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机会了
小周国驿站,墨棋一身墨色衣服端坐在凉亭之中。
儒林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可是走到凉亭处又开始犹豫了。
“儒林,怎么了?”
墨棋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
儒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么?”墨棋问。
“是……”
“想不说便不说了吧。”
“陛下……他回来了。”
儒林始终还是说了。他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陛下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可能了?
“他回来了?他是谁?”
“凌宣……”
墨棋久久没有言语,不知道过了多久,儒林看到山头的太阳都将将坠下,他才忽地笑了,“许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有些生分了。”
然后又自言自语呢喃道:“原来是他回来了啊。”
一身玄衣被黄昏的夕阳染就温暖的颜色,他英俊的侧脸在阳光的掩映下若影若现。
“他……回来了啊。”
真是意外,原来,锦绣的坚持……是对的。
“陛下……”儒林想要出声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轻声地喊了一声陛下,苍白又无力。
谁都知道,他回来了,就代表有些人再也没有可能了,连欺骗自己的权利都没有了。
“儒林,我想抚琴了……”墨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儒林在原地愣了许久,陛下是会琴的,谁都知道陈国镇国公世子琴声卓越,可是谁都不知道他的陛下抚琴绝对不会逊色于他!
可是这琴,自从德庄太后死了之后,陛下有多少年没有碰过了?大概也有十年了吧。
“是,陛下。”儒林躬身退出,片刻之后抱了一把琴回来。
这琴是他问驿站的人借的,虽然制作谈不上精良,但是也算是这里能找到的最好的,毕竟不能跟西凉皇宫里面的东西相比。
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冰凉的琴弦,墨棋愣了愣,许久没有碰过这个琴,也许久没有这种冰凉的感觉了。
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琴身,然后便有一串串音符在指尖流泻出,有些东西,就算一辈子都不去触碰也不会感到陌生,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忘了这首曲子叫做什么了,只是记得那熟悉的旋律。
“啪。”的一声,琴身上的一根弦断了,因为弹力过大直接将墨棋的食指给刮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瞬间从里面流了出来。
墨棋愣愣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一言不发。
倒是儒林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撕开自己的衣摆先把他的手指给包上。
“何御医在何处?何御医在何处?”儒林高声叫道。
可是墨棋却像忽然失去了灵魂一样呆呆地侧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看哪里。
从他的眼角忽然落下一颗泪,沿着他白皙的脸颊然后湮没在衣领中。他像是惊愕了一下,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湿濡的感觉让他陌生,却好像此刻只有它才可以切合自己的心意。
“陛下……”儒林的眼眶通红,他跟随陛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陛下这么无助的样子,即便当年太后娘娘去世,陛下也从来没有落过泪。
“儒林,朕……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此刻的墨棋就像是一个丢失了自己心爱东西的孩子,惊慌失措,却又无助地只能站在原地。
儒林默然,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陛下,只能安静地不说话。
秋风起,卷起一地落叶,小周国的天好像又冷了,快要入冬了吧?
或许……
虽然今天晚上的宴会只是一次接风的宴会而已,但是整个小周国的人们依旧很是热情和期待,因为小周国从来没有这样的盛事,从来没有这样以平等的方式宴请三国皇帝来这里做客。
苏锦绣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因为他们没有小周国皇帝的请柬,所以必须还得动一些手段才可以。
她仍旧穿着白天的修身红衣,没有任何修饰的东西,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还特地给自己做了一块面纱遮脸。
“娘亲,皇宫里好玩嘛?”初辰拉着苏锦绣的手,噘嘴问道。
苏锦绣无奈,“辰儿,去皇宫可不能随意玩哦。”
初辰的小脸顿时耷拉下来了,有些失望道:“好吧。”
“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你想去嘛?”
一辆装修精美的马车从远处驶来然后停在苏锦绣的面前。从马车上跳下一个玄衣的少年笑着对初辰说道。
苏锦绣抬头看着那少年身后的那个人,她浅浅一笑道:“怎么过来了?”
千叶走到她面前来,极其自然地抱起初辰,然后看着苏锦绣说道:“来接你。”
她知道千叶今天晚上是不准备去参加宴会的,毕竟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他过早地暴露自己肯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他怕是知道自己没有请柬这一回事情了,所以这是特地过来接她么?可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知道他的心意,她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坐上了马车。
果然,刚坐上马车苏锦绣就看到千叶欲言又止地好像要跟她说些什么。
她淡然一笑,“你想说什么?”
千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这次的身份,是以……我的夫人,你……你愿意么?”
这是他能够想到最好的身份,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用这个名义来保护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见了一面他就有这种想法,但是他选择依照自己的心去做了。
苏锦绣没有抬眼看她,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蓄满了泪水,其实她很想说,我本来就是你的妻子……
只是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强忍着要落下来的泪水,点头道:“好。”
她不敢多说话,因为怕一多说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看到她这模样,千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是我……冒犯你了么?”他小心翼翼地问,像捧着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器,生怕她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