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我想你了

  凌安点了点头,“锦绣,最近辛苦你了。”
  对于这个皇帝御赐的儿媳妇,他还是很满意的,聪慧识大体,还能将这后宅管理地这么好,以后若是他不在了,宣儿这里有锦绣在他也能放心一些了。
  苏锦绣微微颔首,“这是儿媳分内之事。”
  这顿饭除了刚开始刘氏找茬的事情,之后都是风平浪静的,众人仍旧时不时地有说有笑,只是苏锦绣却一直沉默,只是有时候不走心地敷衍几句。
  一顿饭下来,苏锦绣率先领着丫鬟告退。
  出了门,好像风雪比刚来的时候更大了一些,虽然苏锦绣披着厚厚的狐裘,却也挡不住有些飞雪往她的脖子里面钻,让人忍不住将狐裘抓得紧了一些。
  回到紫玉阁,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是婢女知道她要回来了而特地点的吧。
  推开门,满室烛光。
  曾经,她最喜欢这样的烛光,一个人深处黑暗太久,总会奢望外来的光芒。
  可是如今,看着这满室明亮的烛光,她却只觉得满心地失落,庭院外乃至整个镇国公府,整个陈国鞭炮齐鸣,百姓同乐,可是这热闹越盛,却让她感到这屋子中最冷清。
  她努力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只是眼中的光彩却也懒得亮起,她努力地在心中说服自己,国家大事,她不该让凌宣被儿女私情而纠葛,可是她真的没有这么伟大。
  他们成亲的第一个年关,她在府中等候,而他却在千里之外的边关。
  草草地洗漱完,放下头上被雨沁挽了好长时间的发髻,再将发间的簪子一根一根地放下来。
  直到躺在温暖的软铺上,睡意仍旧没有袭来。
  苏锦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却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
  现在她可以睡一会儿的,毕竟待会儿还要守夜,为了能够确保自己有充足的体力来守夜,所以现在睡一会儿还是比较重要的,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外室守着的采风和雨沁兴奋地说些什么,可是她的耳朵里只听得到窗外呼啸的风声。
  不知不觉,眼皮竟然越来越重,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窗外的声音渐渐模糊,朦胧间她竟然听到了凌宣的声音。
  “锦绣,锦绣……”
  凌宣么?他回来了?不对,他应当在边疆啊,怎么会在她身边呢,定然是她在做梦。
  “锦绣……我回来了……”
  可是耳畔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她微微掀开沉重的眼皮,只见一张模糊英俊的轮廓就在眼前。
  “锦绣,我回来了……”
  温柔的语气像极了凌宣,苏锦绣私心地想如果这是梦,那也让它再久一些。让她慢一点再醒来,至少在梦里,让他今夜只陪在她身边吧。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天下苍生,就让这些统统都抛诸脑后吧,她此刻只想陪在凌宣身边。
  可是身上忽然压下一道阴影,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苏锦绣猛然惊醒。
  这不是梦!
  果然,睁眼的那一刻,她就看见凌宣正对她笑。
  “小狐狸,好久不见。”凌宣眯眼笑道。
  他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披风,上面尽是风尘仆仆的味道,触碰到她手臂的地方她还能够感觉到一股子寒意。
  他头上的发髻有些歪了,这对于平日里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的人来说,却是少见的。凌乱的发丝在他的额前散落,虽然有些狼狈,只是那眉眼温柔依旧,唇畔的笑意仍旧让她觉得温暖。
  他说年关必回,他真的回来了!
  苏锦绣大气都不敢出,她紧紧地抓着凌宣前襟的衣服,就连凌宣将她紧拥入怀的时候她的手仍旧局促地抓着前襟,一刻都不敢松手。更别说是说一句话了,她怕了,她害怕一开口就会发现这是一场梦,一场容易醒来的梦。
  “锦绣,我真的回来了。”
  凌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帮她将脸上的碎头发一一捋到后面,心中微痛。
  “你……”
  “我回来了,回来了,锦绣。”凌宣紧紧抱着苏锦绣,削瘦的下巴抵在苏锦绣的颈窝,贪婪的呼吸着只属于她的幽香。
  直到身上的温度逐渐升高她才敢确定这是真的,终于放下抓着他衣襟的手,继而环抱着他。
  “我好想你,锦绣……”
  “我也是……”
  千言万语,所有想说的,想倾诉的,到了嘴边统统只成了一句简单的我好想你。
  “砰!”
  是新年守夜的鞭炮,过了这个点就要跨入新的一年了。
  庭院中,丫鬟们纷纷痴痴地望着鞭炮,期许在来年自己会有好运气,而小厮们或随着丫头一起许下新年愿望,亦或是看着这一群丫鬟之中自己心仪的那人。
  街道上,小孩子终于吃上了梦寐已久的糖葫芦,换上了早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随着这新年的第一声鞭炮声。
  亦或是有人推杯换盏,诉说这一整年的辛酸和感动,亦或是有人紧紧相拥,用无言来代替刻骨思念。
  平日里只知道读圣贤书的书生接着这新年的第一声鞭炮声偷偷在自己心仪的姑娘耳畔道了一句“心悦已久,可否随我归矣?”
  有人羞涩垂眸浅笑,而有人的心意却被埋没在了巨大的鞭炮声音中,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听到。
  北凉,清风明月孤寒影,墨棋从热闹的宫廷中穿梭而出,独立于长桥之上,他的烫金边滚毛曲裾长裙随着清风微动。
  他醉眼迷离却不失清醒,冲着宫外的一个方向遥遥举杯,低低喃了一句:“愿你安好……”
  而此刻正躺在自己府中榻上方从大醉中清醒过来的穆令羽,他缓缓从榻上起身,抖了抖因为自己醉倒而撒落在自己身上未干的酒水,红色染成了深红色,他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佩剑将身旁的那一支用来装饰的梅花悉数砍落,鲜艳的花瓣洒了一地,他才收回长剑。
  “既然你有软肋,那么赢的人必定是我,凌宣!”
  风花雪月将头白,与君踏落万里尘。
  冬雪迷眼,却也遮不住屋檐下那两人紧紧依偎的身影。
  苏锦绣环着凌宣的腰,她觉得以往的十五年仿佛都是为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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