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李隆基

  李隆基大惊:“则天皇后?”不是仇人, 胜似仇人。就算七老八十也知道见到这妇人会发生什么事, 何况他现在的心智和体力都恢复了年轻时的状态,除了外表。
  武则天点点头, 瘆人的对他笑了笑,随即一言不发的后退。再不退下感觉箭就要来了!高祖肯定在瞄着我。手上稍微偏一偏, 就是我了!
  李妙儿也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高傲的神情, 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跟在母亲身后回屋。
  李隆基跳起来,又下意识的俯下身, 想要躲避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剧痛之下有些踉跄:“休走!!”即便是逃入蜀中时, 只是心痛如绞, 抛弃了宗庙社稷而痛哭不止, 也没真受伤。
  还讲不讲理了, 她是皇帝,我也是,她凭什么埋伏弓箭手杀伤我!
  武曌按着藏在八幅裙交叠处、裙子侧面的横刀。裙子没穿在身上时是一大片, 围在身上, 左右两端富富裕裕的交叠起来, 不会也不怕走光,里面有软纱的裤子,但裙子的交叠处适合藏东西。
  李渊和李世民、窦惠和长孙皇后急切的提着唐刀从三个方向走了出来, 李治和李弘也拎着弓出来了, 父子二人手挽手, 往旁边一站。李弘过去仁弱到快要吃素以免杀生的程度,见了安史之乱,也就把这毛病改了。
  “李隆基,受死!”几人一边说着,一边瞪了武曌一眼。这妇人跑出来的正是时候,抢去了风头。
  李隆基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当他们是被武皇收买的弓箭手:“朕是唐皇,你们胆敢……则天皇后给你们多少俸禄?”
  帝后们自从安史之乱开始后,就无心装饰,虽然没有蓬头垢面,但也减少了沐浴更衣的频率。这几日做好了打人的准备,尤其是被溅一身血的准备,特意穿了半新不旧的葛布衣裳在外面,衣裳下摆掖在腰带里,头上幞头不用金簪装饰,身上布衣鞔鞋,看着比长安城的普通百姓还不如,浑身上下值钱的只有宝弓快刀。
  穷人能花钱买动。
  “我是你祖宗!”李世民鲜少骂人,他不怎么会说脏话,三大骂人词汇分别是:禽兽、混账、村夫,今天这话明明说的是实话,倒像是骂人:“都说你眼瞎,果不其然。李亨买动回纥人……一脉相承的无能!”
  气死我了!
  李渊顶着一张美少年的脸叫道:“我也是你祖宗!混账东西!”
  李隆基大怒道:“呸!若真是我祖宗,焉能为则天皇后所用!让她逞凶逞狂!”
  讲不讲理!我是孙辈不能毁她的墓,我祖宗能坐视不管?
  李旦惋惜遗憾的的隐匿在母亲身后。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自己躲避,但她的吩咐和自己想的正好一样,怎么面对儿子呢?皇位因他而来,曾经那么优秀,力挽狂澜的儿子,在年老时掀起更大、更恐怖的惊涛骇浪。若要上前劝阻,不会有效果,谁都能把自己一脚踹开,又怎么对得起这几年的惊心吊胆。若不上前护着儿子,良心何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回屋闭目塞听,长叹流泪。
  窦惠提刀上前斜劈,又问丈夫和儿子:“你们俩的话,怎么那么多?把他打成肉饼就是了。整日思念一个胖女人,不曾听闻他为锦绣江山悲泣。”
  我们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他身临其境,看的却不是地图,不是丢失的疆域,而是杨玉环的画像,打死算了。
  李隆基往后闪避,可是肚子上还带着羽箭,闪避不及,别这泼辣的中年妇人在肩膀上砍了一道。
  挂在架子上的韦氏用灵巧的舌头绕过嘴里的核桃,小舌尖扒拉开堵住嘴的布带,把核桃噗噗的吐在地上,大声叫好:“好!!我心满意足了!”
  这些年武曌越来越精于捆绑和堵嘴,韦氏也越来越善于自己给自己解绑。
  杨广安静的看热闹,笑的不要太明显,看热闹要低调这件事,他记住了。
  李隆基踉跄的站起来,试图徒手夺白刃,他脑子中有些混乱,只想着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皇帝的威严已经不好使,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年轻时何等骁勇矫健,就算在虎豹万骑中也不逊色,在马球场上纵横驰骋。现在怎么拙手笨脚,连几个村夫一个妇人都应付不了。
  唐高祖提着刀都觉得浪费,杀鸡焉用宰牛刀,上前一个飞踹,踹在他的后腰上,把人踹飞出去。
  血混合着泥,沾满了唐玄宗的暗纹白娟圆领袍袍。
  人被踹到唐太宗面前。
  李世民踩住他的后背,用力踩了两脚。随手把刀往后一抛,丝绦挂在树上上,拔出昨天早上顺手插在门边的木棍——门口的兵器架上插了不少武器,木板却插在门口。用棒子打人可顺手了,三两下就把很久没挨过打的李隆基打的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隆基挣扎道:“你们偷袭”
  唐太宗用力跺了一脚:“打你还用偷袭?”
  李隆基喘着带血沫的粗气:“放肆。”
  李渊给儿子递了个眼神。
  李妙儿一关门就问:“这吓人吗?我怎么不觉得吓人?他敢杀太平一次就敢杀第二次。”
  “你闭嘴。”
  李治指责道:“你多些耐心。妙儿过来。李隆基此时心神俱裂,见到你娘已是足够惊人,再见到被他杀害的姑姑,自然在厉鬼索命与真鬼前来报仇之间游移不定。”
  “噢噢噢。”
  “媚娘,你占我阿耶的便宜。”他们暗中放箭,你出来露一面,倒好像是你下的命令。
  武曌解释道:“我哪能想到四方同时放箭,你们有什么打算都不告诉我,碰巧而已。”
  别人按照夫妻父子分组,关系好心无芥蒂的都各自在屋里保养武器,互相安慰,也不确定李隆基什么时候来,只不过是左手弓右手刀,以枕戈待旦的心情等着。看到李隆基的时候,极有默契的拉弓搭箭,先泄愤再说。没想到四面都是这么想的。
  “你也不告诉我呀。这些天和独孤伽罗眉来眼去,筹划的什么事?”
  武曌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说:“帮她设个赌局。”
  李治拍她大腿:“我也赢了。就知道是你。”
  武曌媚笑了一声,一把扯开衣带。
  李治往后躲:“你要干什么?现在可不合适。”虽然很刺激,但真不合适。我也想去揍李隆基。
  “换件衣服。”
  “咿~”
  李世民踩着这后辈,一把就把贯穿他身体中的箭扯了出来,又痛的唐明皇满地打滚。“端正点,行伍村夫也不像你这样,斯文扫地。”谁没中过箭受过伤,喊的比待宰的羔羊还惨烈。
  李渊身心舒畅,剥橘子吃:“现在这样实在胜之不武,等他恢复了,一对一的单挑。”
  李世民不置可否,这种小事当然听他吩咐,转念想起这样会更有趣,李隆基或许以为他自己骁勇善战,让他见识见识。
  单人去把李隆基打趴下,不能随机上,得有个顺序。
  顺序就按年份算,要么是从李渊开始,要么是从李旦开始。
  显然李旦不想动儿子,现在在李隆基的□□声中还隐约能听见李旦的低泣声。
  飞速撸掉了满头金簪步摇玉搔头、包金玉插梳,又挽起发髻换了圆领袍,翘头云履换做软底小靴,则天皇后对着镜子看了看,来不及卸妆了,卸不干净看着反倒奇怪。大步出去:“有事儿孙服其劳,请从我开始。”
  李渊冷冷说:“不行。”
  “遵命。”武曌也不争先后,反正总能轮到她。就在旁边的胡床(小马扎)上坐下,笑眯眯的看着。
  李治更过分,还自己端了一盘干果出来:“娘,来呀,我来剥。”
  长孙无病不准备动手,但也没心情敲核桃吃。
  帝镇外的帐篷里钻出来几个人,几个美貌的女人。为首的正是王菱。
  每个皇帝的后宫里都有心生怨愤的后妃,但显而易见,只有昏君才会被后妃报复。明君的怨妃一样难过不满,但她们自觉说出来不占理,想去报复会被斥责,还会被那一朝的皇帝责难,就不肯去。
  王菱之前也忐忑不安,知道安史之乱开始,她就清楚了,自己无论来做什么,是骂他还是想方设法的伤到他,唐朝列祖列宗都不会保护他。
  嘻嘻嘻嘻。
  笑个屁啊,哭吧。
  李隆基趴在地上缓了一会,身上的疼痛渐缓,伤口似乎在渐渐愈合。“你们偷袭朕!暗箭伤人”
  “暗箭伤人的事多了。你连安禄山都认不清楚,告诉你要打你,叫你警醒,你也听不懂。”李世民的情绪非常复杂,还记得多年前怎样夸耀他,夸他像自己。我真是太轻浮了,应该盖棺定论,只有盖棺才能定论。又愤怒,又悲伤:“李隆基,方才不是偷袭。对于你这样的废物,用不着四下设埋伏。巧了。”
  李隆基狼狈的擦了把脸,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几个人,只觉得狰狞可恶。巧了?巧了能在我刚一落地时,从四个方向同时飞来羽箭?让我躲避不及。。
  “呸,还不是被武曌指使,被女人驱使,装什么大丈夫。”
  在旁边兴致勃勃看热闹的都尉相信是巧合。帝镇的杀气太重,在弥漫阴间的怨气之中可谓气贯长虹,一股杀气顶天立地。阎君登高望炁时都觉得有问题。当一群人都想杀一个人的时候,就不需要串通联络,早就他娘的一起动手了。
  武曌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比我还敢想。朕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或许天下人都能被朕驱使,就这几位祖宗不可能,他们不杀我,都是我机警敏锐。
  李渊随手丢给他一根木棍,自己也拎着一根木棍,言简意赅:“来。”
  李隆基终年七十八岁,最后三十多年早已不操练武功,安享太平。不巧的是,他现在的样貌正是五十多岁的样子,状态也是五十多岁,刚刚得到杨玉环日夜相伴,被李林甫杨国忠拍马屁拍的浑身舒爽,又有乐圣李龟年和几个参军戏名伶(相声大师),活成了一个快乐的老纨绔。
  警惕的捡起棒子:“即便是长安洛阳的百姓,朝中百官,也不敢如此对朕。”
  即便是太子,是马嵬坡兵变的士兵,出来杀人的张小敬,也不敢如此。
  李渊一听这话更气了,他老了也喜欢玩,喜欢打猎,喜欢泛舟湖上,但自认为比李隆基勤政的多!“长安洛阳的百姓傻!把你当成皇帝,你却是大唐的罪人。”
  几下就打掉了他手里的木棒,又一棍劈在他脸上,打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脚踢在软肋下,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打。
  最终以木棍折断而停下。
  李隆基已经是体无完肤,身上有几处不正常的扭曲着,无论如何,人的胳膊不会扭出波浪~~~
  皇帝们非常有耐心的等他康复。
  李世民叉着腰等着他的肌肤愈合,骨头接好:“痛上加痛没有必要。痛的过度,人反倒会麻木没知觉。”这一点朕很有经验,我受伤时就是疼到极点就懵了。大将们也都这么说,阵前受伤都没知觉,失血过多只觉得麻和冷,伤口包扎好,开始养伤时最疼。
  长孙无病挑挑选选,提给丈夫一根削尖的竹竿,竹竿有三指宽,将近一丈长:“用这个。给树干削皮不易。”木棍都是砍掉的小树,自己削树皮做出来的,竹子不用费事。
  武惠妃心灰意冷的躲在篱笆墙后探头,心说皇帝真是深情。爱我时,皇后也可以废,所有的妃子都能置之不理。等到我死了,他移情别恋,一样一心一意的对杨玉环,比当年对我更甚,更加宠爱,连我的儿子都被弃若敝履。一骑红尘妃子笑,三千宠爱在一身。
  这边血腥味浓郁,那边正在温黄酒、烤梨、烤橘子,宁静温馨的香味四溢。梨子烤完之后极甜,带有糖的焦香。
  李隆基又一次恢复好,那个眼熟的少年走了,换上来一个更加眼熟的青年人。他终于想起来这是谁了:“你,你是唐太宗。”
  李世民露出的闪亮的虎牙:“不错。你的瞎眼什么时候康复了?”
  “啊?”
  “拿起你的棍子。来与我一战。”
  李隆基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的拾起棍子,犹犹豫豫的说:“不敢。”
  “谋夺儿媳,任用奸佞,骄奢淫逸,对节度使毫不设防,唐朝险些灭亡,祖先祭祀断绝,你有什么不敢?”
  李隆基说:“您也对节度使不设防啊”您还打算分封十二家刺史代代相传呢。朝内的武将,尉迟恭差点把李道宗眼睛打瞎了,被人告谋反,你也就威胁了一下,问要不要飞鸟尽良弓藏?
  他试图和唐太宗讲理:“安禄山虽然是胡人,但太宗您手下良臣猛将,出自隋朝的不在少数,李密、窦建德的部将,即便是隐太子府的臣子,您也敢用。突厥来归降的可汗与贵族,出任高官,担任亲兵,与您同吃同睡。就连则天皇后也出自您身边。我怎么”
  我怎么就这么大罪过?我哪能想到安禄山会谋反?
  长孙皇后问:“你怎么觉得自己能和我的丈夫相比?我的丈夫,有时候爱发发小脾气,除此之外一切完美。文武全才就不必说了,臣子们单与他比较,谁能比得过他?只是独木难支,为了集思广益,广开言路,要他们填补不足之处。皇帝实力过硬,又极富名望,气概足以服人。你,一个好色老头。”
  她想了想,我现在需要赵飞燕。
  武曌幽幽的说:“李隆基,你可一点都不像我。你早期最为光耀时,敌人只是女人。”一个能力不济的韦后,一个权术不太好的太平公主。
  “武曌!你把开元盛世置于何地?”
  李世民听他中气十足,哪儿都不疼的样子:“恢复好了吧?来。”
  李隆基迟疑了一下,他现在不剩多少锐气,暮气沉沉,把木棍一扔,扑通一跪:“隆基知错了。”
  韦香儿刚从架子上挣扎下来,她屋里没有刀,赤足跑出来:“给我一把刀,让我砍了他的头。”
  “滚。”*5
  李隆基的可恨完全不能减弱韦香儿的可恶,但韦香儿的可恶能减弱武曌的可恨。别问为什么。
  李隆基把木棍又捡起来了:“韦氏休走!”
  李世民颠了颠手里的竹枪,像给女儿穿糯米丸子一样,用力一刺,把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同时贯穿。又用力挑起二人,把尖头往下一扎。
  长孙无病又恰当的递上来一把锤子,她递的那么顺手,就好像心有灵犀。
  赶回来的刘病已和刘骜情不自禁的鼓掌。
  吕雉也叫了一声:“漂亮!”
  虽然唐太宗没想到要锤子,看着锤子,想了想,踮起脚尖把贯穿二人还的竹枪往地下敲了敲,像用钉子钉住虫子一样,往地下敲进去半米。
  李隆基在下,韦香儿在上,二人的腰腹被竹枪贯穿,一边互相厮打报以老拳,一边挣扎的想要逃出去,却稍微一动就扯得伤口剧痛。
  韦香儿:“哈哈哈哈哈李隆基,呸!”
  李治捧了一碗热好的药酒过来,这酒中加了竹叶、陈皮、香草等药,淡香,能去火理气:“阿耶厉害,这一下时效长久。”
  李世民只觉得身心舒畅,拿李妙儿捧来的手巾擦擦手上的血,喝了口酒:“我不喜欢刑讯,武曌,你不是会训马么?雉奴,你和她一起,让李隆基知道错。”
  李隆基颤声高呼:“我知道错了!马嵬坡时就知道了”揍了她几拳,又嫌碍事,就掐住韦氏的脖子。
  李渊听的来气,又拿了一根竹枪扎透。凡事做过烤串的人都知道,一根签子穿过容易打转,两根签子不论是扎肉块、扎丸子、扎土豆片都非常稳定。二人挣扎的幅度顿减许多。“混账东西,到此时还提马嵬坡。你在安禄山谋反时就该后悔!在被逼出逃时就该后悔!大唐江山和一个妇人孰轻孰重!马嵬坡马嵬坡,而今若有神异之事,把你变成杨玉环,日日顾影自怜才好!”
  太平公主和薛绍来了,在镇外看了看,都没敢过去。祖宗今日超凶。
  李昭请假未果,继续在人间抓游魂。
  李瑛等三人思前想后,切切私语一番,就权当不知道。
  唐太宗去给父亲敬酒:“妙计妙计!都尉,此事能办到吗?”
  在旁边看的神魂颠倒的都尉想了想:“很少有人提出这种要求,毕竟鬼的身体是一样的,只有脸上不同。”医馆倒是有整容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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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酒的配方是竹叶青。很好喝,真的去火。我烦躁不安时就喝一杯。一个月喝两三次,基本上能保证平稳。感谢在2019-12-30 12:56:38~2019-12-31 12:4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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