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啊
柳婉柔喜出望外，心里越发觉得把这个苏锦绣给收来是正确的决定了。
“锦绣啊，本宫若是恢复六宫掌宫之权，王家四子，必会在朝廷之中谋得重臣之位！”
这是连她的四个表哥也要收入囊中了是么？可惜这个柳家的嫡女，所谓的皇后还是太天真！
苏锦绣退后一步，在柳婉柔面前深深地一拜，“此事还要徐徐图之，望皇后娘娘不要心急，娘娘之恩，锦绣铭记于心。”
“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日后若没有别人在场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柳婉柔笑着扶起跪在地上的苏锦绣，但是却对苏锦绣这般恭敬还是很受用的。
苏锦绣明显地感觉到袖子上被轻轻拽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侧头瞥了一眼，面若无事地看着柳婉柔，“是，不过外头天色已晚，锦绣担心锦绣在娘娘宫里待得太久了会引人怀疑，所以请娘娘将锦绣的宫女还给锦绣，也好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出宫。”
柳婉柔一愣，随即笑道：“锦绣若不说，本宫倒是忘了。你先出门，本宫自会让两个丫鬟安然无恙地来见你。”
“娘娘恩泽，锦绣莫不敢忘。”
“好了，好了，快快出宫去吧。”
“是……”
苏锦绣随即起身，徐徐出门。
待苏锦绣出门不多时便有丫鬟上前来替柳婉柔捏脸捶背，“娘娘，这世子妃可信么？”
柳婉柔的指尖正捏着一枚珍珠，珍珠在烛光下散着悠悠光彩，甚至还有淡淡的粉红色，在珍珠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小小的海棠花印迹，便是刚才她从苏锦绣衣袖上拽下来的，她冷笑一声，“这苏锦绣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本宫，恐怕是别有所图。”
“既然如此，娘娘为何还要用她？”丫鬟疑惑不解，问道。
“她聪明，本宫也不傻，不过是各取所需，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她捻了一下指尖的珍珠，只觉得这珍珠坚硬无比，硌得她手指都疼了。
这天下除了国卿柳家，就绝对不会有王家凌家！
宫门外，马车内。
苏锦绣摸着采风红肿的脸颊，心疼道：“疼么？”
采风受宠若惊，缩了一下脖子，连忙道：“世子妃，奴婢不疼，但是连累世子妃被皇后娘娘威胁，奴婢死都不能消除这罪孽！”
“今日若是没有你，来日她也会想方设法将我诓进中宫，她是皇后，本妃难不成还有反抗的余地么？不过，这件事情本妃还要谢谢你，焦灼之际，不想皇后就送了一个大礼给本妃，本妃自然要接着。”
柳家觊觎王家已久，留着终究是祸害，更何况……这么一个根基深厚的家族成了自己的同盟，难道还不是好事么？
“哎呀，世子妃这衣服怎么镂丝了？”雨沁刚好坐在苏锦绣的右手边，看见苏锦绣手袖上的丝线都出来了。
采风也循着方向看去，“是啊，这珍珠怎么也少了一颗。”
这件衣服是云锦制作，绣娘足足绣了一年才绣好的。做工精致不说，这两边衣袖从肩膀处到手腕有一排东海粉珍珠，珍贵无比，这少了一颗把这一串的丝线弄散了不说，也不美观了。
苏锦绣瞥了一眼，无所谓地道：“大概是我不小心勾到哪里了吧。”
她的眼眸沉沉，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弧度。
珍珠虽然常见，但是谁都知道镇国公府世子妃的东西从来都有自己独特的印迹在，这珍珠上自然也一样，皇后是想用珍珠来作为把柄掣肘自己。
“这么好的衣服，真的好可惜。”雨沁嘟囔着，世子妃这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会把珍珠给勾走了呢。
“采风，回府后你来小阁楼里一趟，你脸上的伤要及时用膏药涂抹。”
“世子妃，不用了，奴婢皮糙肉厚，养个几天就好了。”
采风连忙摆手，世子妃的膏药都这么贵重，自己一个奴婢而已，怎么配用呢。
“本世子妃让你来你就来，别的就不要多说。”
“……是。”采风低着头，眼眶里的泪水将将欲坠了。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世子妃这么好的主子了，可是她还连累了世子妃，让世子妃被皇后给威胁了。
“唉……”苏锦绣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轻轻抚上采风的伤痕处，这里因为红肿而灼热一片，“在本妃心里，你就是亲人，这一次本妃为你记下了，日后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她的眼神坚定，让采风刚才还能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了，一个个金豆子像不要钱一样地往下掉。
“世子妃，……奴……奴婢不过卑贱之躯，怎么配世子妃这样的恩情，……奴婢无以为报，此生只能为世子妃做牛做马，才能报答一二。”
“只要你不背本妃，本妃就不会弃你。”对于自己认可的人，她从来不会吝啬温柔。
马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周遭只剩下打更的声音，车窗上的帘子起起伏伏，能让苏锦绣大致地看到街道上的情况。
忽然她见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缩在街角，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她撩开帘子，刚好与那个人这么岔过，但是方才的那一眼……
虽然这个人粗钗布衣，但是那个样子苏锦绣怎么会不认得呢。
不正是被二哥放出府的凌婉么！
“梧桐。”苏锦绣轻呼一声。
梧桐随即飞身而下，扣在车子外面，“世子妃有何吩咐？”
“跟着那人，看看她要去哪里，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苏锦绣眯着眼睛，她倒要看看凌婉会去找谁！
回到镇国公府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苏锦绣推开门，却见凌宣捧着一本书侧卧在榻上，点着头，昏昏欲睡。
凌宣的身边还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让苏锦绣奔波了一天的身心顿时放松下来，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勾心斗角，在此刻，都比不上那一抹茕茕孑立于黑暗中的光芒。
像是有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指引着她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