里没写什么,就只是问封昌可否知道江湖上什么人使用井字刀法。
  封昌远游了三年多,一定知道很多江湖之事。
  问封昌保准没有错,但找封昌不容易,这回信可能得很久才能返回到自己手中,但殷玄不着急,殷玄有的是时间等,因为这个杀手的案子除了聂北,谁都破不了,而短时间内,聂北没办法再出来破案。
  见随海还杵着,殷玄就说:“快去。”
  随海猛地回过神,重重地哦一声,拿着信赶紧走了。
  殷玄没停留,又回了寝宫。
  聂青婉还没出来,他就先拿了一本书歪在床头看,等聂青婉出来了,他搁下书,看了她一眼,也去洗了个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浣西已经走了,聂青婉也已经躺在床上。
  殷玄直接用内力熄灭了屋内的所有烛火,然后上床,将床上的女孩抱住。
  王云瑶和王云峙回了华府,二人各进各的院子,王云瑶回去后洗个澡就睡了,可王去峙没睡,他一个人站在院中,抬头看了很久的月光,然后轻功飞上墙头,悄然无声地离开了院子,又悄然无声地离开华府,去了轩辕凌所住的三留府。
  虽然此时已经极晚了,将近子时,可轩辕凌没睡,华子俊没睡,元令月也没睡,宁北也没睡,四个人都在轩辕凌的书房里,听轩辕凌说着大殷帝国的皇宫秘辛。
  当知道他们今日所见的婉贵妃就是曾经统治大殷十八年之久,被大殷国民们都尊为神一般的那个太后后,他们真的被惊吓到了。
  元令月目瞪口呆,惊愕道:“这是真的?”
  轩辕凌面不改色,说道:“是真的。”
  元令月唏嘘:“她居然是……大殷太后!简直不可思议。”
  华子俊猛一听到这个信息后也相当的震惊,可很快他就接受了,华子俊与云苏交好,又是轩辕凌的人,自对宋繁花的事情极为了解,有了宋繁华死而重生的先例,现在再听到这种事情,好像也就没有起初的那种大惊小怪了,只是因为眼前这个重生的人太过伟大,让人有些……望而生畏罢了。
  他今天居然看到了大殷太后。
  我的天!
  华子俊这会儿完全忘记这个大殷太后重生回来用的身子是华北娇,是与他华氏药门有着夙年恩怨的华氏皇门一族人了,他只感叹,他竟然亲眼看到了大殷太后。
  宁北一开始也震惊,不过很快他也跟华子俊一样,坦然接受了。
  宁北问轩辕凌:“所以少爷你是因为她是大殷太后,这才答应了她,帮她查太后尸身之迷?”
  轩辕凌道:“嗯,原本不想跟你们说这事儿,但这事儿不是小事儿,你们知道了比不知道了好,知道了做事会更有分寸,毕竟这件事有可能会影响到大殷国运,你们万事小心些,我既答应了她,那就要做到,所以子俊你这段时间就辛苦些。”
  如果轩辕凌不说婉贵妃其实就是大殷太后,华子俊坚决不会出手去淌这趟浑水,可知道了婉贵妃就是大殷太后,而他要查的这个尸身是那个太后的原身后,他哪可能会拒绝!
  这既是对他医术的挑战,也是他一瞻曾经那个震慑了九州内外的风华无双的女子的最好机会呀。
  就算是尸体,也难能可贵。
  华子俊义无反顾道:“少爷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太后尸身的秘密,让你这桩大买卖做成。”
  轩辕凌道:“嗯,目前还不知道尸身在哪里,我们先等一等,但这件事情一定要保秘,不能对任何人说,完成后我们迅速离开。”
  众人点头。
  其实轩辕凌并不想接这个生意,若不是迫于元令月的暗月楼搅进了大殷帝国这乌七八糟的事情中,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把自己置身在这种不确定的危险之中的。
  可以说他经商数十年,没来没有一桩生意像这笔生意这般大,出没有一桩生意像这笔生意这般危险,更没有一桩生意像这桩生意这般一个银子都赚不到。
  听上去很吃亏。
  可这桩生意赚的是大殷太后的人情。
  虽然这个人情在此时此刻看来似乎一文不值,但也许在未来的某天,它能拯救整个轩辕王朝。
  聪明的商人都知道奇货可居,轩辕凌也不例外。
  只是,就算明白,他也不想掺和。
  不是被迫到无可奈何的份上,他真不想搅和,如今不得不搅和进来,那就一定要确保能够全身而退。
  轩辕凌紧紧地拧着冷峻的眉心,千叮嘱万嘱咐他们一定不能泄露了这个消息,见他们都认真听下后,他才挥手,让他们回去睡觉。
  宁北没走,伺候在轩辕凌身边。
  时间不早了,轩辕凌也起身回屋,打算休息,只是,刚在宁北的伺候下脱了外衣,门就被敲响了。
  轩辕凌住在最前院,又身怀深不可测的武功,宁北的武功也极为神秘莫测,他二人不用刻意去听就知道有人在敲门。
  轩辕凌道:“你去看看这么晚了,是谁有事找。”
  宁北嗯了一声,连忙跨出屋子,提了一只灯,去前院开门。
  开了门,见王云峙站在门外,宁北微愣,有些奇怪地问道:“王公子半夜三更不在家睡觉,跑到三留府做什么?还找我家夫人?”
  王云峙道:“不是,我找你家少爷。”
  宁北说:“你稍等一下,我进去禀一禀。”
  王云峙说了一声“谢谢”,就站在门外等。
  宁北进屋向轩辕凌汇报,说是王云峙来了,言明要找他,轩辕凌听了,轻掀了掀眼皮,说道:“让他进来吧,就到偏厅里,我套个外衣就出去。”
  宁北低嗯了一声,又提了灯笼出去,将王云峙迎了进来,请进偏厅。
  王云峙没心情坐,就站了半盏茶的功夫,轩辕凌出来了。
  王云峙看到他,拱手行了个礼,轩辕凌还了个礼,然后轩辕凌就问王云峙,这么晚来找他有什么事情,王云峙抿了抿唇,看了宁北一眼,轩辕凌说:“直说无妨。”
  王云峙就把今日殷玄去了华府,向他说的一番话说给了轩辕凌听,又忧心忡忡道:“我总觉得这事此时变得不同寻常了,原本案子交给了刑部,有云瑶在,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可如今皇上也插手了这件事情,我就十分担心令月。”
  若不是因为担心元令月,担心殷玄亲自出手,来查这件事情,王云峙也不会半夜三更的来敲门,更不会来找轩辕凌。
  轩辕凌见王云峙对元令月如此上心,简直比他这个当夫君的人还要上心,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总之,不大舒服。
  但轩辕凌没表现,他只是在听了王云峙的话后,微微地沉吟了半晌,然后背起双手,瞅向门外乌漆抹黑的夜色,缓缓说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不会牵涉到令月身上。”
  王云峙其实也知道应该不会,因为郡主答应过他。
  不是王云峙不相信郡主的能力,只是因为王云峙太在乎元令月了,他不敢拿元令月冒险,一丝一毫也不能。
  若殷玄今天没特意把他跟王云瑶喊到李府,问那么一席话,王云峙还不担心。
  可殷玄这么一问,王云峙隐约就觉得事情没想像中那么容易一笔带过。
  若皇上执意要追究,谁都拦不住,包括郡主。
  王云峙不知道他眼里的郡主早已不是郡主了,而是大殷太后,但轩辕凌知道。
  轩辕凌更加知道,有这个太后在,纵然殷玄能力通天,也触不到元令月的头上来。
  再者,轩辕凌跟聂青婉有交易,他出人为她查尸身之迷,她出力为他保元令月安然不受牵扯,故而,为了聂青婉自己的目地达成,她也不会允许元令月出事。
  轩辕凌说完,收回望向门外面的视线,走到王云峙面前,难得抬起手来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能这么关心令月,我很高兴,但她有我呢,有我在,我就不会让她出事,但你的关心我会替她收下,已经很晚了,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去巡铺子,不能睡眠不足,你也回去睡吧。”
  王云峙听出来这话是在赶人,眼神微妙地在轩辕凌的俊脸上定了定。
  王云峙跟元令月的关系很好,好到无话不谈。
  在王云峙心里,元令月跟王云峙一样重要,而不一样的是,王云峙对元令月是爱情,对王云瑶是亲情。
  但是元令月明解地对王云峙说过,他们可以作兄妹,做兄弟,却唯独做不了情侣。
  江湖人不拘小节,在爱情面前也向来磊落,元令月要跟王云峙称兄道妹,王云峙也只好欣然接纳。
  从元令月嫁给了轩辕凌开始,王云峙就熄灭了对元令月的心思。
  但不让自己去爱,却不代表不爱,也不代表不再关心。
  元令月跟轩辕凌的婚姻是怎么来的,王云峙心里很清楚,元令月不喜欢轩辕凌,轩辕凌也不喜欢她,可他们却一定得成亲。
  以前王云峙也没觉得轩辕凌对元令月上心,但今日听了轩辕凌这话,倒是听出了一些不同的韵味来。
  王云峙既喜欢元令月,就希望她能够幸福,她为了家族,为了轩辕王朝,选择了无爱的婚姻,他心疼她,却又帮不了她,出生于元氏将门之家,享受着荣耀,亦承担着责任,她不能任性妄为,那是她的责任,亦是她的担当。
  好在轩辕王朝的三太子纵然声名显赫,游走九州列国,身边却没有莺莺燕燕,三太子的府邸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嫔妾,元令月是唯一的女主人,就算不得轩辕凌的喜爱,至少耳根清静,不会受什么天大的委屈。
  原本王云峙担心元令月若是对轩辕凌动了情,而轩辕凌无心,那她就会活的极为痛苦,可现在看来,轩辕凌也不是无心无情之人。
  至少元令月嫁给了他,他就算不爱,也极为护她。
  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也可能是轩辕凌也在对元令月情窦初开。
  王云峙既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元令月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惆怅的是他彻底没了希望,也行吧,王云峙想,只要元令月能够幸福,他的情绪可以忽略不计。
  王云峙向轩辕凌拱了个手礼,说道:“既然你能确保令月无事,那我就放心了,确实很晚了,我也得回去睡了,告辞。”
  轩辕凌冲他点了个头,嗯了一声。
  王云峙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聂青婉与轩辕凌达成了交易,她就不想耽搁,太后的尸身是任吉和陈温斩一块弄出去的,聂青婉猜测她的尸身应该是放回了聂府,因为这个时候的聂府最安全,且任何人都窥探不到,但具体是不是,还得找任吉和陈温斩确认。
  大白天的,见任吉不方便,那就只好传陈温斩了。
  而且领轩辕凌的人进聂府,也需要一个可靠且光明正大又能站得住脚的人领,陈温斩最合适。
  陈温斩在协助刑部查杀手一案,去聂府请教聂北,显得十分的合情合理。
  聂青婉早上起来的时候殷玄还没下朝,浣东今天出奇的不在,只有浣西进来伺候,聂青婉问浣西,浣东去了哪里,浣西说给闹闹找伴儿去了。
  聂青婉挑了挑眉,问道:“去哪里给闹闹找伴了?”
  浣西说:“宫防局呢,早上皇上起床后就吩咐了随海公公,让他吩咐宫防局那边寻一些活泼可爱的乌龟,用来给闹闹作陪,娘娘没醒之前宫防局就来了人,让我们去挑,那个时候娘娘没醒,奴婢就没去,候着伺候娘娘,浣东一个人带着闹闹去了。”
  聂青婉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快点穿吧,穿好我们也去看看。”
  浣西笑道:“娘娘也要去吗?”
  聂青婉道:“嗯,去看看。”
  浣西便不言了,加快手上的动作,给她穿衣服,再给她梳发净面。
  只是待聂青婉收拾好出门,还没出发呢,浣东就已经带着‘战利品’回来了,‘战利品’挺多,三个乌龟,加上闹闹,这下子变成四口子了。
  四口子窝在一个陶龟罐里有点拥挤,但若分开了又会显得孤独,聂青婉让浣东把闹闹和那三只乌龟都放出来,浣东听了,将陶龟罐拎到草地里,把闹闹以及那三只乌龟放出来。
  三只乌龟的个头看上去都比闹闹高大,也比闹闹壮,全都围着闹闹,闹闹看上去当真精神多了。
  闹闹领着头,带那三只乌龟在草地上缓慢地爬行,大概是想带它们参观参观这个大皇宫。
  那三只乌龟很听话,闹闹爬哪儿,它们就跟哪儿。
  聂青婉站在那里看着,忍不住感叹道:“果然动物跟人一样,都得有个伴儿陪,不然时间长了就得出事儿。”
  浣东和浣西都跟着附合。
  闹闹有事儿干了,又有精神头了,聂青婉就不管它了,喊了几个宫女过来看顾着,她就带着浣东和浣西又进了屋。
  待坐进了凉榻里后,聂青婉让浣东跑一趟藏书阁,找几本跟乌龟有关的书过来,打发时间地看看,研究研究。
  以前鲜少看这方面的书,说实在的,聂青婉对乌龟这种小动物了解的还真是太少,基本不大了解,如今有了闹闹,也得好好科普科普。
  浣东听了,麻利地跑去了藏书阁,翻找书籍。
  浣西伺候在聂青婉跟前。
  聂青婉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天光,八月虽然近夏季的末尾了,可热度没降,窗外的花草还在迎着阳光欣欣向荣地绽放,瞅着时辰,估摸着也到辰时了,可殷玄还没回来,大约又被早朝给耽搁了,但他没传随海过来通话,想必还是会回来吃早饭的。
  聂青婉想了想,让浣东去铺纸备笔,她写了一封信给陈温斩。
  陈温斩领了刑部的差事,但没那幸运再入金銮殿,殷玄也不想看到他,更不会允许他进金銮殿,所有刑部的事情都由华图一人汇报,功勇钦在旁参议,所以不管是陈温斩还是王云瑶,都不用上朝,基本都是吃了早饭再去刑部。
  这会儿陈温斩还在自己的辟邪院里。
  不管什么时候,身在何方,陈温斩都有早起练功的习惯,他起的极早,寅时二刻就起了,练了两个钟头的功,到了卯时二刻,二狗子也起了床,过来伺候他,见他收了刀,一身大汗,二狗子就去打水,给他洗澡。
  陈温斩不让他帮忙洗,自己洗。
  二狗子也不勉强,少爷长大了就格外的龟毛,洗澡的时候不让女人看,也不让男人看。
  等陈温斩洗完澡,换了一身干燥素净的衣服出来,也到了陈家人吃早饭的时候了。
  陈温斩不让人来喊,自己带着二狗子,先去看陈亥和窦延喜,再去看陈津和和余菲菲,然后再去看一看陈德娣。
  吃饭的时候,陈家众人们说的最多的就是迁居于何方的问题。
  陈亥虽然腿脚不便了,可手还挺灵活,饭能自己吃,可能因为族人们能够保全而退的原因,他心情好,精神好,病也养的快。
  在说迁居之前,陈亥还是让陈建兴和陈间以及陈璘抓紧时间辞官,其他的陈氏子弟就算在朝为官,都没有陈建兴和陈间以及陈璘的官大,那些小官,想辞或是想退,是极容易的,不用陈亥操心,但陈建兴和陈间以及陈璘这三人,一日不退出来,陈亥还是会担心一日。
  三个儿子听了都说自己有办法,只等时机,陈亥就不问了,然后就跟陈家众人们说迁居。
  但是,在说迁居前还是有一个很重大的问题得提前考虑,那就是暗月楼的报复。
  说到这个,陈温斩轻蹙眉头道:“祖父不用担心,你们尽管迁居,暗月楼那边我来处理。”
  陈亥看他一眼,说道:“得先处理好了暗月楼的问题,我们才能迁居,不然,陈府一众人虽然安全退出朝堂了,却不一定能够安全活着离开大殷。”
  陈温斩既斩了九井,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他点头道:“嗯,我今日就去会一会暗月楼的元楼主,你们今日先商议好迁居的地点,等二叔、三叔和五叔把官辞了,你们就连夜出城。”
  陈亥说好。
  于是吃完饭陈温斩就去找陈璘,要了跟元令月联系的方法,只是还没把密信发出去,陈温斩就接到了来自于聂青婉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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