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伤害
她想,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大度到一点也不介意心爱的男人跟别人生的孩子,更何况这个女人,曾是他的心头挚爱。但是与小吉他相处之后,才发现他其实很可爱,让人无法不喜欢他。 杨若兰看了一眼池斯年,“你有事?”
知子莫若母啊!
池斯年看了一眼小吉他,然后望着杨若兰,“妈妈,我跟惜儿下午的飞机回海城,恐怕不能多陪陪你们了。”
“怎么突然要回海城去?”杨若兰皱眉。
“公司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
“什么事要让你这么着急赶回去?那申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你要跟世媛解除婚约,你总要给你申伯父申伯母一个说法。”杨若兰放下叉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正色道。
“我会亲自登门道歉的,但是现在中国那边的事比较急,我先回去处理,处理好了再回来向他们请罪。”池斯年说。
“不行!你那么高调地向苏雪惜求婚,别以为你申伯父是聋子瞎子,听不见看不见,他一直在等,就是等你给他一个解释,你别忘了,他们有恩于我们。”杨若兰斥道。
池斯年看了雪惜一眼,下午的飞机,现在去申家请罪还来得及,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惜儿,你待在家里,我去去就回。”
雪惜看着池斯年起身离去,回头看着杨若兰,杨若兰也正盯着她,她尴尬地移开视线,看到小吉他泫然欲泣,她心中闷闷的,起身走到小吉他面前,“小吉他乖,不哭啊。”
“我不要爹地走。”小吉他哇的哭出来,嘴里的三明治滚了出来,雪惜手忙脚乱地安慰他,他却越哭越厉害,雪惜抱着他走到沙发那边,他有点沉,她抱得有些吃力。
“乖孩子,不哭哦,爹地很忙很忙,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陪你,别哭了。”雪惜好不容易哄好小吉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
杨若兰见她耐心的哄小吉他,心里多了几分满意,她站起来,对雪惜道:“苏雪惜,跟我回房来,我有话要交代你。”
“哦。”雪惜将小吉他放在沙发上,让他自己玩会儿,她起身跟在杨若兰身后上了楼,进了房间,杨若兰坐在田园风的布艺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坐吧。”
雪惜走过去坐下,表面镇定如常,心里却战战兢兢的,“伯母,我走后,那个药汤,你要天天泡,对身体好,一会儿我把药方写下来,没有药材了,你就叫佣人去买,千万不要断。”
“啰嗦!”杨若兰打断她的话,看到她垮下去的脸,她又不忍心,“算了算了,我听到了。苏雪惜,作为儿媳妇,你身上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满意,可是我儿子喜欢,我不想让他难过,我勉强接受你了。现在,我把我儿子交给你了,如果他少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雪惜眼前一亮,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万万没想到杨若兰会跟她说这番话,她以为她会让她别痴心妄想。雪惜一激动,猛地站起来行了个礼:“遵命,老夫人!”
杨若兰笑骂:“好了,别贫了,我有正事交代你。”
雪惜立即正襟危坐,等着杨若兰的交代。
雪惜惴惴不安地坐在那里,杨若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叹道:“你长得真的很像舒雅,但是你们的气质完全不像,舒雅像一棵长在悬崖峭壁的百年松柏,坚韧傲然,而你则像天山上的雪莲,纯净自然。”
“伯母……”雪惜猛地看向她,她没想到杨若兰也认识舒雅。雪惜突然想起老王之前提过的舒处长,如果舒雅是舒处长的女儿,杨若兰肯定认识。
杨若兰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她别着急,听她说,“我这么说,对你并没有恶意,也不是想说你不如舒雅。我想告诉你,在你们的感情中,舒雅是最大的隐患。煊儿跟舒雅16岁认识,到现在有15年了吧,五年相识相恋,十年等待,这份感情无人能比。”
雪惜知道杨若兰没有恶意,她原以为只是一个十年,如今才发现不是十年,是十五年,她拿什么来跟他们的十五年比?
雪惜甚至觉得,她们还没对决,她已经输了。
杨若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苏雪惜,不是我说你,你有出息一点,我说几句话就把你吓唬住了,等舒雅出现在你们面前,你还拿什么来保卫自己的爱情?”
“伯母。”雪惜都快哭了,她宁愿不知道他们曾经的感情有多深,不是有句话叫无知者无畏吗?知道了反而顾忌重重。
“好啦好啦,别跟我撒娇,我不同意你跟煊儿在一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还没放下对舒雅的感情。但是你们非得在一起,我就不得不跟你把话说清楚。十年时间,我不知道现实将煊儿对舒雅的爱磨砺得还剩下几分,但是他们之间有一个断不了的联系,就是小吉他。”
雪惜何尝不知道他们真正的一家三口,小吉他这个纽带,将池斯年与舒雅拴得紧紧的,哪怕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那么为了责任与义务,池斯年也绝不会辜负舒雅,这是她真正担心的事。
这样一想,她愁肠百结,无论舒雅是又何种姿态回归,只要她还想回到池斯年身边,她就半分胜算都没有。想到此,她苦笑一声,何时她的爱情,已经需要她披甲出战,才能维护了。
“伯母,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能坚守又是另一回事。苏雪惜,我把煊儿交给你,你可有信心守护他?”杨若兰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伯母,我……”雪惜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看来你是没有信心了,也罢,那你回国后就跟煊儿分手吧,别闹到最后……”杨若兰冷了神色。
“伯母,我有信心守护他,有信心给他幸福。可是,如果他根本不希罕我给的幸福,我又该如何自处,缠着他不放手吗?”
杨若兰听着她的话,真想揍她,她皱着眉道:“你是煊儿第一个跟我说想娶的女人,我相信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亚于舒雅。孩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只想在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雪惜连忙道:“伯母,您请说。”
“不要离开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离开他,让他去选择。”杨若兰郑重道。
雪惜震惊地看着她,这个一开始就排斥她的老人,她以为她一定不喜欢她,可是她却让她不要离开池斯年,“伯母……”
“我的孩子受了太多的苦,我希望他幸福。”所以,即使她从心底仍没办法接受苏雪惜离过婚的事实,她也不再反对,即使她明知道,他们未来的路有多艰辛,她还是笑着应允。
因为她太无能,她能为她的孩子所做的,就是点头。
“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像爱自己一样爱他,不,爱他更甚于爱自己。”雪惜知道她跟她挑明这些,是要她有一个心理准备。舒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突然对她好奇起来。
杨若兰挥了挥手,“出去吧,我想静一静,婚礼时间定下来了,我会回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雪惜眼眶一阵酸涩,眼前一阵模糊,“伯母,谢谢您!”
杨若兰闭上眼睛,再次挥了挥手,雪惜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合上门,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双肩垮了下来。
………………
池斯年开车去了申家的静园,静园,以申世媛的母亲的闺名命名,建得大气磅礴,铁门之后,是一排排水杉,高大的水杉将一栋三层高的别墅隐在其后,让人看不到底。
池斯年将车停在门前,保卫盘查了证件,才放他进去。车子一路开进去,很快就停在了廊前,申母接到电话,与丈夫等在廊下,而申世媛是临时被佣人叫起来的,头发乱糟糟的,还在打呵欠。
申母拧了她一把,“媛媛,你怎么也不知道梳妆打扮一下,你这样子让斯年看见,该嫌弃你不修边幅了。”
申世媛吃疼,皱紧了眉头,看母亲一脸喜色,心底却浮起淡淡的嘲讽,一会儿您知道他是来退婚的,看您脸上的笑还挂不挂得住。
申母没等申世媛反应,连忙迎上去,“斯年,快进屋,外面冷吧。”
池斯年站在原地,“伯父,伯母,我来了。”然后他弯腰从车后座拎了一堆礼盒出来,申母嗔道:“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呀,rose,快来帮姑爷拎一下东西。”
申母是典型的东方江南美人,温婉动人,说话也轻言细语的,让人感觉犹如春风拂面。而伯爵金发蓝眸,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痕迹,反而让他更加有魅力,他的手揽在申母腰上,对池斯年道:“来了就好,进去吧。”
rose走过来接过池斯年手上的礼盒,池斯年看着廊上的申世媛,目光微凝,向她点头致意了一下。申世媛无所谓地盯着他,她知道池斯年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终于还是来了,来解除她跟他最后的纽带。
申母从两人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她不动声色地笑道:“外面冰天雪地的,走,进屋再聊。”
申母被丈夫揽着走进去,路过申世媛时,她脚步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去了。申世媛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池斯年,心房猛地紧缩,她缩在披风里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双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忍住拽住他让他走的冲动。
哪怕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她仍然想占着他未婚妻的头衔,只是一个头衔,就让她觉得他们其实还可以在一起。
池斯年在她面前站定,低头凝着她的目光,深蓝的眸里尽是忧伤。他心口一紧,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而他,终究让她在伤害中成长。