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次充好
“姨娘在后面躲得辛苦。”苏锦绣含笑而语,并没有因为水柔的这一番嘲讽而露出半点生气的神色。
“郡主可不要污蔑奴家,奴家只是中途折回来想问郡主中午吃什么的,结果没想到倒是让奴家听到了这一番话,简直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奴家听见!”
苏锦绣含笑地看着她,淡定地问了一句,“老天爷让姨娘看到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水柔脸上一红,心里自然明白苏锦绣这是在嘲讽她地位低。
“郡主贵体自然不是奴家可以比拟的,但是奴家虽然身份低微,却也知道百善孝为先,老爷身子还未大愈就被郡主追过来逼要嫁妆,这嫁妆本来就是苏府的,怎么,难不成郡主还要明抢不成!”
苏府的?
苏锦绣心里倒是要对这个水柔刮目相看了,这把白的说成黑的本事恐怕真真是出色的很了。
“姨娘头上的簪子,价值不菲吧?”
苏锦绣没有直接戳穿她,而是忽然问起她头上的簪子。
水柔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簪子,“自然,这是老爷前两天赏给奴家的,郡主的眼光果然不俗。”
苏锦绣轻声一笑,“这簪子乃是云疆特出的,簪身为乌骨,簪头雕刻那只喜鹊用的是正宗的黑山玉,垂着的流苏更是镶金蜀锦,姨娘,这种东西除了皇家便只有王家的人才有,姨娘可要收好了,莫不然被皇上看见了还以为是姨娘从皇宫库房里盗窃来的。”
听罢,水柔连忙把簪子从头上摘下来,然后再飞速地藏在自己怀中,看着苏锦绣的眼神惊疑不定。
“我怎么直到这不是郡主为了得到嫁妆而故意想出来骗我的?”
“姨娘若是不信,那便去皇宫问问,看锦绣有没有欺骗与你。”
苏锦绣气定神闲地坐回到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还没有喝完的热茶又喝了一口。
水柔嗤了一声,她是什么身份能够随便觐见天颜么?
苏锦绣这话还不是在埋汰她,不过这话她却是相信了,其实准确来说刚才苏锦绣说的时候她已经相信了,因为她头上的这枝簪子就是从苏锦绣的嫁妆里拿出来的。
“那也不能说明这簪子就是郡主你的。郡主你还没有嫁到镇国公府里去就急着来娘家讨要嫁妆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不怕被笑话么?”
苏锦绣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着一旁低头沉默的苏宏一眼,她的眼底划过一道嘲讽,半晌之后才开口道。
“尚书大人,是你带着本郡主去还是本郡主亲自去拿?”
水柔一听这话就急了,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苏宏不耐烦地横了一眼。
“水柔,钥匙在你这里就由你带着郡主去吧。”
“老爷!”水柔不敢置信地瞪眼看着苏宏,库房里什么情况他也知道,怎么能交给苏锦绣!
“还不快去,蠢货!”
苏宏铁青着脸吼了一声,水柔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身子。
这一路上水柔自然也没有给苏锦绣什么好脸色,苏锦绣却也不在意,反正她今天就是来拿嫁妆的,只要嫁妆拿到了就好了。
当初秦念樱还没有走的时候,库房钥匙一直都是秦念樱管的。
苏家的库房本来在离涟漪院比较远的一个地方,后来秦念樱就直接改到了漪澜院旁边。
要去库房就必须经过漪澜院,漪澜院里早就没了当初的风采,花草树木没人搭理大半都已经枯萎了,院子里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奴仆,看起来好不凄凉。
走出漪澜院的时候苏锦绣回头再望了一眼。
这漪澜院她来过数十次,每次来都是她非死即生。
当初这里是何等的风光?如今人去楼空,偌大的院子真是凄惨不堪,简直跟她当初的听雨轩有的一拼了。
水柔本是走在前面引路,回头看见苏锦绣停在门口,视线正望着院子里面。
她心里轻蔑地嗤笑一声,但是脸上却装出一脸可惜的模样。
“唉,姐姐若是还在这院子恐怕也不至于这样荒废了。”语气中的得意之色颇为明显。
苏锦绣收回目光,并没有看水柔一眼,而是头也不回干脆无比地向前走去。水柔在她身后小声呸了一声,才堪堪跟了上去。
到了库房之后,苏锦绣就站到了一边把地方让给水柔。
水柔一众人目光都注视着她,虽然心中极其不情愿,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
镶着红漆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里面叠着的箱子才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但是被光线这么一照射灰尘颗粒都变得特别清楚。
“我看郡主带来的人手也不多,恐怕搬不动吧,不如我让下人帮郡主搬出去?”
水柔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于是开口提议道。
“姨娘说的是。”
苏锦绣自然没有错过水柔刚才眼底里闪过的一丝精光,她含笑点头,好像根本不知道水柔心里的小算盘一样。
水柔面上大喜,但是又生生克制了下来。她走到门口,招来在门口等候的嬷嬷,趁着苏锦绣没有看这边这会儿压低了声音在嬷嬷耳朵旁边说了几句。
嬷嬷诶了一声,随即便心领神会地下去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已经多了一群小厮们。
看着库房里的东西一箱接连一箱地被抬出来,水柔这心里就跟刀割了一样,幸亏刚才她急中生智,这苏锦绣又不知道嫁妆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算拿一些残次品糊弄她她又看不出来。
在她心里,王怜蓉疯癫了这么多年,虽然清醒了,但是嫁妆上准备了什么东西难道还能记得清清楚楚么?
春日的太阳到底没有多么盛,温暖和煦,透着树叶下来,苏锦绣站在树底下见前面的空地上东西一箱接着一箱被摞起来。
她懒洋洋地揉了揉眉角,这天气还真是让人浑身犯懒,最后索性直接靠在树干上闭眼小憩了起来。
直到雨沁在旁边轻声将她叫起来,苏锦绣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这嫁妆就算是全部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