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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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陈温弯腰捞起了江沼的手, 从西院出来,穿过抄手游廊,一路往后院的那处清泉小院而去。
  江沼认得这条路, 也很熟悉。
  陈温夏季喜欢在清泉边上读书,是以那间靠清泉的小院每年快到夏季时都会收拾出来,陈温坐在那幔帐后的那椅子上盯着书本,她便盯着他,也曾在前面的那月洞门里伸出一颗头来,悄悄地打量过太子, 若是能瞧见他的身影,心头便会好一阵雀跃。
  如今想来觉得累。
  那时却是乐此不彼。
  江沼的脚步慢了些。
  陈温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指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偏头说道, “马上就到。”
  下了长廊,是一段青石板小径,江沼记得原本那小径两旁种的是牡丹, 一到春季,满满的开了一片,然此时映入江沼眼前的却是两排翠绿的翠竹。
  同江府她院门前的那条竹丛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江沼愣住,陈温的手臂突然紧了紧, 将她拉得更近了些,俯下身说道,“还是青竹好,能遮阳。”
  江沼怔了怔。
  夏季烈日灼灼,东宫内唯有这一处没有个遮阴的树木, 江沼每回跟在陈温身后, 瞧见那日头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担心他晒出一身汗来,便对周顺说,”牡丹开一个春季便也没了,倒不如中上一片青竹,四季不败,还能遮阳。”
  当时他一人走在前面,她故意拖慢了脚步,说地甚是小声,没想到他竟也是听见了。
  陈温拉着她下了长廊,两人从那竹丛中走过,太阳倾斜而下,斑驳的光影晕在两人脚下,江沼垂目瞧了一眼,才觉自个儿的影子竟是被陈温的身板子挡了大半,日头并没有晒在她身上。
  江沼诧异地抬头,望过去的瞬间,陈温正好偏下了头来,那张脸就挨在了她跟前,光线一照,江沼瞧的甚是清楚,这才发现他的肤色竟是如此的细腻白皙,冷淡然的面色此时柔和下来,透着些微的放荡不羁,江沼到底是心头乱了节拍,身子往后一仰,扭过了头。
  陈温的唇角隐着一抹笑,“怎的不瞧了?”
  江沼脸色突地辣红,陈温却是手臂一紧,柔声说道,“当心台阶。”
  江沼忙地转回了视线。
  跨过台阶,便是那清泉小院,今儿小院里并没有伺候的人,门前没人,进到里头,也是安静的很,脚步一到里头,江沼便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丝凉意。
  虽仍是春季,临近午时的日头却已经有了夏季的味道,此时那凉意扑在面上,极为舒服。
  往年夏季江沼来东宫,便喜欢褪了鞋袜,赤脚踩在冷泉下的小溪之中,直到冰凉的泉水冻得她双脚发痛,她才上岸,双脚猛地蹭进那溪边的软软细沙之中,回回都会烫得她直打哆嗦,便又急忙地退了出来,躲进了那楼阁下的幔帐内乘凉。
  今儿却没有了那幔帐,一眼就能瞧清那对面的景色。
  江沼在芙蓉城董家做客时,曾对董小公子说过,“姹紫嫣红不过是惊艳在枝头,过眼如云烟,留不住印象,唯有这油桐花花瓣似雪,花蕊如桃,白红黄皆有,看似清清淡淡,落地一层犹如五月雪,世间再无此美景,顺水而下便装载了最后的一抹春色。”
  她喜欢油桐。
  此时那清泉两旁的两树油桐花期正盛,落下的花瓣儿满满地铺在了小溪之中,美如画卷,江沼心口突地一悸,竟是立在了那忘记了挪动脚步。
  以前东宫并没有油桐树。
  陈温那日冲进董家,从雪地里走来,怀着满腔的怒气,然到底还是记住了她画板上画着的那枚五瓣花儿。
  江沼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那就是油桐,却也能猜得到,应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江沼瞧了一阵,视线便移到了陈温脸上,陈温却没瞧她,只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了木楼的中间。
  陈温往儿个看书的那位置,今儿摆了一方小几,跟前放了两个蒲团,上头已经备好了今儿的午膳。
  陈温轻轻地摁了下她的肩头,让她先入了座,“饿了没。”
  江沼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是盯着那油桐花儿,陈温便也挨着她身旁坐下,拉过了她的手,将筷子塞到了她手里,低声说道,“先吃饭。”
  江沼没动。
  陈温凝着她,“怎么了?”
  “多谢殿下。”江沼抬起头,视线突地落在他的脸上,头一回没有回避,“殿下大可不必这般费心。”
  无论是那竹林。
  还是油桐花儿。
  不必按照她的喜好来,也不必这般来讨好她,她会嫁给他,相敬如宾一辈子,然却无法承载太多。
  她还不起。
  “不喜欢吗?”陈温沙哑地问她,江沼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躲开了那道视线,轻轻地说道,“喜欢,但我并不想要。”
  陈温望了她一阵,眸色深邃,渐渐地那眼眶周围便泛了一层红色的血丝,声音却很柔和,“为何。”
  江沼答,“殿下要的我给不了。”
  陈温的心猛地一揪,那日在东郊他站在文乐的营帐之外,清楚地听到了她对文乐说的那句,“不爱。”
  虽也痛,然却不如如今这番她亲口对他说出,痛的彻底。
  两人沉默,一时只余了耳边溪水的潺潺之声。
  良久,陈温笑了笑,“我可有说过,要你给什么吗?”陈温将那碟盘往她跟前移了移,“快吃,待会儿凉了。”
  江沼知道那话说出来是什么感受,心头猛地一痛,便又仰目望了过去,“殿下不想要,但我会难受。”江沼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和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我应承过你,便也说话作数,我会嫁给你,你我相敬如宾一辈子又何尝不好?殿下不图所求,我又岂非草木之心,殿下不知自个儿的这番情意,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有多致命,就算是那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有动心的那天,然殿下不知,我并不想去爱殿下。”
  她无法保证,再这么下去,她还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还能不能控制住自个儿。
  那十多年来的爱,又岂是就放就放。
  她甚至知道,自个儿的心,还是会对他心动。
  但她害怕。
  她不想去再爱一回。
  并非不会再爱上他,而是不想再去爱他。
  两人相敬如宾一辈子是最好的结果,谁也不会痛,谁都能过得很好。
  陈温脸上的那丝强笑,终究是没能保持住,心口的疼痛突地加重,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竟也答不出话来,只盯着江沼,眼睛越发的殷红。
  江沼再一次狠了心,“殿下的爱与我而言,如同包袱。”
  在江沼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陈温似乎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顿了一瞬。
  四周一时安静的可怕,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沉默了一阵,江沼便转过身子,对他行了个礼,“今儿多谢殿下招待,我先回去了。”
  陈温眸子动了动,那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文乐在宫中,待会儿孤让周顺送你过去。”
  陈温见她没应,便又说道,“你放心,孤不会再去扰你,待母后回来,孤会向她重新求一道赐婚,下月便去江府提亲。”那殷红的眸子里几番忍耐,终是有了湿意,忍着那已疼得麻木的心口,哑声说道,“如你说的那样,你我往后一生,都将会是相敬如宾。”
  陈温说完,便先起了身。
  那脚步踩在木板上,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地消失,听不见半点动静。
  江沼便也没急着走了,继续坐在那瞧着那两树油桐,微风拂过,无数花瓣就在她的眼前飘零而下。
  那年她跟着娘亲去采药,路遇油桐花雨。
  娘亲站在那油桐花雨底下,说了一段话,“油桐花雨,情窦初开,却终是困惑不解,心神不得安宁。”
  江沼呆呆地瞧了一阵,突觉脸庞上有了凉意,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触手湿哒哒的一片,江沼垂下头,那指尖上却是躺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江沼猛地一个机灵回过了神。
  **
  江沼去了文乐公主的宫殿,周顺亲自将她送到了宫殿门口。
  文乐今儿情绪也很低落。
  因皇上在文乐去东郊时,便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应允了她同三皇子的婚事。
  婚事何时,待两国再细细商议。
  文乐欲去找父皇和母后理说,两人却是不声不响地搬去了行宫,如今她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便也一直呆在殿内没有出去,那般闹腾的性子,这回竟也坐住了,今儿一早起来,就将整个宫殿都走了一遍,仔细地瞧遍了每一个角落,此时正回到殿内,单手捧着脸双目无神地说道,“本宫住了十几年了,到底还是要离开这儿。”
  直到门口宫女进来说,“江姑娘来了。”文乐这才有了些精神。
  要不是江沼过来,文乐今日估计都得憋出一身的毛病出来,此时见到江沼,便也没有留意她的神色,将堵在心头的那些话,劝都一股脑儿地全都发泄了出来。
  “我不想去吴国的。”
  江沼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听文乐说。
  “江姐姐,倒是咱们还是逃不了这样的缘分,待往后江姐姐成了我嫂子了,可得记住当初的约定,定要好好地护着我,莫要我在异国他乡受了人欺负。”
  江沼目光涣散地应了声,“好。”
  文乐说着说着便来了兴致,让宫女去取了两坛子酒来,自个儿拿了一坛,便将另一坛直接塞到了江沼怀里。
  “江姐姐,我可从未饮过酒,今儿却是特别想尝一尝,江姐姐便也陪我这一回呗,往后等我嫁去了那吴国,恐怕是再难见到江姐姐了,更别提同江姐姐一道饮酒。”
  文乐说完那泪珠子就挂在了脸庞上。
  **
  亥时末,周顺立在门口朝里望了一眼,见陈温还坐在那案前没有想要就寝的意思,正要进去催一声,却见公主身边的婢女,跟在了严青身后,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怎的了?”
  周顺眼皮子一跳。
  “公主今儿同江姑娘两人关在屋子里,也不准奴婢们进去,硬是饮了整整四坛子青梅酒,这会子均是醉的不省人事,公主闹的厉害,江姑娘却已是呕了几回,奴婢瞧着事情严重,便不敢不报,还请周公公通报一声殿下。”
  周顺吓得魂儿都没了,斥了一声,“你倒是还记得着来禀报,两人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别说是你一条命,整个宫里的奴才,怕都是要跟给你一道遭殃。”
  周顺赶紧让严青脚步快些去请太医,回头正要进去禀报,就见一道身影匆匆地从那屋内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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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婚后我嫁给了权臣》未央诺诺
  魏袭宁看中了隔壁明肃侯府家世子表哥,仗着母亲是长公主
  ,退了婚原有婚约。
  嫁过去才知表哥心中还有个白月光,婚后多年冷眼相待,到死都没人同情她。
  重来一回她知道被退婚的未婚夫楚珩,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多年征战在外,将来会位极权臣,人人巴结。
  她还知道当初退婚第二日,楚夫人被她气犯了旧疾,拖了两个月就去了。
  半年后楚珩战功赫赫,衣锦还乡了,是大雍第一战神。
  按照上辈子的下场,魏袭宁会被婆家一碗毒药暴毙而亡!
  这时小丫鬟兴冲冲道:“姑娘!长公主拿着婚书亲自去楚家退婚啦!”
  魏袭宁冲出府阻挠,砰的声一头扎进坚硬的胸膛,抬头见人
  ,脑子嗡的下腿都软了。
  楚珩伸手扶她,眸底寒气逼人:“听闻长公主今日上门是催促你我二人早日成婚的?”
  “……”望着漆黑凌厉的眼神,魏袭宁没出息的点点头。
  楚珩淡淡一笑,伸手改摸了摸她的发鬓,魏袭宁战战兢兢,总觉着眼前这人能随时将她脑袋拧下,怕的要死……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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