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换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将军,起来接旨吧。”
  凌安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念着圣旨的太监,却迟迟不接。
  “我说将军那,人啊,还是聪明一些好,不然,容易招惹灾祸。”太监见他久久不接,所幸将圣旨扔到了他怀里,阴笑了一声说道。
  “那多谢公公了。”
  凌安虽然不时常出入朝堂,但是通身的威严和气度还在。他站起身来,比太监高了不止一个头,而且他配着长剑,太监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太监又“好心”提醒道。
  “本将军该如何,怕是轮不到公公赐教。”凌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
  “你!好好好!你自己看着办吧!哼!”太监气得拂袖而去。
  凌安却看着桌子上的圣旨苦笑了一声,“到底,是逃不过了。”
  他缓缓走出门口,坐到台阶上。腰间的长剑被他拿出来反复擦了好几遍,他看向床边烧的火红的晚霞。
  真美啊……可惜了,只是夕阳。
  与此同时,远在小周国的凌宣也收到了来自陈国的一封密信。
  熟悉的字体,往日还带着些许情意,现在看起来,竟是满满的戾气。
  “看来,这是要用我来换他的性命了。他这驭人之术倒是越发地炉火纯青了。”凌宣冷笑了一声,抬头瞥了一眼还在等候他回信的陈国使者。
  “来人,斩了。”
  “乾帝,你不能杀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乾帝,乾帝……”
  只是这使者到人头落地的那一刻都不知道他们的皇帝早就把他的人头别在了裤腰带上。
  他要的只是回信,至于一个使者的人头性命,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追风。”凌宣叫道,黑暗中略过一道身影,紧接着追风就从外面进来了。
  “主子,不要跟娘娘商量一下么?”追风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问道。
  “她看过了。”
  所以说,其实娘娘也默认了。追风沉默了,虽然主子表面上看上去恨老国公,但是其实心中还是留念那一分亲情的。
  之前老国公因为家族的威望,皇帝不敢动他,只是现在老国公大败,皇帝就有了杀他的理由。
  只是他也太过无耻,不仅让主子为他领兵,还要主子用周国的兵将来替他打仗流血。
  但是主子已经做了决定,他不好在说什么,更不能叫主子不去救自己的父亲。
  回信送到慕容叶手上的时候,慕容叶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脸色苍白,眼眶深陷,看起来瘦削阴沉不少。
  “真是久违了,朕都快忘了阿宣的字了,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笔一划如行云流水,好似龙行呢。”
  追风以前就不喜欢他,总觉得他这个人心机深沉,只是主子同他交好,他不好说些什么。现在看他这惺惺作态,阴阳怪气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一剑砍了他的脑袋。
  “只是这军队一事,不瞒使者,朕的军队大多被国公带出,折损了将近一大半在楚南的手里。朕并非个为难阿宣啊。”
  一口一个阿宣,还当主子是那个为他驱使的贤王么?
  “请陈国皇帝慎言,不要直呼我家陛下的姓名。”追风冷着脸道,把他方才说的这些话当做了放屁。
  慕容叶的脸色僵了僵,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垂,“朕听闻周国的将士个个英勇善战,更有乾帝的谋略,想必区区一个楚南一定不在话下吧?”
  “到底是陈国攻打楚南,若用我周国的士兵,怕是对皇上名声不利呢。其实皇上也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倘若我国此时倒戈相助楚南,想必陈国……”话,追风没有说尽,但是慕容叶怎么能不明白?
  “使者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军队一事朕自然会解决。只不过也请你告诉乾帝,百善孝为先那。”慕容叶特地强调了最后这几个字,咬牙切齿道。
  追风从容地行了一个礼,“那我便回去复命了。”
  “噗!”慕容叶胸闷郁结,到底没忍住喷出来一口鲜血。
  一个使者而已,都这么猖狂了?凌宣一点都不顾他的面子就杀了他的使者,但是现在他却不敢杀了面前的追风!
  好,好,真好!
  凤仪宫
  长夜未央,苏锦绣却没有睡着,她垂头,温柔地抚摸着凌宣的长发。
  “天亮便要走了?”
  “嗯。”
  凌宣难得的好好同她温存一番,只希望天色不要太快变亮。
  “何时回来?”
  “三月之内。”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苏锦绣知道这次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楚南不过一个小国,之前差点都人攻了城池,结果现在不仅夺回了城池,还有要进攻陈国之意,这背后必定有高人相助!
  “记得吃饱饭,不可因为忙碌而不吃饭。”
  “嗯,我一定平安回来,你不要担心。”凌宣握着苏锦绣柔若无骨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一直都信你,只怕你废寝忘食。”苏锦绣浅浅一笑。
  五年前他说会回来,他回来了,哪怕这途中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
  她一直相信他,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信。
  所以这次,亦然。
  出征之事,她不能为他分忧,能做的,只有替他管理好他的背后,才好让他更加放心的向前。
  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何时,一缕微光透过,值夜太监打更的声音传来。
  凌宣从床上起来,苏锦绣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从柜子中拿出铠甲。
  这铠甲其实很久之前就想给他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她终于有机会亲手为他穿上了。
  “这是你亲手做的?”凌宣低头问道。
  “嗯。”
  铠甲与平常的衣服不一样,制作是需要特殊的方法的。怕是锦绣为了他而特地去学的。
  他怜惜地抚过她的脸颊,“辛苦了,等我回来。”
  “嗯,保重。”
  夜静阑珊,城中灯皆灭,唯有那宫中的一盏灯仍旧亮着,他仿佛看到了静静站在门前的黄衫女子。
  凌宣骑着黑马,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言子玉。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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